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四十八）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均面色各異，喜憂參半。

　　喜的是南玄戈年少有為，又被皇帝稱讚此子像他，可見在皇帝心中還是有一些分量的。憂得是南玄戈背景擺在那兒，母妃又是那種罪名，背後沒有母族可以依靠，若是要跟其他皇子爭上頭的位置。

　　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番考量，想的多了，心底不用戰戰兢兢起來，生怕皇帝會選了自家女兒指給南玄戈，若是將來權利更迭，南玄戈奪嫡失敗，只怕非但沒有因他而步步高升，還可能連整個家族都被新帝所不容，頃刻間百年基業煙消雲散。

　　怎能令人不心生寒意？

　　他們想的多了，卻沒注意到被涉及到的南玄戈面色已經沉的嚇人，他視線有些慌亂的遙遙向蘇葵所在的方向望去，卻見蘇葵神色莫測，一雙浸著寒芒的桃花眸正微微眯起，定定落在德貴妃身上，不知心神飄到哪裡去了。

　　但旁人心思如何變幻，臉上還是做足了恭敬欣喜地姿態，等待聖寵。皇帝清了清喉嚨，頗有點兒容光煥發，可見德貴妃的一席話恰好說進了他的心坎裡去，他視線在人群裡搜尋了一陣，最後落在南玄戈身上，語氣寵愛道：“小九啊，到朕身邊來。”

　　說罷，他向南玄戈招了招手。

　　蘇葵隨著他的動作眼神危險地眯起，斑駁地燈光落在她蒼白如雪的面容上，叫人看不真切。她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南玄戈的身影移動。

　　他身形修長，面容硬朗，輪廓少見的比其他皇子深邃許多，一舉一動無疑是人群中的焦點。

　　此時，隨著越來越近，薄唇也抿得越來越緊，神色在月色下，看不出喜怒。

　　但蘇葵就是能輕易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可以說得上是非常糟糕。眼尖的她甚至能看到他額頭微微鼓起的青筋，還好，令她欣慰的是，他沒有當場發飆，也算是一樁幸事了。

　　“公主，您說哪家的小姐能配得上咱九殿下啊？”紅蓮不知兩人心中作何想法，只是她比南玄戈年長許多，是真心把他當弟弟看待的，此時弟弟即將有未婚妻，她自然高興。

　　殊不知聽到她說話的蘇葵面色一冷，淩厲地眼風便橫掃過去，沒什麼表情地冷哼道：“依我看，誰也配不上！”

　　紅蓮被她冷厲地眼神看的吧脊背一涼，不明白主子怎麼突然就變了臉色，但是想到往日主子說一不二的作風，不由縮了縮脖子，不敢支聲了。

　　蘇葵靜靜坐著，也有不少人想從她這個名義上的監護人臉上看到點什麼，可是令大家失望了，她面容清冷，眸子微闔，真真是一點兒也讓人琢磨不透。

　　習慣性地摩挲著手腕，蘇葵心底突然定了下來，她在等，等南玄戈的下一步舉動，若是他拒絕了，便離她內心的猜測更近了一步。

　　皇帝望著不疾不徐，緩緩走來的南玄戈，從他出色的五官中恍惚看到了逝世多年的如妃，不禁喟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