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被改變了軌跡的鏢已經準準地插到了梅答應的心口。
前面兩次飛鏢已經解掉了束縛著梅答應的繩子……
這一下,她已經不再哭了,緩緩地伸手過去……緊緊地摀住胸口,可是,沒有用,那些血還是在流,不停地流啊流……
除了離開的且玄,屋子裡沒有任何人現夏櫻他們。
韓初冷笑了一聲,「這鏢可射的真準!」
郭儀嘆了一口氣,將目光從梅應身上緩緩開,趙啟用手頂了郭儀一下,「怎麼這表情?」頓了頓,趙啟也跟著長嘆了一口氣,直看著郭儀說道,「你啊,就是心太軟!」
郭儀張了張口,似乎想辯解什麼,最終卻依然沉默了下去。
趙啟悶哼了一聲,「你說老大是去哪裡了?」
韓初聳了聳肩膀道,「還能去哪,肯定是拿著簪子去東平布消息,說不定真能把梅易之給引出來。」
他們在談論著屋子裡的大事,而那個一直在流血的女子,卻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他們甚至對屋子外面是誰射的飛鏢都已經不再感興趣。
死亡在這些人的眼裡,實在是平常不過了,鮮血的紅豔也不再能刺激他們了……
所有一切全都失去的聲音,紅……漫天的紅,梅答應看著自己已經被血染紅了的手,緩緩地笑了起來,「不……我不能死,我才得寵,我要爬,我要當皇后……」
夏櫻突然覺得很悲涼!當個到死都還想著做皇后的女子,卻是被華褚的帝王親手送走的!
「景楓,為什麼!」夏櫻凝眉,她手上也是沾著血的,可是,這些卻不能表示她藐視生命,「她只是一個小人物,完全不能掀起任何一點風浪!」
「為什麼?」景楓重複了一句,這便笑了起來,他眉眼彎彎,襯著那天藍的衣服,完全一個儒雅的君子,「你說為什麼!」
夏櫻倒吸了一口涼氣,微微垂下了眉眼,是啊,還要問為什麼嗎?梅答應的價值不過是為了引出了梅易之,而就在昨天,景楓已經通過空錫樓的渠道知道梅易之被百里鳳燁找到了!
對於梅易之,景楓心裡大概是有怨恨的,這種怨恨其實更多的是來自於景淵和景瀾,可是,景淵已經死了,而景瀾又是他不能動的角色,他只好遷怒於梅易之,那個雖然已經離開華褚,可是,卻對景瀾忠心耿耿,不……梅答應和梅易之這樣的角色還沒有份量讓景楓來遷怒,他只是……覺得梅答應的死活跟本不能影響他,所以,他便要她去死。
夏櫻打了個寒顫,不由的有抖,這個男人……在梅答應出宮之前,給了他所有的寵愛,那樣的寵都可以叫多少嫉妒的難以入眠,可是,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他下手完全沒有一點猶豫。
趙啟掃了梅答應一眼,眼神沒有一點波痕,彷彿是在瞧一個玩意兒一樣,「先走吧,也得去佈置一些事,梅易之那老頭子一躲便是十幾年,便是有了孫女的貼身物體恐怕也不會輕易露面。」
「也是!」韓初點頭贊同,「那她怎麼辦?就讓她爛死在這裡?」
隨手一指梅答應,韓初接道,「她之前說那些會不會是騙人的?」
「怎麼可能,她已經嚇得跟一隻老鼠一樣了,量她不敢假話。」趙啟一拍胸脯,「老子看得出來,她沒膽子說謊。」
沒等趙啟再說話,韓初已經一把托住趙啟往外拽了,「走吧,呆在這晦氣,一會去讓六子來把這裡打掃乾淨。」
郭儀又是一聲淺到極點的嘆息,她在梅答應身邊蹲了下來,眼神裡帶著別樣的悲憫。
「我……要當皇后!」梅答應痴痴地笑著。
便是郭儀也只是為梅答應默哀了幾秒鐘而已,很快,他便追了出去。
「我得寵了!」一下子便空了的屋子裡,梅答應咯咯地笑著,每一次微笑都在泣血,她胸口處的那飛鏢已經被染得完全看不出顏色了。
夏櫻突然有些心酸,甚至有些悲哀,她不知道……一個皇后的頭銜究竟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讓一個人成為那個樣子。
梅答應試圖站起來,可惜,她剛一動,便從椅子上摔了下去,胸口處的那飛鏢竟是更深地按到了肉裡。
夏櫻倒吸了一口涼氣,景楓的力道本就是算計著的,以致於那飛鏢才能那麼準地刺穿梅答應的心臟,剛才那飛鏢雖進了心脈可倒底不深,若救的急時恐怕還有一絲活路,然而,梅答應這一摔,破了心脈,神仙也救不了了。
抬眼看了一下身邊的那個男人,夏櫻現,景楓的目光跟本沒有看像梅答應,從他的眼睛裡,夏櫻可以看到野心,可以看到凌厲,卻唯獨瞧不見任何一絲興趣,他寧願看著韓初他們離開的方向,也不肯看一眼那個被他殺死的女子。
