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三十四）

　　蘇葵醒來時，身旁已經空空如也，剛剛睜眼時，精神有片刻的混沌，她遲鈍的伸手摸了摸，床側的位置猶帶餘溫。

　　看來，是剛走不久。

　　墨竹這時端著水盆走了進來，臉上罕見的精神不濟，不時打著哈欠，淚眼朦朧的模樣。

　　蘇葵僅著一身中衣，此刻正坐在梳妝鏡前一下下用手指代替梳子攏著長髮，見墨竹的樣子，暗笑，“怎麼？昨夜沒睡好？”

　　墨竹遲鈍的點了點頭，將水盆放下，擰了把濕毛巾雙手遞給蘇葵，“昨夜也不知怎的，竟然昏昏沉沉的像是鬼壓床似得，今早醒來時，渾身腰酸背痛。”說到這，她眼珠子轉了轉，疑神疑鬼道：“小姐，咱這院子裡，別真的有……”

　　“打住！”蘇葵抬手制止了她的話，接過濕巾擦了擦手，而後自己走到水盆邊，將手浸了進去，“鬼神之事，皆為禁忌，切不可亂說。”

　　她現在算是發現了，墨竹此人對待原主也算忠心，腦子也靈活，能體會到她眼神的意思，可就是這張嘴，太碎！

　　蘇葵梳妝完畢，照例去給老夫人請了安，而後陪同用膳。

　　可剛出了福壽堂，便被王素音身邊的大丫鬟給劫住了，聲稱夫人有事相商，那話裡的潛意思便是，最好立馬跟她走一趟。

　　墨竹看了看蘇葵，見她沒有表態，也不好多說。

　　蘇葵撫了撫衣袖，語氣不鹹不淡道：“既然舅母有事相邀，我自然是要走一趟的，如意姐姐，煩請前頭帶路。”

　　一路跟著如意到了福壽堂，繞過院子裡的一片桂花樹，到得福壽堂正廳。

　　“表小姐，夫人就在裡邊等你，請進。”

　　蘇葵頷首，“有勞了。”

　　說罷提步邁進，這正廳裡擺設淡雅端莊，門口兩邊擺放著幾乎一人高的青花瓷瓶，廳內光線極好，在白日裡，亮堂寬闊。

　　這個位置，大概是除了老夫人的福壽堂外，府中最好的地段了吧？

　　她不動聲色的收回觀察的視線，緩緩走近。

　　就見正位上坐著王素音，羅妙菱與羅妙琪在兩旁陪同，見到她來，眼神閃了閃，迎上蘇葵的目光，有些彆扭的避了過去。

　　蘇葵了然一笑，王素音那邊已經關切的起身走了上來，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了桌案前坐下。

　　“綰綰啊，昨夜歇息的可還好？”

　　“謝謝舅母關心，綰綰休息的很好。”

　　“昨天出去逛街，沒發生什麼吧？”

　　“一切都好，舅母。”

　　既然她不主動，蘇葵也有大把的時間去跟她虛與委蛇，就這麼你來我往了幾句，王素音見她面色如常，偏偏無論問她什麼，她都恭順謙卑，面帶三分笑意的推回來，讓她生出一種一拳打進棉花裡，無處著力的感覺。

　　她恨恨咬了咬後槽牙，心道看來跟她藏著掖著說客套話是行不通了，便乾脆將心裡所想一一道來，“綰綰，受了委屈就跟舅母說，別什麼都自己藏在心裡，你難受，舅母也不好受啊。”

　　她看了看羅妙菱和羅妙琪，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我都聽你姐姐說了，那個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