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八章 深入虎穴

　現場一片狼籍，好在這些村民都沒有性命危險，我用院子裡的水龍頭把手給衝洗干淨，尹新月給我肩膀上的刀傷噴了一點雲南白藥，用一塊手帕替我綁住，我動了動肩膀，雖然有點疼，但活動應該沒有大礙。

　我對尹新月和李麻子說待會120要來，我們趕緊進去把程大龍拿下！

　正門的鎖已經被梁警官踹開了，我走進小洋樓的客廳，伸手去按牆上的開關，燈卻沒亮，可能是電閘被拉掉了。

　於是我們三人便用手機照明，小心翼翼地朝裡面摸索。

　小洋樓裡亂糟糟的，散發出一股霉哄哄的怪味，地上扔著好多吃過的速凍食品盒子，拉開冰箱，裡面屯著一些凍肉和蔬菜，李麻子說這程大龍還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男。

　「只怕是他的模樣，不好被村民看到吧？」我冷笑道。

　臣子鼓反噬力極強，為了一己私欲頻繁使用，最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滿臉都是毒瘡，我只想說何苦。

　客廳、廚房、臥室裡都沒有人影，我們摸索到衛生間，浴缸裡盛著綠熒熒的水，散發出一股奇怪的中藥味，可能是用來洗身上的毒瘡的，李麻子仰頭看了看天護板上的水晶吊燈。

　「嘖嘖，這些爆發戶，有幾個臭錢就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這都什麼垃圾品位，居然在浴室裡裝吊燈。」

　李麻子在那發表評價，身後浴缸的綠水裡卻忽然伸出來一只女人的手，帶出來的水花濺了李麻子一身。

　我和尹新月都嚇呆了。

　尹新月捂著嘴拼命指著李麻子身後，李麻子卻渾然不覺：「咦，我身上沾了什麼東西？張家小哥，你剛才潑豬糞沒潑到我身上吧，這身衣服可是如雪給我買的，小幾千呢……啊！」

　李麻子一回頭看見那只手，嚇得嗷的一嗓子，他抄起一截掛毛巾的不鏽鋼管就要砸，被我給攔住了。

　「那好像是個活人。」我說道。

　很快，水裡就鑽出了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她抱著膝蓋坐在浴缸裡，臉被濕漉漉的長發遮住了看不清楚，我注意到她的手腳上長滿了膿瘡，有的已經潰爛了。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你們是來抓他的嗎？」女人幽幽的嘆了口氣：「自作孽不可活，非要走到絕路上才知道後悔，已經太晚了，太晚了。」

　「小姐，你是程大龍的什麼人？」我問道。

　女人沒回答，只是把手放在腹部，尹新月比劃著告訴我，對方懷孕了，我仔細一看，女人的腹部確實微微隆起，像是已經有七個月身孕的樣子。

　「傻男人，為了爭一口氣把自己搭進去了。」女人撫摸著腹部說道：「這已經是第四個枉死鬼了……」

　說完她從浴缸裡站起來，尹新月拿起旁邊架子上的衣服給她披上，男女有別，我和李麻子趕緊背過身去，李麻子悄悄地對我指了指腦袋，示意我這女人精神有點不太正常。

　女人像幽靈一樣朝外面走去，我聽見樓梯傳來嘎吱嘎吱的動靜，突然她放聲大哭起來，在這寂靜的小洋樓裡聽來格外滲人。

　「快上去看看！」

　我招呼大家趕緊上樓，樓梯旁邊的地板上有血跡，一直延伸到一個房間裡。我們衝進去一看，女人依舊倒在了血泊裡，腹部插著一把剪刀，她旁邊躺著一個滿身膿瘡的男人，簡直已經不像人樣了，男人的額頭上有個彈孔，血倒是沒流太多，看上去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快叫人！」我慌張地說道。

　尹新月跪在女人旁邊檢查了一下，說沒有傷到要害，不過剪刀深深地插進腹部，羊水都破了，怕是裡面的孩子不保。

　我環顧四周，一個木頭櫃子上擱著三個玻璃瓶，裡面用藥水浸泡著三個畸形死嬰，才明白女人說的「第四個枉死鬼」是什麼意思，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也活不成。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看來程大龍作孽太多，所以老天爺要讓他斷子絕孫！

　李麻子突然發現地上有把槍，正准備去撿，我立即出聲阻止。

　我猛然醒悟，我們掉進了一個惡毒的陷阱。

　梁警官趁我們血戰村民之際，上來開槍打死了程大龍，拿走了臣子鼓，然後從後門逃走了，還把槍落在了這裡。

　他是打算讓我們留下來當替死鬼！

　我敢打賭待會警察就會蜂擁而至，把小洋樓圍個水泄不通，萬一槍上再沾了我們的指紋就百口莫辯了，屋裡雖然有程大龍的妻子在，但她神智不清，沒法給我們作證。

　倘若一年前，我肯定會傻乎乎地中計，不過這一年裡我見識過各種陰謀詭計，早已經學精了。

　我跟李麻子和尹新月說情況不太對，什麼都不要動，馬上離開這裡。

　我們匆匆下樓，走在最後面的李麻子問我：「張家小哥，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屋子裡還有人。」

　「別疑神疑鬼了，快走……」

　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嚇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李麻子正在那回頭張望，一個穿著警服的人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

　李麻子往左看，那人就繞到右邊，李麻子往右看，那人就繞到左邊。他始終躲在李麻子視野的死角中，像幽靈一樣緊貼著李麻子的後背。

　「奇怪了，明明感覺有人的。」李麻子還在那自言自語，他背後的那個人不動聲色地張開大嘴，准備朝李麻子的脖子咬下去。

　「快閃開！」我一腳將李麻子給踹開。

　噗通一聲，李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聲抱怨道：「今天這是第幾次了，張家小哥，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就直說，別動不動就人身攻擊……」

　話說到一半，李麻子的眼睛突然直了，直勾勾地盯著我身後。

　「張哥，快閃開！」尹新月尖叫道。

　我聽見腦袋後來傳來一陣噗嗤噗嗤的喘氣聲，趕忙一個前滾翻躲過去，一聲巨響，那個人居然搬起紅木茶幾朝著我頭上砸，幸好我反應快，否則腦袋就被砸爛了。

　我一回頭就看清了偷襲我的人，他的臉上一片焦黑，皮膚已經爛掉了，裸露著白森森的牙齦，身上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警服，可是那身形輪廓分明是梁警官。

　然而這副模樣，分明是死了好幾年的僵屍！

　情急之中我向懷裡去掏，才想起來鎮屍符已經被李麻子給敗光了，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翻來覆去地罵了一遍。

　僵屍張開血盆大口，朝我撲過來，突然一聲脆響，尹新月抓起一個大花瓶砸在他腦袋上。僵屍被惹毛了，轉身朝她撲過去，嚇得尹新月一邊尖叫一邊朝院子裡跑。

　我從後面扭抱住僵屍的脖子，這東西雖然精瘦得像根火柴，可是力氣奇大，兩個膀子一掀就把我摔在地上，震得我屁股快裂成八瓣了。

　我用手在地上一通亂摸，摸到一截電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它脖子上亂纏。

　只見牆皮下面的電線被一截截拔起，最後僵屍被電線纏緊了脖子，任憑它怎麼使勁也不能再去追尹新月了，我心想這銅芯線質量還真不錯啊！

　這時，僵屍慢吞吞地轉過身，咧開一嘴白森森的牙齒，衝我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兩顆眼珠子好像紅燈籠一樣在黑暗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