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洞房（正文完結）

確定了結婚日期，整個戚家大宅都忙碌起來，雖然說是整個，其實也就只有幾個平時照顧戚老怪生活起居的老傭人而已。好在沒過幾天，戚管家就關了城裡的生意，貼上一張“東家有喜”的字條，帶著傭人們匆匆趕來操持婚禮了。

到了結婚那天，整個大宅都掛滿了紅色，比任何時候都喜慶。一大早戚卜陽都沒有看見駱琅，吃過午飯以後，他就被趕去房間裡梳洗打扮，等候通知。而戚老怪則坐在禮堂裡，接受陸續到來的賓客們的恭賀。

“老戚，你可真有福氣啊！孫子少年有為不說，還那麼早就娶媳婦，你就等著抱孫子啦哈哈！”

一個個都這麼說，戚老怪卻有苦說不出，只得僵著臉點點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差不多到晚飯時間，戚卜陽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剛想去廚房找點吃的，戚管家就風風火火地衝進來，手裡提著他的喜服，著急地讓他換上。

戚卜陽一看那套繡滿了華麗暗紋的衣服頓時被嚇了一跳，“要穿這麼正式嗎？”他原本以為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戚管家不由分說地給他套上，後退幾步仔細一看，滿意地點點頭。戚卜陽愣愣地看著鏡子裡身穿喜服卻稚氣未脫的自己，還覺得像做夢一樣。

“駱先生呢？”他忍不住問。

“行禮之前你們不能見面。”忙了一天腳不點地的戚管家瞪他一眼，“心急什麼，過一會兒就能見到了！”

“……”戚卜陽只好乖乖閉上嘴。

打扮好行裝，穿得喜氣洋洋跟著管家走出門，這時天色已經暗了，滿院子的紅燈籠一個接一個被點亮，在夜空中組成了一條紅色長廊。順著這條路走到大廳，賓客們已經到齊了，院子裡擺滿一張張圓桌，客人圍坐在桌前，熙熙攘攘地聊著天。路的盡頭就是裝飾一新的禮堂，戚老怪正端坐在那裡等著他。

被這麼多人看著，戚卜陽突然緊張起來，捏了捏拳頭，感覺手心裡全是汗。他偷偷用眼角掃過那些面帶笑容的賓客，發現大部分是爺爺的朋友，還有一些自己接待過的客人。這時候他看到了祁穆和封百歲，他們倆和張老頭一起坐在主桌上，祁穆微笑著朝他眨眨眼。

戚卜陽稍微定了定心，迎著眾人的注視一步一步走到禮堂門口，然後茫然地看向前面的戚管家，管家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週邊的賓客們騷動起來，有人喊道：“新娘子來了！”

戚卜陽打起精神，伸長脖子向騷動的方向看去，幾個姑娘領著身穿紅色喜服披著紅蓋頭的新娘子緩緩走來。新娘的身形足足比身邊的姑娘大了一圈，高出一大截，一路走來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一想到那是駱先生，戚卜陽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場了。

管家瞪他一眼，他趕緊抿緊嘴巴。

等到新娘子走到跟前，身邊的姑娘將紅色布條塞到他手裡，戚卜陽看著一身喜氣的駱琅，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悄悄喊了一聲：“駱先生？”

新娘的蓋頭晃了晃，傳出駱琅低沉帶笑的聲音，“想我了？”

戚卜陽大窘，紅著臉不敢說話了。

賓客們注意到這對新人的身高差，在底下偷偷議論起來——

“喂，那個新娘子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不只是高，好像還很壯呢。”

“嘖嘖，沒想到秀秀氣氣的戚當家居然喜歡這種類型。”

“你知道什麼！前段時間戚當家不是失蹤了嗎？聽說就是被這個新娘子救回來的，為了報答她的恩情，所以才喜結連理！”

“是嗎？還有這麼一段？”

“可是我聽到的版本不是這樣，好像是因為戚老爺算出來孫子命不好，必須要娶一個命硬的女人才能破解，所以做主給他定了這門親事。”

“……”

說話的人就在隔壁桌，祁穆聽得津津有味，笑而不語。封百歲揶揄道：“怎麼，想結婚了？”

“是啊。”祁穆點點頭，“你準備什麼時候嫁給我？”

封百歲面不改色道：“你什麼時候娶我就什麼時候嫁。”

“……那我先把我爸叫回來。”

這邊戚卜陽已經和駱琅進了禮堂，正在向高堂之上的戚老怪敬茶。老人今天也穿了一身紅，看起來精神許多，只是看見駱琅的時候依然氣不過，瞪了半天都不肯接他的茶。

駱琅在紅蓋頭下面威脅道：“想讓我潑到你臉上嗎？老頭。”

戚老怪暴起青筋，咬牙切齒地把茶碗接了過去，敷衍地喝一口就重重放下了。

“老爺……”一旁的戚管家小聲提醒，示意他還有那麼多賓客在看，戚老怪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不情願地掏出紅包扔給駱琅。

尷尬的儀式終於結束，戚老怪一陣頭疼，揮揮手，讓人把新娘送回房間，他才感覺一顆心落了地，幸好沒有被人發現新娘是男人。他畢竟年紀大了，做完這些，向賓客們說了幾句吉利話，就回去休息了。

