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隻反派

　　市人民醫院的VIP病房裡，濃重的消毒水味擾亂著沈北杭的心神，他的指尖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沒有任何規律可循。

　　病床上，沈北星閉著眼睛躺在上面，雙眼皮微微紅腫著，濡濕的睫毛在睡夢中仍舊不安地顫動著。

　　她整整哭鬧了一個早上，不肯聽任何人說話，瘋狂地摔打東西，嘴裡模糊不清地叫著什麼，迫不得才注射了鎮定劑安靜下來。

　　沈北星每發一次瘋，沈北杭對沈煜城的怨念就更多一分。

　　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氣質儒雅的男人走進來，一雙精明的眼睛隱匿在鏡片之後，恭敬地對沈北杭頷首：“二少，見過大少最後一面的唐三搶救無效死了，他的身上並沒有找到我們要的東西。我們的人暗中搜查了一夜，大少應該是被一個小獸醫救走了。”

　　沈北杭陰沉地眯起眼睛，俊逸的五官有點猙獰：“老子養他們是白養的嗎？這點小事都辦不利索？”

　　向闌面色如常，不疾不徐道：“我們的人已經找到了那家寵物醫院，大少在兩小時前被陸斯接走了。”

　　沈北杭擰著眉毛：“那小獸醫和沈煜城什麼關係？”

　　向闌遲疑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似乎並不認識……”

　　男人暴躁地跺了下腳，充血的眼睛緊緊盯著沈北星蒼白的嘴唇：“給我好好盤問，不說，就想辦法讓他說！”

　　向闌點頭，默默退了下去。

　　正在這時，躺在床上的沈北星渾身抽搐了一下，喃喃著說出幾個字：“放開……我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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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寵物醫院格外熱鬧，剛剛送走了一波西裝男，又迎來了另一波黑衣男。

　　這一波顯然比上一波缺乏素質，一進門就罵罵咧咧地把帶寵物看病的人們嚇跑了，為首的那一個長著一張兇神惡煞的麻子臉，直接用槍指著姜萌的太陽穴：“說！你和沈煜城什麼關係？”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的姜萌嚇呆了，小臉瞬間變得煞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唔……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呀……”

　　麻子臉最煩和娘們唧唧的人打交道，一看到這小獸醫哭哭啼啼的模樣，惱怒地呵斥起來：“你他娘的有話說話，哭個屁！”

　　錢壯壯從配藥房裡沖出來，難得有了點男子漢氣概，哆哆嗦嗦地指著麻子臉：“我們國家可是法治社會……你，你再這樣小心我報警！”

　　傻憨憨的二哈看到自家小主人被人挾持，焦急地繞著姜萌打轉，一聽到錢壯壯這麼說，狗仗人勢地“嗷嗚”一口撲上去，咬住了麻子臉的大腿。

　　麻子臉冷哼一聲，狠狠一腳把二哈踹開，“砰”一槍打在了錢壯壯的腳邊，再一次盤問姜萌：“不認識你怎麼找到他的？還去十公里之外的海灘？！”

　　冰涼的槍口狠狠按在自己的腦袋上，姜萌委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淚，支支吾吾地說：“嗚嗚……是唐大哥讓我去的……他讓我給沈煜城注射麻醉劑，然後搜身……”

　　麻子臉一聽，眼睛一亮，俯下身迫不及待道：“東西呢？”

　　說起這個姜萌更委屈了，自己明明按照唐三的話把沈煜城搜了個遍，可顯然那個神秘的東西並不在他身上呀！

　　“我搜了……”姜萌抬起手抹了抹眼淚，小嘴兒可憐兮兮地撅著：“但是我什麼都沒有找見啊……”

　　麻子臉白興奮一場，氣急敗壞地罵了聲“廢物”，然後他揮了揮手，冷聲命令道：“給我砸！”

　　十幾個黑衣壯漢瞬間開啟打砸搶燒模式，目之所及，能砸的都砸碎了，給狗狗貓貓們佈置的小床也被摔在地上，藥劑瓶輸液器亂七八糟撒了一地。

　　不出十分鐘，原本溫馨舒適的寵物醫院猶如颱風過境，一片狼藉。

　　姜萌嚇得渾身瑟瑟發抖，慢吞吞地想要往牆角縮，麻子臉卻走過來，一把將他推在牆上，居高臨下地警告道：“若讓我發現你跟我撒謊，當心你的小命！！”

　　黑衣人們終於砸夠了，烏泱泱地撤退了。

　　姜萌一個人蹲在牆角，後背被撞得火辣辣的疼，視線模糊得厲害，因為裡面全是眼淚。

　　“嗚嗚嗚……壯壯？”

　　姜萌心裡仍舊害怕得不行，下意識想要找個人來陪，可他喊了半天，發現只有那只傻二哈圍了過來，用它毛茸茸的大腦袋拱著他的小腿。

　　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大被人欺負，雞小胖都快急哭了，可怎麼辦，它只是個沒什麼卵用的系統。

