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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窩在蘇大哥懷裏,只覺他被人半拉著進了一間幽靜的廂房,總算是暫時脫離了那嘈雜紛擾的氣氛,我剛喘了口氣,就聽蘇大哥道:"鶯兒姑娘,我有些倦了,你可以退下了。"
"公子,你不喜歡鶯兒嗎?難道鶯兒就連陪陪公子的福氣都沒有?"
"不是的,鶯兒姑娘,我今天不太舒服,不如改天我來找你......"
鶯兒撲哧一笑。
"公子的話聽起來倒像是姑娘們每個月那幾天時的托詞......公子如果覺得累了,就只管躺著休息,剩下的都由鶯兒來做好了,保管服侍得公子開開心心的。"
"不是這樣......"
看來蘇大哥對女孩子眞沒什麽抵抗力,他被鶯兒勸說著硬拽到了床邊,然後兩個人就一齊倒在了床上。
餵,你們倒你們的,不要壓著我啊......
不容我哀叫,一隻手便已搭在了蘇大哥的胸前,隨著香氣輕襲,蘇大哥的前襟扣子已被解開,感到涼風陣陣傳來,我本來被各種酒香菜香,還有脂粉香熏得暈乎乎的腦袋頓時一陣清爽,想都沒想,我就一躍頭竄了出來。
接下來的情景便可想而知了。
一人一蛇四目對上後,鶯兒立刻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跟著她就兩眼翻白,直直向後倒了下去。
糟糕,我不是存心的啦,雖說女孩子膽子都比較小,可她也倒得太誇張了吧?。
而且我的心髒也被鶯兒那聲尖叫嚇得劇跳不已,在她倒地的同時,我也立馬縮回到了蘇大哥的懷裏,不要怪我膽小了,只因爲這位故娘塗得一層厚厚脂粉的臉龐跟黑白無常有得一拼。
"刑小綠!!"
一回到客棧,蘇大哥就揪住我的尾巴,把我狠狠丟在了桌子上,感覺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我有些害怕,忙乖乖地盤在桌上,向蘇大哥低下頭表示道歉。
可惜我的低姿態並沒有讓蘇大哥消氣,反而把他的怒火都引了上來。
"你現在怎麽知道老實了?知不知道剛才你差點把人嚇死,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還好那位姑娘沒事,否則眞要鬧出人命,我看你怎麽承擔?!"
幹嗎這麽凶?
我委屈地看著正在大發雷霆的人。
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而已,根本沒想故意嚇人呀,再說我也被她嚇到了呢。
在摘星樓蘇大哥脾氣好是出了名的,從沒見他衝誰發過火,可今天他卻爲了個陪笑女子這麽罵我......
這麽一想,我就有些不高興了。
連主人都不會這麽對我,不要說嚇到人,就算咬了人又怎麽樣?主人最多就是笑笑了事,哪像現在,被人這麽訓斥?
再說,蘇大哥又不是我的主人,他憑什麽衝我發脾氣?
不知是不是長期接觸的結果,蘇大哥居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怒道:"我罵錯你了嗎?居然給我這種態度!就是平時大家太慣你了,才寵得你無法無天!"
這次我眞的生氣了,他算什麽東西,不過是個小小的平凡的人類,居然敢這麽對我說話,忘了我是蛇王碧噬了嗎?
怒氣立刻湧了上來,我猛地竄起身,衝著蘇大哥惡狠狠吐出長信,嘶嘶大叫起來,可沒想到蘇大哥竟上前一把揪住我的尾巴,對於這個他平時常做的小動作,我突然有種異常的反感,我身子一竄,張大嘴巴便咬向他的手背。
別以爲平時寵寵我,給我些好吃的,就可以對我予取予求,你又不是我的主人,憑什麽敢這麽對我!!
內顎牙齒觸在了蘇大哥的肌膚上,我聽到他一聲輕呼,不知爲什麽,那輕呼讓我心裏一顫,趕忙閉上了嘴,心裏暗叫好險。
幸虧沒咬,我的毒無藥可解,雖然生蘇大哥的氣,不過我並沒有想他死。
可是尾巴突然一疼,我被大力揪住並狠狠甩了出去,蘇大哥下手很用力,於是我整個身子就飛撞在了門上,然後又彈落到地上。
好疼......
因爲沒有防備,我登時就被撞得暈頭轉向,全身骨骼好像都撞散了一般,讓我痛得在地上顫抖了好久才緩過勁兒來,我知道想咬人是我不對,可我並沒眞咬啊,要不要對我這麽凶?
我擡起頭,眼淚汪汪地看向蘇大哥,可是他看向我的眼神卻讓我渾身一顫。
蘇大哥從來沒有用這麽冷漠的眼神看過我,他此刻眼神是冷的,表情是冷的,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是冷的。
"我眞是糊塗了,居然把你當人看待,你本來就是一條蛇,而且還是最毒的毒蛇,還指望蛇不咬人嗎?"
才不是呢,我都沒咬你!!
我很氣憤地瞪著蘇大哥,如果可以說話,我會立刻反駁過去,可惜我什麽都說不出來,就只能乖乖地被蘇大哥罵,他罵完後便拂袖進了裏屋,再沒看我一眼。
看到那眼中的厭惡,我知道蘇大哥討厭我了,他以後再也不要我了。
哼,有什麽了不起?我也不希罕跟著他,我還有主人,反正這裏離京城已經很近了,沒有他,我自己也可以遊回去。
我轉身出了門,順著走廊向前遊去,雖然嘴上說不希罕,可眼睛裏卻濕濕的,心裏也好難過,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麽,因爲這是種我從不曾體會到的感覺。
我們現在下榻在一家客棧裏面,既然要自力更生找路回家,那首要問題就是必須要先填飽肚子,不過不可以去廚房,主人說過,去廚房被發現的話,會被做成蛇羹的,那就去儲藏糧食的地方好了,那裏食物又多,人們也不經常去,應該會很安全。
客棧的格局大多都一樣,依照經驗,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儲藏食物的地方。
我用頭把窗戶紙撞破,遊了進去,看到裏面放的是儲囤的雜糧和一些硬梆梆的幹果蔬菜,我有些泄氣,連連搖頭,這麽冷冷的髒兮兮的東西怎麽能吃?
我想我是平時被大家寵得嘴都養刁了,雖然肚子餓得很,可我還是對著這些生冷蔬菜沒發下嚥,歎了口粗氣,我只好又遊向另一間屋子,這次好像找對了地方,因爲一進去,我就聞到一股醇香,是酒的香氣啊,我用力吸了口氣,然後順著酒香飛快地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