血……
梅答應身邊已經汪了一灘血水,她的臉色越蒼白,或者是看到了什麼幻覺,臨死時,她的臉上沒有多大的痛苦,反而是輕笑著的。
夏櫻盯著屋裡,卻見梅答應倒在血泊裡緩緩地將手抬高了,笑道,「本宮的……鳳凰金衣!」
語落,半空中的那隻手便掉了下來,砸起了不少的血花……
夏櫻從屋頂上跳了下去,進了屋,走到梅答應面前,沒說什麼,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塊白色的絲帕,緩緩地蓋在了梅答應的臉上。
前久還在為難她的女人,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具冰冷的屍體了!人生無常,事世總是叫人沒有辦法預料的。
恐怕,梅答應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她從藍韻凌手裡拿掉了那塊出宮令,她的生命便交待在了這裡……
夏櫻蓋在梅答應臉上的白絲帕很快便被染紅了一半,僅有的一半白色,也在一點點退去純淨,終會被紅色瀰漫,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你在想什麼!」景楓在夏櫻的身後,語氣平靜,「走吧!」
「……」夏櫻回頭,目光緊緊地鎖在景楓的臉上,「看著你,我時候會想起自己。」
景楓深淵一般的眸子突然閃了閃,有那麼一瞬間,他竟被這樣簡單的一句話顫動到了。
「我覺得自己夠狠。」夏櫻捏緊了雙拳,腰間的龍淵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波動,一時藍芒大綻……龍淵的顏色正好與景楓的袍子呼應。
「你是誇我呢?還是在騙你自己?」景楓唇角帶了一點微微的笑,「走吧。」
說完,景楓率先扭過了頭,夏櫻最後掃了梅答應一眼,很快便跟了過去。
「你不好奇剛才究竟是誰想救那個女人嗎?」在景楓的口裡,那個一心想成為他的皇后的女子,不過是……那個女人,卑微的連一個名字也沒有。
「……」夏櫻垂頭不說話,一步比一步走的更快。
她突然覺得,如果梅答應還活著,聽到景楓那樣的話,恐怕,她便不會那麼想要成為皇后了。
「……」景楓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百里鳳燁在江湖上的人脈果然不小。」哪怕夏櫻並不理會景楓,可果,景楓卻也自言自語的說道,「梅易之一定已經被百里鳳燁的人找到了……可惜,他瞞不了我幾日。」
夏櫻冷笑了一聲,「若是你現,只可能是百里鳳燁故意讓你知道的。」
景楓暗暗地咬了牙齒一下,他討厭在夏櫻的語氣裡聽出對百里鳳燁的信任,「是嗎?」幾乎是咬著牙齒問的,景楓眼睛一眯,眼眸深處透出一股子如漩渦一般的黑暗來。
「且玄究竟是什麼人?」夏櫻皺眉,「空錫樓不敢確定他的資料,百里鳳燁也說憶冰樓對於查到手的檔案保持著很重的懷疑!」
「……」
「那個且玄,他到底是個什麼來歷?」夏櫻按住太陽穴,掃了景楓一眼,「你今天不止是到司徒府耍威風的嗎!」
「你說呢!」景楓笑的溫和,其實,他出宮,真的只是帶著司徒青憐往司徒府走一遭,給她們父女倆提醒一二,而現在,景楓卻更加期待……可以和夏櫻去華褚路邊的小攤子隨便吃個東西。
「走!」景楓說完,已經很自然地牽過了夏櫻的手,「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夏櫻皺眉,用力一甩,將手從景楓的掌心裡抽了出來。
景楓眉眼間微微一凝,不覺間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不知道自己居然會下意識地做出這種事情來。
景楓正楞的時候,夏櫻已經朝前走了,景楓看著夏櫻的背影,眼裡越來越深,好久,他唇邊突然扯了一個微笑,連連追了過去。
「我要回宮!」夏櫻捏著龍淵,「歐陽逸仙,他……」
沒等夏櫻說完,景楓已經打斷了她,「你若不去那個人,你一定會後悔的。」
夏櫻本想一笑而過,可是,當她再一次看像景楓的時候,竟怎麼也笑不出來了,那樣的眼神叫夏櫻覺得害怕,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去,也許……真的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