第二章：我不喜歡你叫我小傢伙

　　“小傢伙，我叫風羽清，不是什麼神仙……”風羽清再次糾正道。

　　對於風羽清這句小傢伙，藍訣顯然很有挫敗感，但風羽清在他心裡是堪比神仙般的存在，所以，小藍訣一方面覺得他不是小傢伙，一方面卻又不想去辯駁，所以只好低著腦袋，手抓著身上的被子，默不吭聲。

　　風羽清將他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看著他糾結地抓著被子想反駁又不敢的樣子，心裡覺得有趣，便說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藍訣……”低聲嘀咕道，“我不是小傢伙……”

　　那時的鳳羽秋內力已經很深厚了，藍訣這聲嘀咕他自然聽清楚了，不由笑道：“看你這樣子，不過七八歲左右，不是小傢伙是什麼？”

　　藍訣猛地抬頭：“我已經十歲了！”

　　風羽清有點驚訝，藍訣那時確實很瘦小，他估計七八歲還以為估計大了，沒想到居然十歲了。

　　不過，看到藍訣那副我十歲了所以不是小傢伙的表情，風羽清微微笑了笑：“十歲也還是小孩子……”看藍訣又開始低著腦袋嘀咕，風羽清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給他把脈。

　　白皙纖細的手指搭在藍訣的手腕上，藍訣看的入了神。

　　感覺到藍訣的脈象平穩，風羽清的心放了下來，抬起頭，就看到藍訣雙眼正盯著他的手。

　　“怎麼了？”

　　藍訣立即移開了視線：“沒……沒什麼……”

　　“你現在身上還有很多傷，我已經幫你上藥了，但最近一段時間內還是不宜多動。”

　　“你……你親自幫我上的藥？”

　　風羽清點點頭，不明白為何藍訣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害羞？

　　藍訣的心砰砰的跳的飛快，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這一看，才發現原來身上的那套髒衣服已經換下來了，換了一套乾淨的白色錦衣。

　　這是藍訣第一次穿白色的衣服，以前因為總是被人欺負，他的娘親都給他穿黑色耐髒的衣服，所以，藍訣看著這身白色的錦衣，有點驚愣。

　　風羽清又看不懂這小孩的表情了，怎麼看著衣服都能看發呆？

　　敲門聲響起。

　　“進來。”

　　“少爺，藥熬好了。”

　　風羽清示意他端進來，然後接過來放到床頭的櫃子上，示意藍訣喝下去。

　　藍訣抬手想要去端藥碗，只是，手在大火中被燒傷了，舉起來都有些費力，更別提去端藥碗了。

　　風羽清見狀，忙阻止他，自己去端起藥碗，說道：“你別動，我喂給你喝。”

　　然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給藍訣，藍訣一直都呆呆地看著風羽清，呆呆地將他遞過來的藥汁喝下去，喝完後，風羽清拿了一塊乾淨的手帕給他擦去粘在嘴角的藥汁。

　　“好了，你再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吃晚飯我再來叫你。”

　　“你……你要走了？”

　　風羽清點點頭。

　　藍訣的頭又低下了。

　　風羽清非常不懂這小孩怎麼又是這幅不吭聲的表情了？

　　看著藍訣瘦小的身體微微抖動著，風羽清不忍心就這麼離去，便又重新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他低垂的腦袋，問道：“又怎麼了？”

　　藍訣見他不走了，臉上露出一抹欣喜，抬頭看著風羽清。

　　風羽清無奈地搖搖頭，還真是小孩子心性。

　　“好了，我不走了，這下可以安心睡了嗎？”

　　藍訣睜著眼看著風羽清，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就這麼直直的盯著風羽清看。

　　“嗯？”風羽清是在是沒和這種孩子接觸過，挑挑眉。

　　“我……我以後叫你什麼？”

　　風羽清笑了笑：“我比你大五歲，你自然是喊我哥哥……嗯，以後就喊我羽哥哥吧……”

　　藍訣莫名地就不怎麼想喊這聲羽哥哥，但在風羽清帶著淺笑的注視下，最後還是極輕極輕地喊了一聲：“羽哥哥……”

　　風羽清聽得很滿意，藍訣喊得卻特別的彆扭，於是，小小的藍訣那個時候最大的願望是快點長大，長大成可以保護風羽清的人。

　　風羽清自然是不知道藍訣的心思，更不會知道，這個現在彆彆扭扭地喊他‘羽哥哥’的小孩在以後的日子裡會把他拆吃入腹……

　　藍訣乖乖待在訣心谷養傷的這段時間，風羽清出去了一趟，然後面色凝重地回來。

　　一個多月後，藍訣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痊癒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是，他還是不怎麼說話，卻經常趁風羽清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看著他。