戚老怪一走，場面頓時熱鬧起來。作為新郎官的戚卜陽，被大家起哄著一桌一桌地敬酒。

儘管戚管家體恤他，將他酒杯裡的白酒偷偷換成紅酒，但從來沒喝過酒的戚卜陽，幾桌下來就開始頭昏腦熱了。

敬到那些世家子弟的時候，桌上都是些年輕人，雖然平時和他交集不多，也都算認識，就連那天的葛紅也在座。大家都喝得有些開心了，拉著他不讓走。

“你小子，才幾歲啊！不聲不響的就結婚了，這下我們可慘了！”

“就是！跟我們說說你和新娘子的愛情故事唄！讓我們也學著找一個！”

葛紅坐在一旁靜靜聽著，也不說話。她知道自己猜得不錯，戚卜陽心裡果然已經有人了，只是沒幾天就傳來結婚的消息，還是讓她措手不及，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這時，那些喝高了的年輕人開始說些葷笑話了，讓一本正經的小天師聽得面紅耳赤。

“等會兒就要去洞房了，你會不會呀？”

戚卜陽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他旁邊的人大大咧咧搭上他的肩，湊過來笑道：“要不要我們教你啊？”他嘴裡噴出濃重的酒氣，戚卜陽有些手足無措，趕緊偏頭避開。

“不用，我自己會教。”突然插進來一個冷冷的聲音，眾人都是一愣，抬頭一看，竟然是新娘子。

雖然還是蒙著蓋頭看不見臉，但大家都能感覺到新娘子不太高興，只見她環住戚卜陽的腰，一下就把他扛了起來，也不理人，大搖大擺地走掉了。

葛紅瞳孔一縮，那個聲音，不會錯的！新娘子就是那天在龍湖看見的男人！她目送著新人離開，眼神有些複雜，卻沒有說什麼。其他人都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新郎官被新娘子扛走，過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說話：“那個新娘子，也太壯了吧……”

“這還是女人嗎？”其中一個比了比剛才新娘站在自己身邊的高度，“好像比我還高呢。”

“你們聽見她說話沒有？連聲音也很像男人……”

“今天高興！我敬大家一杯！”他們的話被打斷，祁穆端著酒走過來，笑眯眯地招呼道。

桌上的人雖然不認識他，但喝高了的時候誰都是朋友，於是紛紛舉起酒杯，沒一會兒就把剛才的疑惑拋到了腦後。

駱琅把戚卜陽一路扛回新房，輕手輕腳地放倒在床上。

小天師本來就頭昏腦漲，又被這麼顛了一路，已經暈得不行，一沾到床鋪就打起了瞌睡。

新娘子卻不客氣地將他拎起來坐好，往他手裡塞了一個酒杯，“我們來喝交杯酒。”

小天師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害羞，努力撐起眼皮看他，發現駱琅已經拿掉了蓋頭。他其實並沒有穿女裝，只是套了一身比較寬鬆的喜褂，現在被他粗暴地扯開了最上頭的盤扣，略微淩亂的領子裡露出健美的鎖骨。老實本分的小天師看著看著，腦子裡竟然跳出“性感”兩個字，把他嚇了一跳，不由得垂下眼不敢看他，乖乖任駱琅擺弄。

喝完了交杯酒，戚卜陽想到他們這樣就算是結婚了，羞得更加抬不起頭來。駱琅把什麼東西塞進他手心，涼涼的，攤開手一看，竟然是那枚家傳的墨翡主母戒指。

戚卜陽驚訝不已，要是駱琅不拿來，他都快忘了這個東西，“你今天不見了就是去找這個？”

駱琅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伸出手來催促道：“快給我戴上。”

小天師拿起戒環，指尖忍不住有些顫抖，他從沒有想過還有把這枚戒指送出去的一天。親手將指環套進駱琅修長的手指，尊貴古樸的樣式戴在駱琅手上意外的好看，戚卜陽感覺酒氣一陣上湧，醺得他忍不住紅了眼圈。

正準備縮回手時，被駱琅一把抓住，低下頭從他的手背吻到墨綠的戒面，彷彿印上了只有他們倆才能看見的標記，在戒指上留下一個無言的承諾。

“好了，我們來做正事吧！”駱琅抬起頭，黑色的眼眸裡閃動著異樣的光芒，讓戚卜陽想起餓了很久的狼。

他眨了眨眼，“什麼正事？”

“洞房。”駱琅理所當然地說著，手上已經俐落地幫他拿掉胸前的大紅花。

小天師腦袋轟的一下，整張臉都紅透了，甚至連耳朵都紅得發亮。在大紅色喜服的映襯下，看起來粉粉嫩嫩，可口極了。

“陽陽，脫衣服。”駱琅壓抑著情緒啞聲道，他的嗓音好像帶著魔力，戚卜陽不由自主地照辦了。

眼看白皙的手指在絲綢布料上笨拙地穿梭，就是打不開。駱琅等得眼睛都發綠了，“我來。”說著就暴躁地拉開衣襟，只聽“刺啦”一聲，扣子被扯掉了。

這是戚管家專門找人定做的衣服，戚卜陽想到管家惋惜的臉，不免有些忐忑，“駱先生……”

“閉嘴！”駱琅忙著料理這隻小白羊，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才不管衣服有多貴，趕緊開飯才是要緊事。

“可……可是，我不會……”小天師嘟噥著，羞得用被子蒙住頭。

駱琅勾唇一笑，將他從被子裡挖出來，“我教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