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這話神情劇變：「您的意思是……」

老頭兒好像沒聽見我的話，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凝望著窗外，好似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緩緩說道：「當年張氏一族分裂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後來的這些事都是聽長輩們陸陸續續吐露出來的。」

「鹹豐十年，洋鬼子攻進北京，火燒了圓明園，當時的江北張家和龍泉山莊暫釋前嫌，共同北上準備襲殺洋鬼子的軍官。可是剛到了張家口，就收到了慈禧太后派人傳來的旨意，大意是說，我們兩家一心救國忠心可嘉，可此舉不妥，勿要因此惹了洋人動怒，誤國毀民。」

「她自然想的不是國家民眾，只是怕洋人一怒之下毀了大清，丟了江山，當時正派大臣和洋人講和，深怕張龍兩家殺過去，再引來更多的堅船厲炮。」

「當時，張家族長和龍泉山莊莊主還曾破例碰頭研究過此事。若是兩家聯手的話，攻入北京的那些洋人自然一個也回不去，可真要像慈禧所說，那八國因此動怒，舉國來犯的話，僅靠張龍兩家肯定抵擋不住，到頭來更受苦難的還是百姓！而且，義和團的下場近在眼前，誰也不想因此斷送了千年基業，於是全都飲恨而回。」

「張家那代族長性如烈火，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就親自帶人出海，準備在那幫洋鬼子離開國境的時候，暗中下手，弄他個船毀人亡。可沒想到的是，為了爭搶勢力，天照神會，亡靈天主基督各教也都派出了許多大神官隨軍前往，張家族長拚死血戰，把這些人全都滅殺當場，可他也因此身受重傷，回到老宅之後，猛噴了一口鮮血就此離世。」

「當時，他年方四十、正在壯年，還沒有召開長老會，研討下任族長的人選。他突然辭世之後，各家余脈互不相讓，最後竟然演變成了互鬥拚殺，這是張家有史以來，最丟人的一件事！」

「當時，耀武的爺爺，也是我的親叔叔張展堂這一脈佔了上風，其他幾脈都被相續逼走，被迫無奈離開了張家。你爺爺和誅心劍這一支都是其中之一。」

「遠在更早以前，張家就已分脈七支，各自習得一門祖傳密技。可是很多分支為了在家族之中更有話語權，往往互相拉攏，以絕技交換來表示誠心。當年的誅心劍一脈就曾和你祖上這一支互換過，也就是說，你們這一支也是會使用誅心劍的！」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看了我一眼道：「你爺爺張耀陽很可能就會使用這種劍術！」

「什麼？」聽到這裡，我不由得一愣，急聲問道：「我爺爺也會？」

「不錯！」張冬月點了點頭道：「84年的時候，一群亡靈教眾趁著國家西南戰事，趁機從西北入境，意圖擴展勢力，把亡靈邪教傳入華夏，我隻身前往探查，可沒成想中了他們的圈套。在三大紅衣主教的聯手圍攻之下，我身受重傷，修為盡失，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幸虧有人及時趕到，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當時，我傷的極重。昏昏沉沉的倒在血泊之中，最後一念之中只看到了幾道殘影，其中一個人特徵比較明顯，他用的是八面漢劍，出手之時雷聲轟鳴，藍光閃動……」

「不用我說，你也猜到這是誰了吧？沒錯，正是迷途觀初一！」

「等我醒來之後，我的傷被人簡單處理過了，所有人早已不知去向。那幾個紅衣主教也不見了蹤影。又過了些年，這才聽說當年進犯華夏的幾個紅衣主教全都被人隔腹挖心，身殘魂滅，就連供奉在教壇上的骷髏燈都破碎了。別人不知道，我卻很清楚，能產生如此效果的，只有誅心劍！」

「而誅心劍又被封印了張家血脈，除了張氏一族之外，根本就無從習練，這個人又是和初一併肩作戰的。如此推想起來，除了你爺爺張耀陽，還會是誰呢？」

「時至如今，誅心劍早已絕跡多年，別說江湖上，即便在張家，知道有此劍法的人也為數不多。我自然也不會將此事公佈於眾，和任何人都沒提起過。」張冬月又喝了一口水道：「當然了，我只是把有關於誅心劍的真相告訴你而已，並不是說此事一定和你爺爺有關。」

張冬月貌不驚心的一句話，卻一下子又提起了我的神經！

李小萌通過血脈符咒所看見的幻象之中，曾經見過一個和我極為相似的老頭兒，那個人毫無疑問就是何大五這個怪物人鬼神三體合一之中的魂，也是整個驚天陰謀幕後操縱者。

從目前所掌握的種種跡象來看，執劍黑衣人和他並不是一夥兒的，甚至還在一直引導著我查明真相。按照張耀武的說法，只有肉身不死，能夠引通正陽之氣的人才能習練誅心劍，而且殺人的兇手也的確不是這個靈魂。

可是……

我爺爺竟然會使用誅心劍術，而且一直隱藏的這麼深。

不但他沒給留下半點信息，就連初一也從來都沒提起過。

這又是為什麼呢？

那個和我極為相似的魂像到底是誰？

這件事到底和我爺爺有沒有什麼關聯。

張冬月把水杯放在了桌面上，扭頭問我道：「聽說你來到登封之後，就直往中嶽廟，在裡邊轉了好半天。怎麼，是得到什麼線索了嗎？」

「回太爺。」我恭恭敬敬的說道，「我是得到了一些啟發，最終鎖定了中嶽廟。那個執劍黑衣人謀算良久，一直引導著我來到這裡。我想，這最終的謎底必將在這裡掀開。」

「中嶽廟……」張冬月微閉著眼睛嘀咕了一聲，隨即莫名其妙的問道：「你可去過大衍洞了？」

「是！」

「嗯。」老人家微微點了點頭道：「早在秦朝建造之初，中嶽廟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離魂台。」

「離魂台？」我有些奇怪。

「這說起來可就話長了……」張冬月輕輕晃了晃頭道：「簡單點跟你說吧，朝歌就是如今的鶴壁，陽城就是如今的登封，河洛就是如今的洛陽。朝歌為商都，河洛為周都，兩都之間聯通著一條大道名為興稷。商朝滅亡周朝建立後，薑子牙曾在這三處分別建造了三座祭壇，後世陰陽家把這三座祭壇分別稱作封神台，養神台，囚神台。」

「你所去過的大衍洞就是囚神台，而中嶽廟的前身就是養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