　　風羽清的清冷、風羽清的溫柔、風羽清清秀的面容等等，只要是風羽清，藍訣就覺得那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有時，他可以獨自呆在房間裡想著風羽清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想整整一天。

　　但他並不敢太過靠近風羽清。

　　在鳳羽秋面前，他心裡裝著太多的卑微。

　　“小傢伙，怎麼又不吭聲了？”風羽清實在是不懂這個小孩，來訣心谷也有一個多月了，可這小孩主動開口說的話都不超過三十句。

　　每天過來給他換藥，可這小孩整天抿著嘴唇一句話都不說，風羽清著實摸不清他心裡的想法，不過看他身上那些傷痕，便隱隱覺得會不會是因為以前總被人虐待，所以心裡又陰影？

　　想到這裡，風羽清便柔聲說道：“在我這裡，你不用害怕，什麼話都可以說……”

　　藍訣低著腦袋，過了很久才悶悶地說了句：“我不喜歡你叫我小傢伙……”

　　“……”原來是為這個彆扭？風羽清笑道，“好，那我叫你藍訣，這樣可以嗎？”

　　“嗯……”

　　風羽清看著藍訣瘦弱的身體，想起前幾天他發現的事，心裡有點不忍，這個小孩的家人在那場大火中全部離開了人世。

　　原本想現在就告訴藍訣這件事，但風羽清終究還是不忍心，摸了摸他的腦袋，想著等藍訣身體徹底好了以後再告訴他。

　　“你在擔心什麼事？”藍訣敏銳地發現了風羽清的欲言又止，問道。

　　風羽清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孩子的觀察力挺敏銳。

　　“沒什麼，你好好養傷……”

　　藍訣抿著嘴唇看著他，風羽清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你是不是想等我傷好以後，就讓我回去？”

　　風羽清愕然，他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自從知道藍訣家破人亡後，他就想著如果藍訣願意的話，就讓他一直住在這裡。

　　看著藍訣抿著嘴唇故作鎮定，但放在一旁的雙手都在發抖的模樣，風羽清彎下身看著他，說道：“你願意留在我這裡嗎？”

　　藍訣臉上立即閃過一陣欣喜，緊張地問道：“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風羽清點點頭。

　　藍訣激動地看著風羽清：“我……我傷好了以後，也可以留在這裡？”

　　“嗯……只要你願意，一直都可以住在這裡。”

　　“我……我會做很多事的……”藍訣有點結巴，“我可以幫你打掃房間，還會……還會……”

　　“還會什麼？”風羽清笑著問道。

　　藍訣緊張的藍色都變白了，其實……他並不會做什麼，只是怕風羽清以後會厭煩他才努力表示自己會做很多事……

　　在風羽清含笑的注視下，藍訣心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伸手抓住風羽清的手，眨巴眨巴眼睛，有點可憐兮兮地喊道：“羽哥哥……”

　　風羽清哭笑不得地看著瞬間化身小狗狗的藍訣，反握住他的手，笑道：“既然你這麼乖喊我羽哥哥，羽哥哥自然會保護你的，就算你只會打掃房間，羽哥哥也會把你留在這裡……”

　　“羽哥哥，你不用保護我！我會很快長大，然後保護你！”藍訣一聽風羽清說要保護他，立即大聲表明心志。

　　風羽清笑了笑：“好，那你身上的傷要快點好，還要多吃點長高長胖一點，你現在這麼瘦小的樣子，可不能保護我。”

　　藍訣緊緊地抿著嘴唇，他一定會快點長大，然後保護這個世上唯一想要保護的人！

　　幾天後，風羽清告訴了藍訣他家人的事情。

　　原本以為藍訣會悲傷難過，他還特別緊張生怕安慰不來，卻沒料到藍訣的臉色一如以往那樣平靜，彷佛風羽清口中說的那些逝去的都只是無關緊要的人。

　　“你要是……難過的話，可以哭出來……”風羽清小聲說道。

　　藍訣看了他一眼，然後冷冷地說道：“為什麼要難過？他們跟我沒有關係，我娘親早就死了。”

　　風羽清不解地看著藍訣，心裡突然湧上一個念頭。

　　“你……你身上的那些傷……難道是……他們打的？”

　　藍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臉上的陰厲卻讓風羽清明白了為何藍訣對那個家沒有半分感情。

　　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將藍訣瘦小的身體抱進懷裡，柔聲說道：“沒關係的，那些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藍訣靠在風羽清的懷裡，貪婪地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蘭草藥香味道，生平第一次覺得那些家人還是有點用的，至少，讓他再一次得到了風羽清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