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司白搖了搖手上的桃花扇,唇角的笑容有些落寞,望著躺在床上的夏櫻,司白皺了皺眉頭,調笑道,「如果你早些受傷……也許,她就走不了了。」
夏櫻張了張口,片刻後才扯著唇角笑了笑,「難道還得我說對不起才成?」
司白不再答話,身上的那抹桃香越地濃厚了起來,夏櫻瞧著他那雙桃花眼,心裡不由得低了一低……每一次夏櫻見到司白,他都是那樣的風流多情,哪怕每時每刻都與不同的女子調笑著,可是,一眼望進他的那雙桃花眼裡,你卻會有一種被他深深呵護著的錯覺,他的那雙桃花眼裡應該只是情意才對的,因為,這才是桃花公子司白,然而……這一刻卻不是這樣的!
司白的桃花眼裡不見了情深,卻有了數之不盡的刻骨哀然。時常微笑的人,突而哭泣起來,才會給人與加倍的震撼,而司白便是這樣的人……
「你……」輕嘆了一聲,夏櫻緩緩地別過了頭,月華與哥哥和司白之間的事,夏櫻沒有去評判的餘地,不過……夏櫻卻是第一次與司白這麼靠近,她好像頭一次從司白那玩世不恭的桃眼下看清了他真正的心思。
「我走了,你好好養傷。」司白衝著夏櫻眨眨眼睛,似乎想要以活潑的舉動來掩藏自己的哀傷,他還是和往常一樣笑著,二十四紫骨扇比往常更勤奮地搖著,然而……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感覺到他的歡樂,「怎麼?櫻櫻……你都不留留我?」
夏櫻打了個寒顫,司白不時地就喜歡老鬼附身,用種膩死人的音調說話,不過……便是這樣,還是不得不說,比起鬼來,司白順眼得多了。
「司白……」景楓喚了他一聲,雙手叩到了司白的桃花錦服之上,「若是你要離開,那麼……你知道要去哪裡吧?」
「知道了。」司白沒好氣得答了一聲,將景楓的手從肩膀上拍開,看著夏櫻說道,「我在月華的行宮等你……你想問什麼,到時候,我都告訴你,櫻櫻,你知道……上一次,我花了多久才找到她麼?」
夏櫻沉默著不再說話,司白用桃花扇挑起夏櫻的下巴,曖昧地在夏櫻耳邊吹了一口氣,這才轉身離開了。
聞著空氣中余留下來的那抹桃香,夏櫻看著司白,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
司徒青憐輕聲一笑,「夏櫻,你與司白公子的關係好像很好!」
「有麼?」夏櫻反問了一句,仔細想想,他與司白見的面不多,說的話加起來也無百句,可是細算起來,司白卻救過她好幾次,微微點了點頭,夏櫻自答道,「的確不錯。」
司徒青憐似乎想問夏櫻一些什麼,可是,當她的目光碰到了景楓的龍袍便又停了下來,什麼都沒說。
景楓鐵青著臉不說話,可是,卻也一步也沒有走開,想來……他是想在這裡守上一天一夜的,畢竟他連早朝都免了。
司徒青憐與夏櫻聊了一會天,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司徒青憐在說話,夏櫻只是偶爾應上幾聲,或是點點頭而已,但是,鐃是這樣,司徒青憐也能感覺到夏櫻對她的那分戒備漸漸淡了下去。
到了半夜的時分,太醫似乎給夏櫻喂了些安神的藥,夏櫻聽著司徒青憐說話,漸漸地便有了幾分睡意。
瞧著夏櫻這樣子,景楓按了按太陽穴,夜風吹過,司徒青憐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卻並不敢高聲說話,恐驚醒夏櫻似的,景楓見狀,將自己的龍袍解了下來,披到了司徒青憐的身上,「青憐,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抿了抿下唇,司徒青憐裹緊那身金色的龍袍,「青憐的確累了,可是……」司徒青憐揚著那雙靈動的眸子,安靜的看著景楓,頓了頓便將景楓的手給挽了起來,「可是,我想陪你!」
這一刻,她不再自稱臣妾,也不喚他陛下,她有的,只是自己釀成了蜜灑的柔情。
景楓的杏眸閃了閃,黑如深潭的眸子裡卻有些黯然。
「青憐……」司徒青憐還想再說句什麼,便聽夏櫻說了句,「冷……」
也不知道是不是服了那株靈芝的原由,夏櫻突然覺得冷了起來,皮膚上也泛起了一層淡紅色,「冷……」夏櫻又呢喃了一句。
司徒青憐正想去叫宮女找些厚實的被子過來,誰料,景楓居然親自去給夏櫻蓋被子,哪怕這個過程中,景楓的樣子依舊不帶半分笑意,可是,這樣的舉動卻也足夠能讓人大跌眼鏡。