　　雞小胖用自己的翅膀給姜萌擦了擦眼淚，輕聲哄著：“老大，錢壯壯那廝不是好鳥，剛才看見那幫人氣勢洶洶地砸店，他就從後門兒溜了……咱們以後不和他玩兒了，你還有我呢！”

　　二哈似乎也聽懂了雞小胖的話，趕緊“嗷”了一聲以表決心。

　　姜萌看著慘不忍睹的寵物醫院，又想到昨天那個布偶貓主人還誇這裡根本不像個醫院，而像個寵物樂園，心裡就悶悶地疼。

　　他把小臉往膝蓋裡一埋，悶不吭聲地又哭了。

　　也許是哭累了，姜萌迷迷糊糊地趴在二哈的身上睡了一覺，醒來之後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越過一團糟的地面去找了點水喝，也絲毫不見好轉，渾身上下都開始疼。

　　雞小胖摸了摸姜萌的腦門，擔憂地說：“老大你好像發燒了！怎麼辦呀！”

　　姜萌揉了揉脹痛的眼睛，有氣無力地安撫道：“嗯……估計睡一覺就好了，你別擔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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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沈氏集團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仍舊燈火通明，“星光遊樂園”的建築設計初稿已經確定下來了，施工隊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政府的公文下來。

　　秘書李堯適時地送進去一杯咖啡，卻發現身為工作狂的boss竟然在微微出神，眉毛蹙著，不知在為什麼事操心。

　　她猶豫了一下，試問道：“總裁，請問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嗎？”

　　沈煜城沒動，靜默半晌才疲憊地搖搖頭，身體向後靠在了椅子裡。

　　從回到公司開始，沈煜城就試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可自己只要稍有鬆懈，那個小害人精的身影便會出現在腦海裡，他會不由自主地想那孩子要是被人欺負了，一定會哭得很傷心吧。

　　他的生活一直循規蹈矩，按部就班，那孩子的出現就像是一個意外，讓沈煜城下意識戒備起來。多在乎一個人，就會多一個軟肋，理智地想這並不合算，而他，是個商人。

　　晚上還有和土地規劃局領導的飯局，沈煜城捏了捏眉心，正準備穿上衣服往出走，只見陰魂不散的陸斯又冒出來，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呦，沈大總裁出門應酬啊？”

　　沈煜城站定，冷淡地道：“有事說事。”

　　陸斯故意吊他胃口，慢條斯理道：“我聽說啊，沈北杭的手下今天去找那個小獸醫了，整個醫院都被砸了個稀巴爛，他那個胖子助手也被嚇走了，周圍鄰居都怕惹事，連警都沒人敢報。”

　　沈煜城的瞳孔驟縮了一下，音量拔高：“有沒有人受傷？”

　　陸斯得逞地笑起來，攤了攤手：“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聽人說那小獸醫一天都沒露面，估計嚇壞了吧。”

　　沈煜城抿了抿唇，心慌地厲害，也顧不得李堯追在屁股後面提醒他一會兒的飯局有多麼重要，一個人開車迅速來到了那家寵物醫院。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可二層小樓卻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醫院的大門只是虛掩著。

　　沈煜城推門而入，腳下雜七雜八的東西鋪了一定，被砸碎的藥品和消毒劑發出難聞的味道。

　　男人緊緊地擰著眉，快步走上樓，只見那只二哈急吼吼地飛撲上來，扯著他的褲子向前拉，似乎想要尋求幫助。

　　沈煜城跟著他走進臥室，“啪”一聲打開了燈，只見小孩兒一個人孤零零地蜷縮在床上，隔著毯子都能看得出來他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他只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抱起小孩兒的瞬間手都是抖的。

　　姜萌燒得有點厲害了，圓嘟嘟的臉頰泛著病態的殷紅，兩瓣嘴唇因為脫水而乾裂著。

　　因為沒有意識，姜萌的小腦袋軟軟地垂在男人的手臂上，張著嘴巴一下一下地艱難地呼吸著，喉嚨裡發出讓人心疼的悶哼。

　　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砸了一下，理智“叮”一聲徹底脫線，沈煜城緊緊地將姜萌抱在懷裡，聲音發顫道：“好孩子……我們這就去醫院……”

　　一路飛車到了醫院，沈煜城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直到把姜萌抱進急診室才微微呼出一口氣，焦急地詢問醫生：“他……他怎麼樣？”

　　看診的是個中年女醫生，她測完體溫後，臉色黑下來，嚴厲地道：“39度多……為什麼才送過來？不怕把人燒傻了？”

　　在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大總裁此刻手足無措地站在病床旁，仿佛一條做錯事的大型犬，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冰涼的液體緩緩流進體內，姜萌的手腳不安地動了動，嘴角向下一撇就要哭。

　　沈煜城趕忙俯下身，溫柔地揉了揉小孩兒的頭髮，輕聲安撫道：“寶貝乖，醫生正給你紮針呢，不能亂動。”

　　原本只是想睡一覺的姜萌費力地睜開眼睛，朦朦朧朧中看到了男人的臉，也許是腦袋燒糊塗了，竟然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他：“沈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