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了洞口才發現。

這裡正是剛入古跡時的壁畫長廊，也就是馮氏先祖的埋骨之處。

而我們的出口所在，正在那張刻有『如是我見，佛在人間』暗語的壁畫下方！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終於返回了原點。

離著長廊不遠，斜而向下的台階早被大水淹沒，離這裡只剩半米多高，水面上仍舊漂浮著無數具羊角乾屍，層層落落的極為驚人！

江大魚斜靠在出口旁邊的石壁上，正微微低著頭，手裡捏著煙桿，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

「哎我說，你這老犢子到底是怎想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藏心眼呢！」一出洞口，范沖就迎面罵道。

江大魚的脾氣也極為不善，早在船上和潛艇裡就曾數次訓斥范沖。可此時，聽范沖如此大罵卻並不生氣。

「下面……全被水淹了，你去……去把潛水服拿過來吧。」江大魚抽了兩口煙，很是虛弱的說道。

即便是這兩句極為虛弱、有氣無力的話語，仿若也是他剛剛借著幾口煙勁才積攢出來的力氣。

「好吧，我警告你哈，可別耍什麼花招。」說著，范沖手腳麻利的卸下了背在身上的派克，走到長廊盡頭，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

我把手中的小綠球遞了過去道：「多謝了。」

江大魚輕輕的吐了一口煙，緩緩抬起頭來。

一見到他此時的面容，我頓時甚為吃驚！

按理推算，江大魚的年紀應該比劉老六還要大上幾歲，可是看起來卻要比六爺年輕的多，除了頭髮鬍子一片花白之外，臉上連一片皺紋都沒有。

可此時，他臉上卻是縱橫交錯、滿滿的堆疊著好一片褶皺，而且還長出了不少的老年斑。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看了看他，又瞧了瞧手裡的小石球，很是不解的問道。

「這就是當年九幽門開創者幽子留下的陰物冠正之玉，本來這頂寶冠是歷代掌門所承之物，後來……九幽門剛剛傳到第二代就分崩離析，寶冠也由此不知去向。咳咳……」江大魚說著，竟然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隨即繼續道：「直到元末明初，冠玉不知被什麼人又從哪裡尋來，再次顯露人間，可這世上，已經沒幾個人認識了！隻當成極為罕見的冰寒古玉售賣……」

「於是陰羅門先祖盪盡家財收入手中。」

「至此，陰羅一門也總算擁有一件先祖聖寶了，只是和你那三件神物比起來，甚為遜色罷了……」

「咳咳……本來這東西上也有一股極為神秘的力量，可惜歷代傳承之下，早已所剩不多了。師傅傳給我們兄弟倆手裡的時候，就告訴我說，只能再用最後一次。」

說著，他掃了一眼小綠球，很是不甘的說道：「我一直都捨不得用，沒想到，最後竟然用在了你身上。這本來是我最後的殺手鐧，而我卻為了從你身上獲得其他幾件至寶，不得不這麼做。這……也許就是命吧！」

小綠球上的光澤，的確正在慢慢減弱著，也不再冰涼透骨，眼看著就和一塊爛石頭沒什麼兩樣了。

江大魚兩眼獃獃，無可奈何的望著我道：「這東西不但我沒用過，就連師傅也沒用過，根本就不知道，反噬之力竟然這麼強大，一下子就吞掉了我幾十年的高深修為！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吧，現在的我，就和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子沒什麼區別了。別說你，就連一個四肢健全的小夥子我都對付不了。」

「你不是對龍泉山莊抱有深仇大恨，對我接連騙你懷恨在心嗎？現在，正是時候。」說著，他又低頭抽起了煙，連頭也不抬。

他雖然沒有直接點透，可那話卻是再也明白不過了。

此時的他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我無論是想報仇還是想解恨，他完全都沒有反抗之力！

可能他把范沖支出去，就是想給我留個機會。

「不！」我晃了晃頭道：「江老前輩，我們結的可是水下同盟，無論是敵是友，都要一起闖出去的！別說我現在不會對你下手，以後也不會。」

我這一番話，全無虛假都是真心話。

龍泉山莊的確可惡，可他們兄弟倆當年只是藉助力量尋寶，這才加入龍泉山莊的。

當年，爺爺和龍泉山莊結下恩怨的時候，他們就早就閉關不出了。鼠前輩，白眉禪師，鳳大師的死都和他們兄弟毫無關係，我這仇恨又從何而來呢？

而在地宮之中，且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總是先先後後數次出手救了我的性命，甚至就連九幽死門如何破解，九幽門的歷史也都悉數告訴了我。

或許，就按他說的，我們倆若從灰鴿子那裡算起來的話，真的屬於同門師兄弟。

他這個龍泉山莊太上長老的身份，完全可以無視。

下水之初，我隻把這老頭當成是普普通通的陌生隊友而已；後來，一同經過屍山蛇海，香晶蛇，斬天石，漸漸的把他當成了慈祥前輩；隨著九生塔前，他展露了真實身份，我又把他當成了敵人，一直小心提防，幾度驚險，可如今……

我總算明白，灰鴿子前輩所說的，和我爺爺是敵我之交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此時的我和江大魚，就是敵我之交！

江大魚聞聽這話，抬起頭來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這才道：「小子，你倒是很有些氣量，就憑這句話你日後必能打敗龍清秋，可就不怕我再騙你嗎？」

「呵呵……」我笑了笑道：「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江下這幾天，遠比我前半輩子都受教的多！就算你真的又騙我，我也要把你帶到岸上去再說，我們可是水下同盟，怎麼能把你扔在這兒呢。」

「這東西你收好，雖然沒了神力，可也總是件神物，留在身邊也是個念想。」說著，我把手裡的那顆已然散盡了綠光，看起來和一塊爛石頭沒什麼兩樣的圓球放在了江大魚的手心裡。

砰！

水聲一響，范沖遊了回來。

手裡拖著一大串潛水服，大聲叫嚷道：「還磨蹭啥呢，趕緊過來換衣服！外邊的柱子都塌一半了，這也馬上就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