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沖李麻子使了個眼色，李麻子立馬會意，掏出一根軟中華，遞到了老人家的面前。笑嘻嘻地說道：「我們是進山旅遊的，聽傳聞說巴爾虎山有殭屍，所以想來見識見識。」

老人冷冷地看著我們，一言不發。

直到李麻子遞煙的手都酸了，他才緩緩地說道：「山裡沒有殭屍，別瞎折騰了，從哪來回哪去吧！這不是你們城市人呆的地方。」

回去？開什麼玩笑，拿不到千年殭屍牙我怎麼跟王家交差。

眼看老人轉身就要進屋，我用冰冷的嗓音問道：「老人家，昨晚房頂上的怪物您老不是第一次見了吧？」

我的話顯然起作用了，老人的後背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嘆息道：「都進來吧！」

我沖李麻子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李麻子訕訕地收回手裡的煙。

有時候，對付真正的高人，煙酒金錢往往起不了多大作用，還不如單刀直入來得痛快。

老人請我們圍著炕坐下，然後跟我們講起了發生在公主陵村的種種詭事。

早在大清朝還沒有亡國的時候，這裡就是滿族格格們的墓地了，因為第一個下葬的是端柔公主，所以附近的村子也改名為公主陵村。

原本一直都好好的，直到那一年說是破四舊，要徹底剷除封建迷信。當時老人才十歲，他隻記得一群紅衛兵拿著鐵鍬、木棍，把周圍的墳都給刨了，那些紅衛兵還在陵前的石獅子上撒尿，說是破除封建迷信的邪氣！

墳裡格格的屍體都被拽了出來，衣服也被扒光了。

按照當地的風俗，這樣扒墳是大逆不道的，得遭報應。老人的父親看不慣就上前阻止，卻被那群瘋狂的紅衛兵打了個半死，回家後半個月就去世了，紅衛兵還放話，誰要再敢阻攔就打殘他，讓他掛牌子站在大街上出醜！村裡人一見這陣勢，誰都不敢上前了。

老人說到父親被打死的時候，雙眼泛出淚光，一雙長滿老繭的手也緊緊握在了一起。

我連忙倒了杯茶給老人，一個十歲的孩子親眼目睹自己父親被打死，那種憤怒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老人喝了口茶，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哽咽的說道：「從那以後巴爾虎山就鬧起了殭屍，村裡經常有雞鴨牛羊被咬死，我家的牛也被咬死了。牛死的模樣我到現在都記得，一頭那麼壯的牛癟癟的，跟乾稻草似的，脖子上有兩個血紅的大牙洞！」

「村裡的長輩都說是紅衛兵扒墳惹惱了神靈，神靈派獠牙大將軍來報復了！後來那幫扒墳的紅衛兵聽說了村子裡發生的怪事，就帶著槍支彈藥進山獵殺獠牙大將軍，誓要掃平封建餘孽。」

「那結果呢？」李麻子是個急性子，連忙問道。

老人瞥了李麻子一眼，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沒了，都沒了。」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什麼沒了？是故事沒了？還是人沒了？

老人無比沉痛地說道：「進山的那幫紅衛兵全死了，只有一個帶著重傷逃了出來，卻也只剩下了一口氣！倖存的那個紅衛兵渾身都是血，軍裝被撕的稀巴爛，臉上的肉也被咬掉了好幾塊，露出了森森白骨。人瘋瘋顛顛的，嘴裡一直重複著獠牙、吃人什麼的。」

我看了看老人家，不禁產生了一絲敬佩。按理說那幫紅衛兵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他應該巴不得看著他們慘死才對，但老人卻對他們的死非常哀痛，這足以證明老人的心地是善良的。

我又問起了昨晚房頂的怪物。

老人咳了幾聲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是個啥，反正每天晚上都會蹲在我家房頂上看月亮！都三十年了，開始它來的時候，我確實很害怕，嚇暈了好幾次，但後來它來得多，也就無所謂了。反正那東西只是抬頭看月亮，也不幹壞事。要不是你們昨晚驚動了它，它看會月亮就走了……」

看月亮？一聽這個詞，我一口水卡在了喉嚨裡，妖怪也要賞月，這世道真是無奇不有。

不過老人的話卻讓我心中大喜，T恤男一次都沒讓我失望過，他的情報果然十分準確，巴爾虎山真的有殭屍出沒。

我猜測村民口中的獠牙大將軍，肯定就是長出了獠牙的殭屍，而這殭屍說不定就是當初被紅衛兵從墳裡扒出來的眾多屍體之一。因為機緣巧合，吸收了人的生氣，這才發生了屍變。

那這個殭屍的真身是誰呢？我皺著眉頭將這兩天搜索的資料在腦海中梳理了一下。將軍一詞說明殭屍生前肯定是男性，而且還是個古代人。

T恤男說這頭殭屍雖然只有百年歷史，戾氣卻不比千年殭屍差。再結合這裡是清朝王公貴族的墓葬群，一個晚清名將的名字瞬間脫口而出：僧格林沁！

我激動地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沒錯，這個殭屍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僧格林沁。

歷史記載，僧格林沁不僅武藝高強，擅長馬上騎射，而且打仗時總是悍不畏死，第一個帶著刀往前沖！因此深得大清朝的寵幸，將當時最強悍的一支精銳部隊交給了他。

僧格林沁也沒有讓清政府失望，以雷霆之勢掃平了太平天國的起義，還活捉了太平天國的兩位王爺，之後更是揮師大戰英法聯軍，算是一位民族英雄。

只可惜僧格林沁最後誤中敵人奸計，五十五歲就戰死沙場。

相傳聽到僧格林沁犧牲的消息，上萬名百姓痛哭流涕，連慈禧太后都認為國家失去了一位棟樑之材。於是將僧格林沁封為僧王，厚葬在了今天的公主陵。

我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李麻子與白老闆連連點頭，說肯定是這樣，不然那個殭屍怎麼會被稱為獠牙大將軍呢？

誰知老人卻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嘴裡不停地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他說僧格林沁是一代民族英雄，死後應該成仙成佛，怎麼可能會變成殭屍到處吸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