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甦卿顏吩咐宮人傳膳,既然是賞花宴,沒有宴席,又怎能稱之為賞花宴?
除了午膳之外,甦卿顏還安排了尚樂坊的樂人,所奏的歌舞,也都帶著提點跟警告的意味。
打量著殿中的各人,甦卿顏猜測著,此時應該有不少人想要離開,只不過沒人開口,也就沒人願意做那個出頭鳥。
一切都進展的十分順利,之前甦卿顏還擔心,今天的賞花宴上,會有人出現搗亂,如今宴到尾聲,卻還未出現任何異常,甦卿顏頓時放心了不少。
甦卿顏所不知道的是,今天確實有人想要攪局,但景帝提前預知到了這一點,所以趕在之前,出現在想要攪局之人的面前。
“皇后似乎並不想看見朕?”棲鳳宮之中,景帝站在正殿的門口,看向一臉驚異的皇后。
“怎……怎麼會?臣妾自然是歡迎皇上的,瓔珞,快給皇上沏茶。”回過神來,皇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欣喜,她已經不記得,皇上有多久沒來過棲鳳宮了。
隨著皇后一起,景帝進到了棲鳳宮之中,棲鳳宮內一切如常,跟過去沒什麼區別。
“皇上可曾用膳了?臣妾吩咐小廚房準備。”原本皇后是想要去陶然居攪局的,如今皇上來了,她自然沒有了心思。
“瞧著皇后的模樣,似乎是想要出門?不知想去哪裡?”坐下之後,景帝並沒有立刻回答皇后的問題,他看著皇后,開口詢問著她。
“臣妾……臣妾是想去壽康宮看看太后,沒想到皇上來了,若是皇上有時間,不若陪臣妾在棲鳳宮一起用膳?”
一臉希冀的看向景帝,皇后開口回答道,她自然不會說,她是想要去找甦卿顏麻煩的。
“也好,朕許久未曾跟皇后一起用膳了。”點了點頭,既然是來阻止皇后攪局的,自然要做戲做到底。
見景帝應允,皇后臉上的喜意更深,她趕緊對著端茶回來的瓔珞吩咐一聲,然後坐在了距離景帝不遠處的位置上。
“平日裡,皇后都做些什麼?”兩個人相對無言,景帝清了清嗓子,開口同皇后說話。
“臣妾……臣妾跟過去一樣,看看書,寫寫字,偶爾練練琴,皇上許久沒聽過妾彈琴吧?可要聽一曲?”當年,肖皇后的琴音,曾被景帝稱贊過。
如今景帝難得來到棲鳳宮,皇后是希望,能夠借由琴音,讓景帝憶起當年情分。
“恩……也好。”遲疑了片刻,景帝點頭應允,既然來都來了,也說留在棲鳳宮用膳,聽一曲琴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得到景帝同意,皇后趕緊命人取來了她的琴,那是當年她出嫁的時候,景帝命人送去的,十大名琴之一的焦尾。
將焦尾擺在桌上,皇后命人焚香,自己則清潔了雙手,坐在了琴前。
深呼了一口氣,皇后略一思考,便隨手彈奏起了一曲,琴聲響起,景帝聽著皇后所奏的琴曲,不由得微微皺眉。
雖然許久未曾聽過琴,可景帝還是能夠聽出皇后所奏的是什麼,他向著皇后看去,見皇后專心致志的彈著,便收回視線,眼楮盯著地面。
皇后所奏的,乃是《白頭吟》,雖說裡面有‘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樣的千古名句,但也表達了失去愛情的悲憤以及對於真正純真愛情的渴望,然而究根結底,它同樣也貶責喜新厭舊,半途相棄的行為。
皇后彈奏的很認真,她彈琴本就極好,所以這一曲彈奏的非常不錯,然而,景帝坐在一旁,卻一點欣賞的意思都沒有。
一曲終了,皇后向著景帝看去,原以為會看到景帝的臉上露出贊揚,卻沒想到,看見的卻是景帝的面無表情,這讓皇后不免有些心涼。
“皇上,臣妾彈奏的不好嗎?”忍了幾忍,皇后終於開口,話語中帶著質問的意味。
瓔珞站在一旁,聽到皇后如此的語氣,有心想要提醒,可瞧見景帝的眼神,嚇得頓時閉上了嘴。
“皇后彈得很好,只是這白頭吟……皇后是想要暗示朕什麼嗎?”收回視線,景帝向著皇后看去,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景帝如此問,是皇后沒有預料到的,彈奏白頭吟,只是一時所想,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皇上,臣妾……臣妾……”張口想要解釋,可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白頭吟中所包含的意思,皇后還是知道的。
瞧見皇后如此模樣,景帝看著她,再度開口,“或許皇后覺得心中委屈,可皇后應該反省一下,為何會走到今天的地步?肖家如今在朝堂中表現怎樣,皇后難道真的一無所知?是你勸說無果,還是任由著肖家如此發展?”
面對景帝的質問,皇后越發的說不出話,身為皇后,她比誰都注意前朝的事情,父親的所作所為,她並非一無所知,然而,她卻任由著父親隨心所欲,從未想過要去勸說。
“皇后,朕自認,對你一直敬重,只是,你太讓朕失望了。”畢竟是少年夫妻,當年若非是肖家,他也不可能登上皇位,加上皇后的身體不好,所以景帝一直對皇后很不錯。
然而,許多事情一再發生,景帝雖然知道,卻顧念著過去的情誼,始終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換回來的,不是收斂,而是變本加厲。
也就是因為如此,他失去了跟阿卿的孩子,讓阿卿那般的痛苦,也就是因為如此,肖家越發的放肆,甚至於,有了謀逆之心。
若是別的,景帝或許可以原諒,可以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對皇后跟肖家都寬容,可謀逆乃是大罪,這一點,別說是景帝,任何一個帝王,都不可能會寬容。
既然自己選擇了那條路,也這麼走下去了,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皇上,臣妾定然會提醒父親,讓他跟過去一樣,對皇上忠心耿耿,還請皇上恕罪!”跪在地上,皇后沖著景帝求情。
謀逆之事,皇后倒是並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的父親如今在朝堂之上,越發的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