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第二十章夜郎之行
紀空手走出峽谷的時候,正是深冬,天下形勢相對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各地竟成偏安之局,戰禍雖無,但幾大勢力在各個方面的明爭暗鬥依然有跡可尋,隨時隨地都有爆發戰爭的可能。
紀空手孤身一人行走在夜郎北道上。
這條道路一直是夜郎國聯繫中土的要道之一,一路行去,雖無戰亂之禍,但盜寇橫行,民不聊生,令紀空手唏噓不已,心有感慨。
不過,相對於中原軍閥割據的亂局,夜郎國倒顯得一時發達興旺,民間殷富。進入夜郎國地界,這種感覺就愈發強烈,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紀空手才深深地懂得了百姓之所以視戰亂為猛獸洪水的原因。
戰爭的破壞性之大,遠比天災為甚,是以沒有一個民族,沒有一方百姓會因為戰爭而戰爭,只有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他們才會被人利用,為自己的生存而拼殺。
而這種生存的代價,就是在危及別人生存的情況下換取。這似乎是一種無奈,其實更是一種殘酷,世道之無情造就了這一幕幕人間的慘劇。
金銀寨是夜郎北道上一個重要的礦區,集市繁華,娼賭盛行,到夜郎國不過一日行程。當紀空手單騎入城時,金銀寨裡的氣氛明顯與往日不同,雖然熱鬧依舊,繁華不減,但卻多了不少來自中土口音的遊子浪人,從他們腰間鼓鼓的刀套劍鞘中,似乎可以預測到某種正在醞釀的殺機。
這些人無疑都是高手,江湖中少有的高手,人數雖不過百,卻顯得安分守己,從不惹事生非。紀空手微微一笑,似乎看出了這些人的背景來歷,並不驚奇,好像這一切本在他的意料之中,當下尋了一處客棧住下,稍作改裝,扮成一個行商,出沒於茶樓酒肆之間。
他之所以沒有太過驚訝,是因為他知道金銀寨正是夜郎國三大世家之一陳氏世家的轄地。陳氏世家富可敵國,又執掌夜郎國境內銅鐵礦產的貿易權,在這非常時期,陳平無疑是中原各方勢力必須籠絡的對象,在他的轄地裡出現一些江湖好手,這說明劉邦、項羽、韓信三方已經派人到了金銀寨。
雖然當時天下公推項羽為首,號稱“西楚霸王”,但劉邦以“漢王”之威統轄巴、蜀、漢中三郡,韓信以“淮陰侯”坐鎮江淮,其聲勢之大,已力壓各路諸侯,隱然與項羽、劉邦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在大戰當即,兵器奇缺的情況下,他們三方雖然表面上看來相安無事,但暗地裡卻已經開始了你死我活的爭奪。
紀空手在這種情況下孤身一人來到夜郎國,其用心之深,讓人無法揣度。當他悠然地在金銀寨裡轉了半天之後,已經對金銀寨目前的局勢有所了解。
原來自後生無從陳平手中買到一批銅鐵之後,這大半個月來,夜郎國便再也沒有與任何人做過一筆銅鐵交易。因為在陳平的書房裡,擺下了項羽、劉邦、韓信三方送來的親筆手書,書信中都只有一個意圖,就是誰都想成為夜郎國惟一的合作夥伴,包攬下其境內的所有銅鐵產量。
夜郎國畢竟是一個小國,它的興衰往往取決於中原的局勢,所以在形勢尚未明朗之前,夜郎國國王根本就不願得罪這三方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將這個難題推到了陳平頭上。
陳平心知這是一個燙手山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給夜郎國帶來亡國之虞,於是權衡再三之下,決定在金銀寨的銅殿鐵塔擺下棋局,以棋局的勝負來決定銅鐵的貿易權。
當紀空手聞聽這一消息時,大為陳平的奇思妙想而叫絕。惟有如此,陳平才能將自己與夜郎國置身事外,勝者該勝,敗者也無話可說,使夜郎國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一方,從而得以保全。
可是當紀空手聽說棋賽舉辦之日時,掐指一算,不由大驚,因為此時距棋賽開賽之日不過七天。
七天,雖然算不上很長的時間,但在紀空手的眼中,卻充滿了變數,永遠無法預測在這七天之中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亂世,只有踏入其中,你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險與殘酷。
在不知不覺中,他隨著人流來到了金銀寨的一條熱鬧街口,遠遠望去,便見一座偌大的建築矗立於一片群樓之中,規模宏大,構造氣派,在主建築群的四周,尚有十餘座小型房舍逐一配套,宛如眾星捧月,令人頓感富氣逼人。
在這套建築的最高處,立有一桿大旗,上書“通吃館”。顧名思義,紀空手當然不會不知道這“通吃館”裡面是乾什麼營生的,所以一時興趣,又勾起了他在淮陰城中的舊事,毫不猶豫地入門而去。
待他進入主廳時,才發覺這賭場中的賭客很多,更有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根本就不在主廳多作停留,在賭場雜役僕從的引領下,紛紛向內廳雅室而去。
紀空手心中一怔:“如此盛況空前,的確少見,看這些賭客之中,倒是外來商旅居多,難道說其中另有緣故?”
