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作者覺得

9.

羅艾斯還是死了。

他這次得了克麗絲命令，倒沒有故意招惹帝商槐，但是作為一個有權有勢的紈褲，他依然沒有停止自己欺男霸女的日常活動。有一天他在街上強搶了一個小白花一樣的柔弱美麗少女。

然而這位少女不巧真是《異世皇圖》中的女配零號，茜茜。

茜茜是帝商家老管家的孫女，算是帝商槐的小女僕，從小和他一起長大，對他不離不棄十分崇拜，在主角離開奧萊帝國外出升級之後就一直照顧家中等他回來，算是這類小說中典型的「賢妻良母+青梅竹馬+小女僕」型女配，天生就是堅定的主角陣營的人。雖然不是特別出彩引人喜愛癡迷的角色，但是基本上這種完全依附型自家人人設的女孩子如果在書裡受了欺負，不少男性讀者都會狠狠叫囂著讓作者報復回來。

雖然之前羅艾斯不知道茜茜的身份，但是這樣做的作死程度簡直和折磨老管家不相上下，因而早有宿怨的帝商槐還是借助自己配製的藥劑，在小黑幫助下潛入羅艾斯府上，救回了茜茜，順手殺死了羅艾斯。

丁笙很震驚。原文克麗絲震驚於不知名的賊人殺死了自己有權有勢忠心耿耿的小跟班，如今丁笙震驚於劇情力量的強大。雖然他的出現導致了細節的變化，但是總體的關鍵走向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他為此而心神不寧，卻更加堅定了不退婚的決心。作為一個男頻小說資深讀者，他相信劇情雖然強大，但是一定是按次序發生的，只要他不觸發前置的劇情關鍵點，後續劇情就不會發生。

相比羅艾斯，他還是很有優勢的。觸發羅艾斯之死的前置劇情是他行惡，甚至現在看來是犯了欺凌弱小無辜之惡，而達成該作死的方式是多種多樣的。但是對於克麗絲，關鍵的岔路點只有一個，就是是否退婚。

他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在圖書館學習的時候明顯表現出了深思不屬的樣子。

正在教他畫一個四級魔法陣的帝商槐放開了他的手，退後一步，問他：「公主殿下，您怎麼了？」

即使除了教學環節之外帝商槐依然對克麗絲表現得恭敬疏離，但是他自己也難以否認自己內心中那一絲絲關切。

這樣是不對的，這樣你只會被她踩得更慘。她現在的做法，無非是別有用心。你也只利用她讓父親好好養病不要為你的婚事擔心就好了，不要想別的……心裡如此告誡自己，帝商槐卻忍不住一次次破戒破例。

「沒什麼，」丁笙恍惚了一下，下意識隨著心意答出了讓自己一直糾結的事，「羅艾斯死了。」

作為兇手，帝商槐自然知道這件事。他也清楚地知道這位在過去很長時間裡都一直鍥而不捨地找自己麻煩的公子哥到底對克麗絲抱著怎樣的心思。

他裝作「是啊，我也聽說了，不過他死了我一點也不遺憾的」正常樣子，貌似隨口問道：「他死了對殿下您觸動很大？」

「當然。」耿直的丁笙毫不設防，實話實說。羅艾斯逃不了一死，那麼他可能也逃不開冰封湖底日日冰寒入體生不如死的命運，觸動當然大。

他又畫蛇添足般解釋道：「畢竟他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他突然死於非命，我自然很傷心。」

帝商槐貼近他，翻過一頁書，再次執筆，握住丁笙的手，淡淡道：「原來公主如此有情有義。」

丁笙手上一痛，回過頭去控訴地看著帝商槐：「帝商，你太用力了。」

「抱歉。」帝商槐說著，放鬆了對克麗絲的鉗制，盡量像往常一樣平靜地帶他畫魔法陣。

黑眸中暗沉一片，他有些慶幸自己當時把羅艾斯殺了。果然無論生前死後，他都是一個令人生厭的只會惹事的礙眼傢伙。

黑暗的念頭稍縱即逝，帝商槐回過神來，心中一凜。目光沉沉地盯著面前克麗絲的耳廓和側頰。少女線條柔軟，眼神明淨，不設防地乖順地任他牽著自己的手，在羊皮紙上畫下一道道神秘而古老的線條。

他恍然記起，這段時間他耗費了多少時間在風系和冰系魔法的研究上，甚至荒廢了之前令自己無比癡迷的古老黑暗魔法陣。

他無聲地閉上眼。

他應該離這位公主殿下遠些了。

無能的自己遲早是會被她拋棄的，而自己現在，還沒有隨心所欲的本錢。行差踏錯一步，放縱隨心一分，便可能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