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實大長老對這些所謂的“雜種”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打算，他對那個傳說的真實性抱有很大的懷疑，故事本身就有很多疑點，再者傳說過了這麼多年，哪會突然就真出現點什麼呢？即便傳說是真的，這些人也有反抗的意圖，他仍不認為他們能掀起什麼風浪。軍隊輕而易舉就可以壓制他們。

　　把這些人帶回去並給他們一個合法的身份說難不難，說簡單的不簡單。民眾的恐慌倒是好解決，就怕金烈折騰個沒完沒了。他若鬧起來，還真不好壓制。畢竟他還是一城之主。

　　然而，目前神獸誕生的事情已經傳至其他城的統治者耳中。千百年來，唯有他們光輝城誕生了神鳥，這使得他們從一個中下級的城池一躍成為上城。現如今，三隻神獸同時誕生，這種事情必然震驚海內外。若這三隻神獸歸屬于他們，光輝城成為最強大的城池，甚至統一四方都有可能。只怕多方勢力皆對這神獸的主人虎視眈眈。因此，他們不得不趁著李涵林的蹤跡身份尚未暴露前招徠他。這麼想來，僅用幾份公民證明來換取這一切，也實在是太划算了。

　　這麼一想，大長老哪還有半點猶豫，立即點頭如搗蒜。只要大師願意站在他們這一邊，什麼都好說。

　　見他答應得爽快，李涵林反而起了疑心。為什麼對方要視自己為上賓？為什麼那麼急迫的要他前往光輝城？他可不敢自以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或者他們有多麼重視那些俘虜，從頭到尾他們可是只略略看了幾眼。唯一的可利用價值......李涵林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野獸，危機感驟生！

　　朱雀尚且被他們奉為神，那大熊呢？大貓和鷹呢？他們不也會被視為神獸？那自己是什麼？神獸的鑄造者？！他怎麼沒有早點想到這些，分明這都是最淺顯的問題！

　　不行，他可不想捲入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中。

　　“我還有個要求。”李涵林鎮定地說道。

　　“您說。”大長老謙卑地說道。

　　“這些神獸都是我的寶貝，你們不得傷害或利用他們。”

　　“當然，他們將會成為光輝城最尊貴的存在，所有民眾都會對們充滿敬意，絕對沒有人敢讓他們受傷害。”

　　李涵林皺起眉頭:“首先，他們是我的不是你們光輝城的。其二，我也無意成為你們光輝城的一員。”

　　大長老臉色大變。

　　“我不會與你們為敵，只要我們能有一個安穩的環境生活。”

　　大長老臉色由白變紅，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說話如此直接乾脆，連一丁點兒彎彎繞繞都沒有，這讓他滿肚子的話都直接省了。

　　“當然，我們光輝城自然是嚮往和平的，您的要求我們一定會滿足。”大長老咬牙道，不管了，反正把人留下再說。

　　黑岩遠遠地看著老頭子吃癟的臉，只覺得好笑得很。擴張勢力的美夢破碎了？正好！他可不想要己方戰場上有那麼一群威懾力十足的野獸坐鎮，光是那場面就足以讓對方士氣大跌，那麼他們將會有壓倒性的勝利。一點兒意思都無。

　　李涵林送走了來訪的隊伍，表示自己將會在三天後出發，也好給他們一些準備時間。他把俘虜們也捎給他們一同帶回去，只留下了黑岩。

　　大長老有意把侍衛官留下來為他打點，被李涵林婉拒了。

　　“有你們黑岩將軍就夠了。”李涵林笑眯眯地說。那個侍衛官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必留下來添堵。

　　前腳大長老一走，後腳李涵林就叫了大熊三個齊上陣，把黑岩制住，再把他捆得嚴嚴實實。

　　李涵林壞笑著拍拍他的臉，說:“這一個月過得不錯啊？”

　　黑岩冷漠地盯著他。

　　“要做什麼？”大眼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問道。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殺了他！”紅姆惡狠狠地說。她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刀子捅進熊娃身子地情景，這個男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棍！

　　“殺人就不行，”李涵林認真地告訴紅姆，“要真殺了跟剛才那個老爺爺講的就算泡湯了。”

　　大眼問道:“那我們是不是真的能回去？”

