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夢華境內——
「聽說了沒有,公子從驛管回國了。」
「……」男人們聚在一起喝著茶水,「咱們小皇帝還真夠面子,聽說啊,這次祝壽的,九國全都有人,青羽玨帝和祈豐王子都是親自來的,還有天翌啊,聽說來的還是最得寵白安世子,落澤也來了位公主,木宇也是玄昭太子和玄霄公主一起的來,別的國家就是沒有皇子帝王來,也都派了一品大臣為小皇帝祝壽。」
聽了男人說話,人群中響起一片笑聲,「這哪是小皇帝面子大啊,是咱們綠寒公子,試問這九國誰敢不賣我們公子面子?」
「可不是嘛!」立刻有人點頭表示同意。
「這消息早幾天就知道了。」將磕著的瓜子一丟,那人道,「前不久,木落公主和華錦主公在天翌明城打起來了,說是什麼天南地北二百里都有兵,要與華錦公主打呢!」
聽到裡,茶館裡的銀袍公子突然一頓,放下手中的杯子,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了桌上,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小二搖了搖頭,對著眾人笑道,「這年頭,還真是什麼怪人都有。」
旁邊人一聽,來了興趣,指了指那一錠銀子,連連追問道,「小二哥,人家那麼大手筆,你還不高興了,說人怪。」
「哪能呢!」小二在銀子上哈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笑眯眯地說道,「給銀子不怪,最怪的是這人喝茶吧,茶杯自已帶著,茶葉還自已帶著,你說說哪有人這種喝茶的,還有這大夏天地,裹著這麼一件銀毛大衣,也不閒熱。」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好像還真是大衣呢!」那人嗤笑一聲,「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怪人啊!」
「可不是嘛……」
落澤境內——
仲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看著眼面前那青石板鋪成了小路,不覺中被這安寂無聲的地方染上了一種深深地悲哀與寂寥。
仲秋始終認為,無論多麼有野心的人,無論多麼有手段的人,在這種環境中,了無聲息過了三年有餘的人,再大的抱負也會被磨平,再尖銳的利氣也會變鈍……
可是,也許事實並不如此,仲秋突然間想到了那日從那渺小的青石屋裡傳出來的琴音,那是一種猶如大海吞江的霸氣,那種琴音,跟本不像是那個隨時微笑著,一臉儒雅的質子白琴所奏之曲!
仲秋望著自已手心裡那封由紫依百八里加急送回來的信,仰起頭輕聲道了句,「公子,真希望這一次是你算錯了!」
收起傷懷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守護國家的堅定,仲秋的黑鞋終於踏了那條小路,伸手一揚,對著身後百名侍衛道,「守住青石屋子,以茶杯碎裂之聲為信號!」
推門而入,仲秋看到那個銀袍少年負手立於窗前,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就是聽到了腳步聲,也懶得回頭看一眼。
「參見世子。」仲秋對著那道銀色的背影微微鞠了個躬。
「平吧。」銀袍少年依舊面朝窗子,「仲大人好雅性,不知今日是為何而來。」
「世子客氣。」唯一隻有的一扇窗子讓青石屋看起來很暗,就連白日裡也點了一支蠟燭,「仲某隻是來找世子喝一杯茶的。」
「是嗎?」銀袍少年這才回過頭。
依舊是一張隨時微笑著的臉,依舊是一身儒雅的氣質,但是,仲秋知道,不一樣了,果然……不一樣了。
「你是誰?」仲秋皺眉,楞楞地看著少年,「你絕不是白琴。」
少年也不否認,自顧自地泡了一杯茶水遞到仲秋手中,「仲大人何需如此介懷,是與不是又何?反正這落澤,雖說在世人眼裡它還是除青羽外的第二強國,可是,仲大人又何不知道……落澤光鮮的外表下,已經千瘡百孔了,陛下終日縱情聲色,自秦潛將軍墜馬,埒青坡找到劉洚大人的屍體,除了仲大人以外,這朝中已經沒有一個能成事的大臣了……」
仲秋恍然大悟,「是你們搞的鬼?」
「是的。」少年毫不避諱,「仲大人,夢華帝君生辰之日便是落澤滅亡之時,同時,也會是少主重回天翌,取得天翌王座的大好日子,更是你落澤長公主木落與我少主成親的大喜之日!」