紀空手尚自沉吟之間,忽然有人在他的肩上輕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四旬左右的漢子正笑瞇瞇地衝著他畢恭畢敬地點頭哈腰道:“這位客官一定是頭一遭來我們金銀寨,實在面生得緊。”
紀空手一眼就看出這人是專門混跡賭場、靠賭客吃飯的老手,並不生厭,反而多了一絲親近之感,忙拱手還禮道:“這位兄台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在下不是本地人。”
“這不稀奇,像客官這般英俊挺拔之人,我夜郎國一向少有,加之你一臉風塵,必是遠行而來,是以不難猜出。 ”那人受寵若驚似地拍著馬屁道:“在下夜五,最愛結交朋友,若是客官不嫌棄,小弟願作東道,請客官小斟幾杯。”
紀空手明知他是欲擒故縱,套的是自己口袋裡的銅錢銀子,也不說破,當下與他來到主廳外的一間酒舍,兩人謙讓一番落座。
“在下姓莫名癡人,江淮人氏,一向做些跑南闖北的行商買賣。”紀空手既已改扮,便隨口說出了他在淮陰時用過的化名。他雖然知道像夜五這種人並不可靠,但消息靈通,只要重賞之下,必然可以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信息,是以對他顯得親熱得緊。
“怪不得,怪不得,莫兄除了英俊挺拔之外,還分外多了一絲清秀,原是只有江淮人氏才獨有的風範。”夜五一臉諂媚道。
紀空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們既是朋友,你就無須奉承於我,只要今日玩得盡興,我一定少不了你的一份報酬,也算有福同享吧。”
“那敢情好! ”夜五隨便叫了幾碟下酒菜,一壺本地產的“小燒”,裝出大方的模樣,連連斟酒讓菜。
紀空手並不忙著喝酒,而是望著“通吃館”人山人海的場景嘆道:“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開賭場的生意竟有這般好!集賭、酒、色為一體,規模之大,絕非是一般人可以辦得起來的。如果我所料不錯,這賭場的主人只怕非富即貴,必是大有來頭之人。”
夜五立時翹起大拇指讚道:“莫大爺果然好眼力,不錯!這通吃館的主人的確是大有來頭,集財權於一身,乃是我夜郎國第二號人物,此人雖然不在朝中做官,但大王對他寵信有加,比及朝中百官更是風光顯赫。”
紀空手並不覺得有絲毫詫異,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一笑道:“你說的是陳平吧?”
夜五“噓”了一聲,霍然色變,向四周張望一下,壓低嗓門道:“這裡正是陳公的地盤,莫大爺說話還需注意分寸,須知禍從口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提醒。”紀空手的眼芒從主廳攢動的人頭掃過,耳中盡是蠱搖骰響,人聲鼎沸,皺皺眉道:“此人既然有這等權勢,也就難怪他的生意會這麼好了。自古以來,沾上'嫖、賭'二字的生意,想不發達都不行,可見龍有龍道,蛇有蛇路,活該他賺個缽滿盆滿,笑逐顏開了。 ”
夜五道:“莫大爺所說雖有幾分道理,但通吃館的生意之所以突然火爆起來,卻另有原因。就在前兩天,通吃館的生意雖然不錯,但來往的賭客也只有今日的一半。”
“哦?”紀空手故作詫異地道:“倒要請教。”
夜五輕啜一口酒道:“再過七天,陳公將在銅寺鐵塔擺棋設局,迎戰來自中土的三路棋王。據說棋局的勝負關係到礦產的貿易權,內中的詳情,便不是我這等小民百姓可以聞知的了。不過我夜郎國自古賭風盛行,任何事情只要可以分出勝負,便可開賭設局,國人當然 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這通吃館便投其所好,開盤坐莊,開出了每局棋的賠率。而今天便是三日下注的頭期,捧場的人當然不會少了。”
紀空手顯得頗有興趣地道:“這賭棋我倒聽說過不少,但有人開盤坐莊卻是頭一遭聞聽,不知這又是怎麼個賭法?你能否細細道來,讓我也開一回眼界?”