　　“對，這兩天把這裏的東西都帶走。”

　　“沒什麼東西好帶的。”紅姆說。她對這個折磨了自己十幾年的地方一點都不留戀。

　　李涵林捏捏她的臉，說:“帶熊娃出來透透氣吧，他肯定坐不住了。”

　　支走了唯一的女性，李涵林壞笑著走向一旁任人魚肉的黑岩:“你說我不能殺你，什麼也不做我又咽不下這口氣。不如閹掉你怎麼樣？”

　　黑岩神情一凜，眯著眼打量李涵林，緩緩說道:“你覺得你做得到嗎？”

　　“做不到。”李涵林看著他，這人有一雙迷人的眼，狹長深邃，偏偏裏頭是化不開的陰戾和沉重的殺氣。

　　“你把殺人看得想吃飯睡覺一樣簡單，甚至把它當做樂趣。我現在大可殺了你，或者踐踏你作為男人的尊嚴，不過我不想做。”李涵林沖他挑了挑眉，“因為我無法從裏面得到一絲一毫的快樂。”

　　他其實也有那麼好幾次想宰了這個人，不過他終究還是無法狠下心去剝奪一條生命，即便那人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他也還是沒能說服理智情況下的自己。畢竟看著別人殺人和自己動手完全是兩碼事，他還沒做好心理建設讓自己的雙手沾上鮮血。

　　黑岩看著他清澈的眸子，突然轉過了頭，說道:“我餓了。”

　　李涵林惱羞成怒:“我不殺你不代表我是慈善家！給你吃飯？開什麼玩笑？！”

　　李涵林真覺得自己是善良過頭了，居然讓仇人天真的以為自己還會給他投食。售後服務都不帶這麼貼心的！

　　等熊娃過來後，李涵林組織剩下的存活者收集食物。自從屠殺事件過後，這些人自發地聚集起來，並以李涵林為中心。他們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掌握在他手中。

　　“把家裏的屯糧都拿出來吧！”李涵林高聲宣佈消息，“大後天我們就離開這裏，去光輝城！”

　　這個近乎夢幻的消息震驚了所有人，有人發出奔潰般的大哭，有人訥訥地難以置信，那表情活像中了百萬彩票。他們齊齊給李涵林下跪，不住地磕頭。他們想也不敢想的一天居然就這麼到來了？

　　夢！真像一場夢！

　　熊娃也瞪大了眼，不住地問紅姆:“我們真能去嗎？真的能離開這裏？”紅姆居然不事先通知他，嚇得他心臟都要停了！

　　得了紅姆肯定的回應，熊娃依舊覺得自己在做夢，急忙跑到李涵林身旁去。

　　李涵林見他跌跌撞撞地跑來，趕緊扶住他，斥道:“悠著點！”

　　“真真真的可以嗎？”熊娃抓住他的手臂。

　　李涵林哭笑不得。這小孩明顯消瘦了許多，原本暗黃的臉因為激動而顯得紅撲撲的。力氣倒是不減，把李涵林的手臂硬是掐得生疼。

　　“對對，”李涵林一邊掰開他的手，一邊忙點頭，“到時能有大房子住，有新衣服穿，有很多好吃的。如果允許的話，還能去上學。”

　　“我也能穿新衣服嗎？”大眼湊過頭來，他還沒穿過一件完整的衣服呢。

　　“能。”

　　紅姆突然喊道:“我不上學！我要當兵！”我要變強！後半句她沒說，因為她知道李涵林會明白她的意思的。他能接受她的醜陋，也能理解她僅存的尊嚴。

　　熊娃趕緊舉手:“我也要！”

　　大眼緊接而上，稚氣的嗓音有著前所未有的堅決:“我也要當兵！”他不知道上學是什麼，但他想成為一個彪悍的足以保護別人的軍人。“媽媽”撲上來救他的場面總是一遍一遍地在他腦海重播。他記得朱雀帶他離開是他俯瞰的場景，那人被一拳又一拳地打倒在地卻未曾放棄。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弱小，第一次有了變得強大的衝動。

　　他聽到事後李涵林摸著那幾隻神獸的腦袋說:“還好有你們。”

　　他希望有一天他也能保護他，聽到他跟自己說，還有有你。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