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記得曾經看過一部鬼片，片中的鬼魂歷經千辛萬苦歸來，看著親人朋友在他面前悲傷難過，高興愉悅，卻無論如何也融入不進去。

　　那種孤獨，渴望，無奈，思念，甚至是憤恨可以堆滿胸腔將自己化成厲鬼。無奈世界仿佛拋棄了自己，仰或自己已經被丟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梁瑜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下午一點半的時候，一行人在酒樓老闆的熱情招呼下從酒樓出來，迎面就碰到了曾經的初中同學和老師。這些人說說笑笑，各自交流著聯繫方式，或是拿著剛出的新款手機顯擺著從另外一間包廂出來。

　　酒樓老闆上來解釋說，這些人就是這邊初中出去的，現在都是國內名牌大學的學生，學校借著五一長假招呼他們回來聚聚。

　　“走吧。”在有幾個面含羞澀的女同學頻繁看過來後，袁宥黎在背後推了一下。連懷裡的包子都張口催促著，梁瑜不得不抱著大兒子往樓梯走。

　　通過飯後半個小時與熱情的酒店老闆的閒談，眾人知道這地兒曾經還是下鄉知青的主力所在，於是決定以父輩是知青，曾經來過此地為由去到老梁沖那邊轉一轉。

　　正好梁瑜還記得爺爺曾經說過，他們村就有幾個後來發跡了的知青在他們家居住過，其中幾個知青在08年的時候還歸來看過他爺爺。不過，他決定冒充的並不是之後會回來的，而是一位據說在05年就回不來的。

　　由於是夏收季節，在去往老梁沖的村村通公路上，不可避免的就隔三差五的能遇到停靠在路邊的農用車，牛車等。這些車或在路邊拉秧苗，或是拖著很大一車油菜慢吞吞的走著。

　　“哞哞——”

　　“噠噠噠——”夾雜著各種或笑或罵的聲音。倆小包子對於這些新奇事物給予了十二分的好奇心，根本不像是三個的孩子那樣在倆父親的腿上蹦來蹦去。幸好倆父親都是練武之人，要不然這一通鬧下來，兩人今晚別想抬起胳膊了。

　　也由於這些，等一行人從鎮上到村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老梁沖很多人都已經下田。其實這會兒下田不外乎就是育秧和砍油菜，但這邊靠山地多，像是油菜這種經濟型農作物每年也種的特別多，然後每年這個時候都比週邊的村莊要忙碌了一些，梁家也是一樣。家裡通常留下來看著新砍的油菜籽的只有倆平常只會調皮搗蛋的小孩子。

　　梁爺爺的老當益壯和治家嚴謹，讓家裡三個兒子就是結婚之後在每年收糧食的時候也是分工合作，不像村裡其他人家，但凡是超過倆兒子的都恨不得自家兄弟窮的揭不開鍋，好的都是自己的。

　　每每這樣的時候更是男女分開，男人負責體力大的收油菜，女人負責育秧，年紀大的小孩或幫忙，或來回的當傳遞員，再笑的就在家看家。午飯和晚飯統一由爺爺奶奶做，然後在爺爺家吃。

　　索性梁家除了幾個小輩比較調皮搗蛋外，三個媳婦和兒子都非常的和諧，一直到梁瑜上一世穿越他們依然很和睦。

　　來到梁家的時候，梁家這邊這會兒就剩下梁瑜曾經的二叔和三叔家，倆才上初中的小子在看場。這倆小子別看上了初中，玩心還是沒一絲收斂。所以梁瑜下車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曾經最小的小堂弟，辣手摧青蛙，一氣呵成的把一隻青蛙從尾到頭的去掉皮，那場面，別提多霸氣了，說實話不是農村長大的人，一般你看著還真受不了。

　　梁瑜站在原地嘴角抽搐了好幾下才繼續抬腳走了過去。

　　倆小子的忘我也是值得佩服的，人都要走到跟前了，他們才發現有人走了過來，並且自家稻場邊兒上還停了一輛大車。於是連忙停下動作，一副被逮住做壞事的模樣，趕緊將剛剛殘忍的剝皮的青蛙藏在身後。

　　梁瑜想大笑，要知道這倆小子曾經可是他的小跟屁蟲，釣的魚蝦沒少進他的嘴巴。

　　“小盆友，問一下路。”梁瑜強忍住大笑，似模似樣的道，“這裡可是梁家泉家？”