夜五見他如此熱心,心中暗喜,笑了笑道:“這次棋局,是由陳公一人分別與三路棋王各下一局棋,每局棋的賠率雖由通吃館開出,但下注者可以根據雙方的棋技選擇注數的大小與多寡,隨你投注多少,通吃館都會接單開賭。我平生最愛相人氣色,看人財運,莫大爺印堂發亮,隱現紅光,當是旺財之命,若是你有興趣,何不下手一搏?”
紀空手搖了搖頭道:“賭棋一道,要熟諳雙方棋技,全盤運籌,逐一分析,才能有所收穫。而我只是一個外地客人,對陳公與 三路棋王都陌生得很,哪裡敢貿然下注?”
夜五笑道:“其實今天來通吃館下注的人誰又識得那三位棋王的棋技如何?就連陳公的棋藝也未必有人知道深淺。但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精彩刺激,懸念迭生。而這些賭客最看好的一點,就是棋局絕不會有假,根本不容人去操縱棋賽結果,誰也不可能為了區區幾萬金賭碼而丟失了銅鐵的貿易權。因為任誰的心裡都非常清楚,這貿易權一旦到手,便是日進斗金,財源滾滾而來,只有傻子才會去拾了芝麻丟掉西瓜。”
紀空手見他說得來勁,微微一笑道:“你如此熱心地慫恿我下注,難道真是幫我這麼簡單?我倒想听聽你能得些什麼好處。”
夜五臉色一變再變,忙道:“莫大爺老於江湖世故,真是一點事情都瞞不過你。不錯,所謂無利不起早,莫大爺一進通吃館,我就看出你不是一個平凡之人,所以盡心結納,是想賭一賭運氣,看你是不是一擲千金的 場豪客!”
紀空手笑了起來道:“是與不是,與你有什麼相干?”
夜五一臉諂笑道:“我絕無歹意,假若莫大爺真是賭場豪客,那我夜五也跟著你沾沾光,去萬金閣見識一下,順便瞧瞧漏臥國公主的模樣兒長得是否像傳說中的那般勾人魂魄。”
紀空手打量了他一眼,見其眼神雖然飄忽,卻有一股誠實的味道,知他所言非虛,頓時來了興趣道:“這萬金閣又在哪裡?而漏臥國公主又是怎麼回事?你一五一十說個明白,用不著這般吞吞吐吐,讓人聽著難受。”
“是!”夜五望了紀空手一眼,忙道:“這萬金閣就在通吃館中,與主廳僅有一牆之隔,若想進入萬金閣,必須先在主廳買足千金籌碼方可入內,是以常人根本無法踏足一步,而萬金閣裡的客人,除了那三大棋王之外,聽說還來了不少異國的貴賓,其中就有漏臥國的靈竹公主。”
紀空手心中一動,暗自尋思道:“這倒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這三大棋王敢來夜郎國應戰,想必棋藝極是了得。不過以項羽、劉邦、韓信三人的性格,都非良善之輩,絕不會消極等待棋局的勝負來決定自己的命運,他們肯定會在棋賽之前有所動作,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思及此處,紀空手立時心生進入萬金閣打探虛實的念頭,更想知道這三大棋王身邊到底有哪些護駕的高手。經過了上庸大鐘寺一役,紀空手已經深刻體會到了“知己知彼”的重要性。
他尚自沉吟間,卻聽得夜五笑道:“莫非莫大爺也曾聽說過靈竹公主的艷名?”
紀空手搖搖頭道:“這倒未曾,我此次南來,只知有夜郎國,卻不曾聽說還有漏臥國,真是孤陋寡聞,讓你見笑了。”
夜五道:“這也怪不得你,但凡中土人士,知道夜郎國的已是不多,更不用說夜郎國之外的相鄰小國了。我夜郎國國土雖小,卻北靠巴、蜀、黔中三郡,南依漏臥、句町等國,西臨邛都、嗔國,實是各國通往中土的必經之道,如果莫大爺有心與這些國家做些買賣,不妨趁今日這個大好機會,進入萬金閣,結識幾位貴賓,肯定對你的生意不無裨益。 ”
他一心慫恿,顯然對這漏臥國的靈竹公主心儀已久。對他來說,能見佳人一面便已足矣,絕無非分之想,充其量日後在人前吹噓幾句,聊作談資。畢竟這萬金閣不是普通人可以自由出入的,夜五當然不肯放過這個一長見識的機會。
紀空手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聽你一句,快點吃吧,吃完我們就上萬金閣去。”
夜五大喜之下,將酒菜一推道:“真要上萬金閣,裡面的美酒佳餚豐富得緊,誰還吃這些東西?”
