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榻上有請(三)
不過她心裡也清楚,自己伺候的主子腦子不太靈光。故此,也沒有跪下請罪,但面上也沒有看清對方的意思。
別人都爭著搶著往外頭爬,想爬上更高的位置。但她不這麼想,在冷宮除了晚上陰森點,生活環境差外,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起碼比外頭安全多了,在這裡,不會有主子隨意處罰她,甚至一句話就要了她的命。
那些人啊,在外頭有什麼好,一不小心,行差踏錯,保不准一條小命就沒了。
她看的清楚,她們這種人啊,命賤,她也不去奢望外頭的富貴生活。只想著,安安穩穩的在冷宮待到二十五歲,被放出宮去。
屆時,就算自己一個人,也不會過得太差。
“您身子不好,現在天氣還有些涼呢,您也不披件衣裳再出來。”她一邊嘮叨著,一邊上前扶過蘇葵。
“想曬太陽啊?”宮女抬頭瞧瞧頭頂的陽光,覺得曬會兒也行,便道:“小心點兒,那就曬會子吧,您站著等會,我去給您弄把椅子。”
蘇葵一直靜默無聲,宮女也習慣了,這冷宮裡,都是些可憐人。只說她伺候的這個,她沒讀過多少書,也懂不得外人所說的什麼謀反,什麼大罪。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就剩下她一個人了,而且人還病怏怏的,自從她來,就沒見她說過一句話。
沉默的女人長得是真的好,她形容不出來,只覺得跟畫上的神女似得,只是面容消瘦,膚色蒼白,顯得十分憔悴。就好像失去了養分的花朵似得,漸漸枯萎。
她若是沒進宮多好啊,以她的相貌,無論嫁到什麼人家,都是被夫家捧在手心的對象。
可惜了。
宮女歎了聲氣,轉身進了屋子,從裡面搬了張椅子出來,就放在樹蔭下,讓她坐著。
蘇葵聽之任之,靜靜坐下。就在宮女拿起掃帚,準備走人的時候,她忽然就開口了。
許久未曾說話的嗓子很沙啞,發出的聲音也很低,跟一陣風似得,若是不注意,保不准會錯過,聽不到。
宮女卻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轉頭,“主子,您剛剛說話了?”
蘇葵緩慢的點了下頭,用沙啞的嗓音,又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奴、奴婢沒有名字,爹娘都叫我大丫,”宮女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片刻蘇葵,她衣著很舊,好在很乾淨。一襲素色的青衣,面容雖然消瘦,但她也注意到,她的眼神,似乎在一點點恢復清明。
“主子,要不,您給奴婢賜個名字吧?”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聞言,蘇葵漆黑的眼仁動了動,在躺椅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躺下,闔上了雙眼。她知道有雙眼睛一直在打量她,然她依舊巋然不動,倒叫小宮女心中不安起來。
主子這樣,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呀?
就在這樣糾結中,她忽然想到一個詞彙:迴光返照!
傳說久病纏身的人,在臨死前,頭腦都會十分清楚,把生前的所有事都回想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