　　梁家泉？誰啊？倆小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臉的懵懂，顯然是不知道這名字的主人是誰。

　　靠！梁瑜黑線，這倆小子居然連爺爺的大名叫什麼都不知道，真想給他們一人一巴掌。不過前世他可以隨意打巴掌，這回卻是不行了。

　　“哦！”不得已，梁瑜開口提醒，“他老人家好像還有一個名字叫老三泉。”

　　“你說我爺爺啊。”稍微大點的堂弟梁聰終於知道了，“我爺爺去地裡了，這裡就是他家。”

　　梁瑜是知道爺爺奶奶一直和三兒子分開住的，抬頭看了一眼那和記憶力幾乎沒什麼區別的低矮瓦房。梁家三個兒子的孝順，讓兩位老人家雖然和兒子分開住，住的房子還是矮小的那種，可房屋非常的新，裡面甚至還特意用石灰水泥弄的非常光滑，配上爺爺奶奶從山裡和集市弄的果樹和花，村裡不知道多少老人家羡慕梁家泉會過日子，沒白養兒子。

　　“你找我爺爺幹什麼？”最小的堂弟梁明仰頭看向梁瑜，又瞅瞅他背後的大汽車。

　　“我家一位長輩是你爺爺朋友，我們過來看看他。”梁瑜說著。

　　兩堂弟對視一眼，梁聰開口道：“那我去幫你喊一聲，我爺爺剛剛去秧苗地裡送秧苗了。”

　　“好。謝謝了！”梁瑜說著將手上拿的兩瓶果汁遞了過去。“熱了吧，這兩瓶果汁給你們喝。”

　　梁瑜知道，這個時間老梁沖可不是誰都有錢買果汁，就是有錢也捨不得買這種兩三塊錢一瓶的，除非逢年過節。倆小堂弟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經不住果汁對於這個時間農村孩子的誘惑，扭扭捏捏的接過之後，一下都跑了。

　　“暈，哥哥像是洪水猛獸嗎？”梁瑜無語，再看一眼爺爺家敞開的大門，頓時一腦門的黑線。心說，幸好自己不是小偷或騙子，要不然這不是開著大門讓人進去偷嗎。

　　在倆堂弟去地裡叫人的時候，梁瑜讓老李和隨同來的張奎把後備箱裡的東西搬了下來。裡面的東西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從商場裡買來的；一部分是梁瑜自己製作然後包裝的，後面那部分才是價值最高的。

　　當然商場裡買的也很有意義，記得奶奶一直羡慕村裡的劉大娘有一對陪嫁的銀鐲子和銀簪子，說自己結婚的時候連床新被子都沒有；記得母親說村裡梁松的姐姐給她媽媽買了一對金耳環，純金的，太陽一照別提多閃亮了，那老太太可是從村頭炫耀到村尾，整個村裡都誇梁晴晴孝順。

　　還記得爺爺和奶奶都有老風濕病，一輩子都沒治好的老風濕。更記得母親在自己畢業那年忽然得了嚴重性的貧血，據檢察說是多數婦科病的問題。

　　這個梁家從來沒有一個人對自己不好，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爺爺，父親，二叔，三叔，二娘，三娘，甚至還有村裡的一些人。

　　倆小堂弟匆匆忙忙的往梁家的秧田地裡跑，半路的時候停下來賊溜溜的把果汁瓶子打開，美美的喝上一口又小心翼翼的蓋上，這才繼續往下跑。

　　村裡育秧的秧田地都是在一起的，所以他們的到來，最先發現的並不是梁爺爺他們，而是其他地裡的一窩聊閒話的老娘們。

　　有人於是就開口打趣道：“老三泉啊，你看看，剛剛不是還在說今兒早上聽到喜鵲叫，怎麼中午沒見客？這不你家倆孫子就跑來了，說不好就是來客了。”

　　“來客了？”正往地裡擺放秧苗的梁爺爺聞言去看還沒到地邊兒上的倆小子。

　　在地理忙活的三個媳婦及梁奶奶也都站了起來。梁家二媳婦在兒子和侄子還沒到地邊上前就先開口說：“小聰，你們怎麼來了？家裡誰在看著？”油菜籽可是等著賣錢的，這要是被誰家的豬和雞糟蹋了可沒人給你賠。