紀空手搖了搖頭,不再說話,當下在夜五的引領下,來到主廳櫃檯前,用千兩金票兌換得一塊通吃館特製的“千金券”,大搖大擺地向萬金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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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金閣。
雖以閣為名,卻如花園式的殿堂,屹立於主廳之後,以寬大的走廊貫通,廊道兩邊是水池假山,花草盆栽,此時雖是冬季,但夜郎國地處南方溫熱地帶,是以絲毫不影響到草木的生長。
紀空手緩緩而行,一面欣賞著眼前的景緻,一邊觀察著這美景中暗伏的危機。看似閒散寧靜的廊道,其實埋伏了不少暗哨,戒備之嚴,就連紀空手也暗自心驚。
身後的夜五雖是本地人氏,卻哪裡見過這等氣派的建築?忍不住嘖嘖稱奇。兩人走到廊道盡頭,便見四名戰士橫作一排,攔住去路。
紀空手遞上“千金券”,驗明之後,便往裡走。剛走了兩步,就听到夜五在身後叫了起來。
紀空手回頭一看,原來是武士將夜五攔在了門外。
“這位大爺,此人是本地的一名無賴,並非大爺的隨從,按照規矩,他是不准入內的。”一名武士拱手作禮道。
“想不到夜兄爺這麼有名。”紀空手見夜五一臉猴急相,並不著急,反而打趣道。
夜五頓時哭笑不得道:“還請莫大爺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面子上,替我美言幾句。”
紀空手一擺手道:“放他進來吧,他的確是我僱請的跟班。”
他既已發了話,那幾名武士不敢違拗,讓夜五進入門去。兩人說笑幾句,沿著一排彩燈而行,老遠就看到了萬金閣的宏偉建築。
那是一座可比宮廷的廣闊殿堂,兩旁各有四根巨木柱,撐起了橫過殿頂的四道主梁,分一樓一底,中間搭設了一個偌大的平台,讓人一入其間,頓覺自己的渺小,感受那萬千氣象。
在平台的四周,各排了三列席位,大約一數,應有數十席之多,看席間佈置,當是貴賓所坐。
與貴賓席相距五丈之外,便是擁有“千金券”賭客的席位,密密匝匝,緊然有序,恰設百席之數,而樓上的十數個包廂,則是為本國權貴與鄰國貴賓所設,場面之大,令夜五目瞪口呆,嘖嘖稱奇。
這時大半數的席位上都坐有賓客,紀空手選了一個靠南的席位坐下,眼見貴賓席上空無一人,不由奇道:“怎麼這酒宴還不開始?”
夜五湊到他的耳邊道:“這不叫酒宴,而是歌妓會,是陳公專門答謝三大棋王遠道而來設下的表演。這樣既可讓三大棋王欣賞到我夜郎美女的萬種風情,又可讓持有'千金券'的賭客觀察幾位棋王的表現,作好下注的準備。這三日下注之期,每逢酉時便在萬金閣內舉行一次,賭客可以隨意盡興,一律免費。”
“這就是你要跟著我進來的目的?”紀空手似笑非笑地問道。
夜五一臉興奮地道:“進入萬金閣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夢想,憑我的這點本事,一輩子也掙不到一千金,更不要說將它豪賭一場了,難得今日遇上了你,總算遂了今生的心願。”
紀空手相信夜五所言非虛,因為他在淮陰的時候,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像那些富人一樣賭十兩銀子一注的籌碼,喝一兩銀子一壇的美酒,娶個小家碧玉式的鄰家女孩……這些在現在看來都是隨手可及的事情,可是換在當時,卻是難以企及的目標,所以紀空手理解夜五此刻的心情。
“一個人的慾望真的是沒有止境的嗎?若非如此,我何以實現了少年時候的理想之後仍不知足,竟然想到的是爭霸天下?”紀空手霍然心驚,陡然之間,當他從夜五的身上看到自己往昔的影子時,這才發現,自己真的變了,再也不是昔日街頭的無賴。
“難道世事如棋,真的不是人力可以掌握?若非如此,自己何以怎會身不由己?”紀空手的眼中閃爍出一種迷茫與困惑。
“哇,這莫非就是靈竹公主?”夜五一聲低呼,令紀空手頭腦清醒過來。他順著夜五的目光朝左邊樓上的一間包廂望去,首先入目的是肉光油亮、健康美麗的玉臂與美腿。
穿著如此大膽的美女,令紀空手聯想到張盈與色使者,但是這位美女雖是袒胸露臂,身材畢現,卻沒有一絲下流的感覺,反而渾身上下充滿著野性的美感與青春的活力。當她斜憑欄杆,流波顧盼時,甜美的笑意猶如燦爛的陽光,頓時吸引了全場人的注意。
如果說紅顏如幽谷的芝蘭,虞姬似綻放的牡丹,那麼這美人便如大山深處的一朵野玫瑰,一切都那麼清新自然,令紀空手的眼睛為之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