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最終沒等我通知，第二天一早我在新聞裡看到了他的屍體，是港口的漁民出海收網時打撈到的，他恰好掛到了網上。

還是晚了一步！

李麻子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末了還對我說：「小哥，這傢夥也真是短命。」以他的性格，我原本以為他會勸我立刻離開，可他卻出奇的安靜，吃著早餐不說話了。

我不解地看著他，李麻子放下餐盤說道：「我被天河賭場關起來的那些天，都是這小子照顧我，為我送飯，陪我說話解悶。要不是他，還沒完成老祖宗破財免災的囑託我就餓死了。」李麻子輕輕嘆了口氣：「小哥，你要是能幫他忙就幫幫他吧，也算我還了他的人情。」

人死如燈滅，我們又不認識他的親朋好友，能幫什麼忙？

唯一能幫上的，大概就是查清楚他一直耿耿於懷的水阿慧死因了。

我看著電視裡播放的新聞，心中閃過一抹情緒，不過阿豪的死到底跟誰有關呢？真的是水阿慧回來報復他？還是紅姐知道了當年的事所以殺人滅口？

我一巴掌甩在李麻子的後背上：「快點吃，吃完幹活！」

李麻子疼得齜牙咧嘴。

白日裡的澳門並不像夜間那般繁華，大概是忙碌了一晚上，大家此刻都沉浸在夢鄉中。從我和李麻子一踏出賓館大門後，我就察覺到了後面有人跟蹤。而這兩個人顯然沒有昨晚那兩位專業，連大咧咧的李麻子都發現了，他扭過頭就要去解決掉，我卻一把拉住他：「別忙動手，讓他們跟著！」

李麻子氣哼哼的點了點頭。

這一天我和李麻子繼續在澳門四處閑逛，給人一種我們就是來旅遊度假的感覺。

等到了晚上，我們照舊來到天河賭場。這一晚我隻賭了兩局，把換來的籌碼都給了李麻子。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和李麻子回到賓館睡下。第二天我們照舊如此，等到第三天的時候跟蹤我們的人終於不見了。

看樣子紅姐終於肯相信我們的到來和她無關了……

晚上再去天河賭場的時候，我又看了瘦猴。他顯得很是憔悴，人也沒什麼精神，看到我的時候張大了嘴巴，一副很害怕的樣子。我雖然有些詫異，也沒有多說什麼，又看著李麻子賭了起來。

這幾天在我的悉心教導下，粗枝大葉的李麻子也慢慢摸清楚了裡面的門道，總算輸地沒那麼慘烈了。

而我居然又看到了上次的那個男人，他今天的手氣依舊奇爛無比，看到我後熱情的湊了過來。

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很乾脆的丟了幾十個籌碼給他。這一次男人沒有急著走，跟我一邊走一邊嘀咕道：「我最近真是倒霉死了，真該去廟裡拜一拜。」

「廟裡的菩薩可不管這個！」我開著玩笑。

「不是那個！」男人苦著臉說道：「我前些天看到死人了，大概是觸到了霉運，所以才這麼倒霉，出門不是摔一跤就是被鳥屎砸……我真該去路口給那個死鬼燒點黃紙，他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阿豪？媽的，死在哪裡不好，偏偏死在我的車前面。」

我一聽阿豪的名字頓時一愣，但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是隨意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倒是認識一位大師，可以幫你破解破解。」

「真的嗎？」男人一下來了興緻，把我拉到一邊小聲道：「就是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晚上，後來我又輸成了光桿司令，隻好敗興而歸，我當時把車子停到了地下停車場，我坐進車子裡沒急著走，想緩緩眼睛休息一會兒。誰知道沒過多久，我看到幾個男人拉著一個人到了停車場，一頓拳打腳踢，那人很快就沒氣了，那個人是賭場裡的打手，好像叫阿豪，我之前見過的。他們把人塞進後車廂就開車走了，我回家之後做了好幾個噩夢，從那天開始就一直不順！」

我皺著眉頭道：「你既然看到了兇手，為什麼不報警？」

男人似乎見到了鬼，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兄弟，這裡是澳門，哪家賭場一天不死三五個人，有贏了錢心臟受不了的，有欠了錢還不起只能自殺的……要是天天報警，澳門的警察就要被忙死了。」

雖然知道他說得的確是現實，但我心裡還是不太舒服。

男人忽然一扯我的胳膊，指著遠處的一個人道：「看到沒有，打死阿豪的就是他！」

我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紅姐身邊的壯漢，手臂上的荊棘刺青猙獰無比。

我頓時明白過來，看來阿豪的確是被紅姐殺死的。

可為什麼？

是當年的事情被她發現了，還是因為我的出現？

我想了想，拉著李麻子離開了賭場。李麻子有些不爽，但看到我的臉色後也不敢多說什麼了。我一邊走一邊琢磨，紅姐這麼做算不算敲山震虎呢？如果她想隱秘的幹掉阿豪，完全可以像處理水阿慧的屍體一樣，灌入水泥沉入海底，千年萬年後即便被人發現，誰又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可她殺了人之後直接扔入了海中，明顯就是在警告我。她已經知道阿豪和我的事情，如果我再多管閑事，很有可能會步阿豪的後塵。

我冷冷一笑，我張九麟面對過千萬惡鬼，你一個老娘們還能嚇唬住我？

開哪門子國際玩笑！

既然阿豪的死因已經被證實，那麼我很容易就將當年水阿慧的死和紅姐結合在一起。紅姐殺了水阿慧之後，命令阿豪去處理屍體，可她為什麼要殺水阿慧？又為什麼要挖掉她的眼睛？

看來我得想辦法再見到紅姐一次才行。

第二天我和李麻子沒有出門，而是在賓館裡養精蓄銳，等到了晚上就直奔天河賭場。

這一次我親自登場，自然又贏得盆滿缽滿。毫無意外，沒過多久我就再次被經理請上了樓，而紅姐已經在那裡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