「冷……」夏櫻緊閉著的睫毛上沾了點水珠,也許……只有在她睡著了之後才會有淚。
景楓瞧著夏櫻凝結在睫毛上的那些細細小小的水珠子,不由的將手伸了過去,在即將在碰到夏櫻的臉的那一刻,景楓的手便又立刻縮了回來,連人都退了好幾退。
司徒青憐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沒有表示,她遠遠的離開了景楓一些,精緻如白瓷一般的臉上蒙了一層迷霧,讓人看不真切。
「太醫……太醫!」景楓逕自緩了好一會,突而一把揪住了成太醫的領子,「你看見她在抖了沒有?這怎麼回事。」
成太醫咳了幾聲,沉著聲音緩緩說道,「沒事,沒事!火靈芝熱氣重,況且,那一株還活了近千年,比起普通靈芝熱氣更重,冷是一定會的,這是好現像嘛。」成太醫在白鬍子上扶了兩下,見景楓的臉色不好,便又加了句,「皇后娘娘不會有事的,陛下不必過於憂慮。」
憂慮?景楓嘆息了一聲,不知是認命還是否認,緩緩地搖了搖頭。
而屋外,有一個藍影已經站了好一會了,她一路目睹了景楓下令免朝以及親自為夏櫻蓋起的那條被子。
感覺到後背上的那隻手,伊尚果嚇了一跳,連身子都僵住了。
伊尚果身後的那人嗤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語調,挑眉問道,「怎麼不進去?你在這裡偷偷摸摸,不是想借此機會算計夏櫻吧?」
伊尚果回頭見是影憑,不由的冷哼了一聲,「你是在說你自己麼?」
影憑探頭過去,想要看清屋子裡的景像,沒一會便嘖嘖搖頭,「便是對司徒青憐,陛下也從沒有這樣的過……我的好姐姐,本宮看你是沒有指望了。」
伊尚果白了影憑一眼,雙手慢慢地緊握起來,直把指尖插入了掌心的嫩肉裡。
影憑似乎很喜歡看伊尚果這樣的表情,當下便仰著頭大笑著走進了屋子,「景哥哥……憑兒也來看皇后娘娘了。」
說話的同時,影憑一身紫裝已經撞到了床上,照著夏櫻的傷口處便趴了過去,「皇后娘娘……你怎麼了,臣妾給皇后請安!」
要不是景楓及時出手,恐怕,夏櫻剛被封起的傷口便又要被景憑給按裂了,完全沒有理會景楓眸中的示意。影憑的聲音帶著委屈,「景哥哥,憑兒不過想皇后娘娘行個禮,你拉住憑兒幹什麼?」說罷,影憑將紫色的琉蘇袖口拉了起來,指著手腕上那條被景楓捏紅的指印道,「你看,景哥哥,你拉疼憑兒了,憑兒聽說皇后娘娘被劍刺了一下,別提有多擔心了,人家本來已經睡了,可是……憑兒還是來了,景哥哥,你卻這麼對憑兒……」
成太醫唇角抽了抽,這後宮裡,也就只有影憑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把黑的說成白的,若不知情的人,恐怕還真會認為影憑在擔心夏櫻。
景楓第一次聽見影憑喚夏櫻皇后娘娘喚得這麼響量。
「好了,別鬧了。」景楓瞪了影憑一眼,「人也看過了,你回自己的錦羽宮吧。」
「不要!」沒有一點商量餘地地搖起了頭,影憑一臉的嬌憨,連忙躲到司徒青憐的身後,「憑兒要與青憐姐姐一起。」
就算兩床被子蓋在身上,可是,夏櫻依然抖得厲害,影憑痴痴地笑著,「呀!皇后娘娘怎麼這樣啊,景哥哥,你說……要不要先給皇后備下一付棺材啊!」
「吉爾妮影憑!」景楓連名帶姓地將影憑的名字叫了出來,可見,的確是生氣了。
嘟了嘟嘴,影憑沒敢再多說一字了,可是,眼底卻依然帶著幾分不以為意。
被景楓這一吼,空間裡瞬間安靜了起來,誰也沒有開口,整個屋子裡只能聽見夏櫻的喘息聲,好像……有些痛苦!
即使安靜的坐著,可是,影憑卻總是將頭往外探去,似乎在等什麼人一樣。
司徒青憐帶了幾分疑惑,皺著眉頭出了屋子,左右看了看,卻沒看見什麼人,當司徒青憐再一次回屋時,不由地問道,「屋外有什麼麼?」
聞言,影憑立刻知道了伊尚果已經不再外面了……自從往驛館回來後,伊尚果變得沉得住氣了,影憑正想著,司徒青憐又問了一遍,這才將影憑的神思拉了回來了。
扯著自己的紫裝連連白手,影憑轉了轉眼珠,道,「是啊,我的確在等人。」說著,影憑的神思彷彿飄到了很遠之外,唇邊也蕩起了一個微笑,「我在想……他怎麼還沒有來!」
「他?」司徒青憐想了想,目光投在夏櫻身上,「你說的是百里鳳燁?」
「當然了!」影憑連連點頭,否則……她才不會挑這個時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