　　“媽。”梁聰扯著嗓子開口，那聲音可比剛剛和梁瑜說話說大多了，“有人找爺爺，還開了個大汽車。”

　　梁明像是炫耀似得喝了一口果汁跟著點頭道：“恩，是爺爺朋友，讓爺爺趕緊回去。”

　　“死小子你怎麼亂拿別人東西。”三娘看到兒子手裡的果汁，那果汁她也知道，在商店裡怎麼也要兩三塊錢，死貴死貴的。

　　“是人家給的。”梁明聞言爭辯道。

　　“給你你就要，你臉皮厚到城牆上去了？”

　　“……”梁明嘟嘟嘴不耐煩他媽的指責，直接看向他爺爺道，“爺爺你快點啊，那個哥哥看樣子是從城裡來的。”

　　“哎呦，老三泉你們家還有哪個城裡親戚啊？不是你那侄女兒？”

　　“不是小姑。”梁聰道，“是一個很漂亮的大哥哥。”

　　很漂亮的，還大哥哥！田地裡的老娘們聞言哈哈大笑，還調侃梁聰那大哥哥是有多漂亮，有沒有學校裡的女同學漂亮，搞得梁聰紅了一張臉。

　　梁爺爺一邊快速的把提著的筐子裡的秧苗往地裡擺放，一邊問道：“出來的時候門關了沒有？”

　　(⊙o⊙)啊！倆小子一愣。這下子可把炸藥給炸了，不等倆老人開口，倆孩子的娘就氣勢洶洶起來，倆小子一看不對，轉身就往回跑。惹的一地的人哈哈大笑。

　　梁爺爺回家的時候，自家大門口已經堆放了不少的東西，自己倆孫子丟人的圍著那些東西亂轉。在稻場的油菜堆下，還站了幾個穿的很隨意，卻一看就能看出不是小城市裡來的人，還有那大汽車，明晃晃的京字是不會騙人的。

　　京城來的？他有些奇怪，自己好像不認識什麼京城來的人。

　　“幾位是？”梁爺爺將所有人打量了一番，最後把眼光停留在抱著孩子的袁宥黎身上，直覺告訴他這位應該才是主角。

　　袁宥黎點頭笑了笑道：“您是梁大伯吧，我們是徐程的家人。”

　　“程子？”梁爺爺聞言去看汽車。回過頭卻見袁宥黎一臉的落寞，“我小叔一年前就去世了，病來的突然。只是他去世前很想回來這裡一次。”

　　梁爺爺聞言一雙眼睛頓時就紅了，在梁瑜的記憶力，那位據說是某大學的教書先生的徐程非常得老爺子的敬重，也是梁爺爺希望他能當大學老師的緣由。

　　“怎麼會就去了呢！”梁爺爺似自言自語。

　　梁瑜沉默了半晌，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才開口道：“我，我小叔的身體本來一直就不怎麼好，回去後還被派到偏遠山區教了幾年高中，後來轉回原來的大學。因為耽誤了時間，就一直沒結婚，直到去世前還依然奮鬥在他熱愛的教育事業上。”

　　“……”梁爺爺努力的眨著眼睛，又是看天，又是看地，似乎不想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道，“看我這是，來，來，都到屋裡坐。”

　　“謝謝。”梁瑜抱著小包子隨著梁爺爺往屋裡走。

　　“噢噢……”懷裡的好包子沖跟在後面的梁爺爺招呼。梁爺爺被這嬌嫩的聲音弄的一愣，隨即看到孩子額心那朵看不怎麼真切的小紅點，頓覺心情好了不少。

　　跟在後面的老李和張奎也趕忙把東西往屋裡搬。

　　梁爺爺看到就搖頭道：“來就來了，怎麼還帶這麼東西，我們現在生活好了，什麼都不缺。”

　　“這是我們家以及我小叔的一點心意。”梁瑜說，“梁爺爺你可別在意。”

　　梁爺爺不知道說什麼，進屋搬了幾把板凳進來看到老李和張奎還在搬，就對自己孫子說：“小聰小明怎麼這麼懶，趕緊幫叔叔把東西拿進來。”

　　“哦！”梁聰和梁明這倆猴子似地小子這才動手去幫忙，其實心裡他們早就想去幫忙了。

　　看到這倆小子這麼勤快，想到前世這倆小子為自己是尊，梁瑜對老李道：“李哥，我記得裡面有種小蛋糕你先拿出來給兩位小弟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