雖知道如此,但仲秋還是表現的氣定神閒,悠悠地品著手中的茶葉!「想不到這比冷宮還要荒涼的地方竟有君子谷的好茶。」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表情,隨即讚揚道,「果真是仲大人,這種情況下竟還能品出茶葉的出處,翼遠佩服!」
「翼遠?燕回的弟子?」仲秋揚唇輕輕一笑,「想不到燕先生竟會幫助白琴。」
翼遠不置可否,片刻後又道,「少主惜才,若是仲大人願意,落澤歸了天翌後,仲大人依舊當著你丞相的位置,如何?」
「事無定論,至少我手中還有軍權。」仲秋仰頭,一口飲盡杯中茶。
「是嗎?」翼遠輕聲笑了笑,「那你看看這是什麼!」
仲秋毫無意外地看見翼遠手中的虎符,「三年籌謀,若非有萬全的把握,少主又怎敢輕易將自己暴露出來?」
「那麼……連長公主手中也握了兵符?全落澤,只有三分之一的兵權在陛下手中?」仲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心裡一片冷然,不愧是綠寒公子,遠在天邊也能將落澤的一切全都瞭解,可笑自已生根於落澤,這一切在眼皮下發生也不甚瞭解。
「是的!」翼遠承認,「仲大人若想找到少主,恐怕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讓仲某好好考慮考慮。」仲秋小心翼翼地放下了茶杯,「不知仲秋可否有命從這裡出去。」
「請!」翼遠做了個請的手勢,「希望仲大人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少主說過,十五年之內,必讓天翌成為這片大陸之上唯一的國家。」
仲秋倒吸了一口涼氣,唯一……的國家?
天翌在九國圖版之中無非是拳頭大的一點地方,若是以前聽到,仲秋絕不會當真,可是現在……生生逼得他額頭流汗!
「告辭!」
踏出青石屋,仲秋對著暗藏起來的殺手們做了個撤退的手勢!
咬破自已的手指,草草寫下一書,系到了紫依帶來鴿子腿上。
青縣——
秋天雅呆呆地看著床幔,身下傳來一陣又一陣地疼痛!
她死死地握著手中的鳳玉血鐲,多想哭出聲來,卻連一滴眼淚也不落不下來!
「朝、子、然!」將被子掀開,秋天雅緊咬著下唇,口中頓是一片血猩,若不是那個瞎了一隻眼睛的丞相,恐怕……她早已帶兵打進了青羽國內。
為了這樣,她委身下嫁於軒王,只為了青縣這獨一無二的地形,可是……毀了,一切全毀了。
籬霜的造反和軒王的帶兵,只是他們和朝子然一起演給她看的一場戲,目的只是想要父王的那份嫁妝,十二座城池啊,區區青縣,一日之內擴大了那麼多的地界,若軒王願意,甚至可以成為這片大陸的第十個國家!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看著床上的落貞,自成親那日開始,她一直沒讓下人洗了那床單,秋天雅不甘握緊了拳頭。
「想什麼?」軒王掀開床幔。
秋天雅冷然一笑,「既然打不起來,本宮也不沒必要留在這裡,我要回家。」
軒王眯起了眼睛,「別後悔!」
秋天雅想也沒想,一個巴掌便打了過去,「你當你是誰,得了本宮的身子就真當是本宮的夫君?告訴你……天下間,只有他配!」秋天雅看著那滴血般的鳳玉血鐲,「總有一天,我要他心甘情願地娶我。」
軒王摸著自已的臉,笑道,「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而且,不只一夜。」
秋天雅再一次揚手,可惜,沒有打到,便被軒王握住了手。
「天下間,沒有哪個男人不愛權力!我……一樣痴迷這江山,這一次只是意外,青羽,我勢必拿下。」
「大話誰不會說。」秋天雅一聲冷笑,「就憑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隨你怎麼說!」軒王一推,反手將秋天雅推到了床頭,「若你恨他,只有跟我合作一條道路,你祈豐想發兵,除了青縣只能走水路。」
「本宮信了你,可是呢?夜琴那賤人還照樣當他的夜帝,他還是為了那賤人不納妃子,連孩子也不要,你要我怎麼辦?」秋天雅再也沉不住氣了!
「本王與你一樣!」那人站在門口,踏門而入!
秋天雅呆住了,「你,你……」
「出去!」那人指了指軒王,「讓本王與公主談談。」
「是」軒王恭敬地行了個禮,慢慢地退了出去。
秋天雅將被子拉到了胸口,看著那人久久不語。
那人的腰間別了一把斷劍,斷劍上的流蘇,竟是五個指骨!
「憑我,和他……」說著,那人將紫然斷劍揚了起來,「你走不走?」
「離,離……離昊!」直到那人走近了,秋天雅這才確定了那人的身份,「青羽士兵全世界的找你,你竟還敢躲在青羽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