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趙美美揣著鑰匙做賊似的溜出家門，大門關合的一瞬，樓道裡漆黑一片的視覺衝擊，讓她一顆心激動的狂跳。

　　她沒敢像以前那像騰騰騰衝下樓，哪怕她對於這幾步台階熟悉的閉著眼睛也能穩穩走下去。

　　趙美美輕輕的下樓，等拐到三樓緩台時，到底是按捺不住了，抬腳往下衝，剛跑到樓道口，就被一隻大手一把拽住了胳膊，不等反應過來，直接撲進一道寬闊結實的懷抱中。

　　趙美美到嘴的尖叫生生咽了回去，她反手抱住對方，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汗味夾雜著煙草混合著酒精的味道。

　　趙美美顫著聲音叫：「哥。」

　　石洋低頭看著她，黑漆漆的樓道裡，一雙眼睛明亮有神，似泛著水光。

　　他什麼都沒說，用力緊緊擁抱了一下趙美美後，鬆開胳膊牽住她的手，帶著她回了車裡。

　　車座向後放倒，趙美美挨著她洋洋哥哥並排半躺在上面。

　　趙美美轉頭問：「哥，你怎麼突然過來找我了？」

　　石洋雙手交疊著墊在腦後，車窗裡透進的瑩白色月色描摹出他側臉的輪廓，些微模糊。

　　石洋看了眼車上的時間，十一點零五。

　　他轉頭看向趙美美：「想你了，就過來看看。」

　　趙美美嘿嘿傻笑兩聲：「我也想你來著。」

　　石洋嘴角彎出弧度：「和我說說吧，那個王佳月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洋沒提趙大壯廠子裡買斷的事情，撿著話題稍微輕鬆些的引著趙美美聊天。

　　趙美美一提起王佳月頓時一肚子話想要傾述，這件事情她不知道該和誰說，一直憋在心裡頭，不上不下的，現在當著她洋洋哥哥的面，自然是一五一十說的詳詳細細。

　　石洋聽完之後，眉頭皺了起來，這個王佳月肯定是被人給熊住了，對方既然敢要錢，肯定是吃準了王佳月會給，而且也沒有人會管。

　　有錢人家的孩子在學校裡被欺負，還不敢和大人說，這孩子家庭估計也幸福不到哪去。

　　石洋看著眼前義憤填膺，說得口沫橫飛的趙美美，有些哭笑不得，心裡頭想著的卻是，還好，他的美美被照顧的很好，不會被人欺負，還很善良的想要保護別人。

　　趙美美認真講述著，石洋安靜的傾聽，時不時的問一句，把話題向更深的層面上帶，他一邊聊，一邊用眼睛瞄著慢慢流逝的時間。

　　趙美美說完了，長吁出聲：「哥，你說她是不是有病？我就是好心想要幫她，她倒好，還哭了，我也沒說什麼啊。」

　　石洋問：「或許在她看來，大寶子的追求只是一種威脅呢？」

　　「啊？」趙美美沉默了，她仔細回想著王佳月在聽她提起大寶子時的反應，不得不認同這句話。

　　大寶子在她眼裡只是小時候的玩伴，但是不能否認在其他同齡人面前，他是個挺兇悍狠厲的人。

　　趙美美想到王佳月纖瘦弱小的樣子，表情垮了下來，問：「哥，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石洋聲音淡淡的，帶著事不關己的冷靜：「這種事情除非當事人自己求助，否則別人根本插不上手。」

　　趙美美一想到王佳月防備的眼神，忍不住嘆氣：「她肯定以為我也是欺負她的人。」

　　石洋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行了，別想了，你們已經上了高中算是半個大人了，很多事情，自己心裡都有數，她不想讓別人插手，肯定有她的原因。」

　　石洋瞄了眼車上時間，十一點四十二。

　　石洋不想再糾結於王佳月被欺負的事情上面，他問：「要不要聽廣播？」

　　趙美美沒什麼興趣，不過一想到兩個人躺在車裡聽聽音樂也挺好，點了點頭：「嗯。」

　　石洋卻沒馬上動彈，眼睛盯著車上的時間。

　　趙美美等了一會兒，奇怪問道：「哥？」

　　石洋不緊不慢回答：「嗯？」

　　趙美美：「不是說要放廣播麼？」

　　石洋：「沒到時間呢。」

　　時間？

　　趙美美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四十八。

　　趙美美習慣聽從石洋的話，他說沒到時間，她就安靜靠在車座上等待。

　　眼睛盯著車上的時間，看著上面的數字，慢慢由小變大。

　　臨近歸零的最後一分鐘，石洋起身，打開廣播，沒有調頻道。

　　車裡很快響起一道歡快的音樂。

　　熟悉，喜慶的前奏之後，隨即響起一道低沉好聽的男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寶貝生日快樂……」

　　趙美美猛然轉頭，眼前一亮！

　　她驚喜叫道：「哥！這是你唱的？！」

　　頓了頓，她又叫：「過生日？是我麼？我今天過生日？？！！」

　　趙美美狹長的眼睛劃破眼前的夜色，明亮有神的望過來，眼神單純，信賴，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奮激動。

　　石洋跟趙美美視線對上的一瞬間，眼神就軟了，忍不住伸出手在她臉上掐了一下，沒用勁，輕輕的，指腹按壓下去，輕輕滑落。

　　石洋微笑說道：「可不就是你過生日麼！生日快樂！」

　　趙美美看著她洋洋哥哥臉上的笑容，心口一下子熱了，滾燙的直冒熱氣。

　　她太意外，太驚喜了。

　　趙美美直接撲到她洋洋哥哥懷裡，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想都沒想的對著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吧唧，帶出清脆響聲。

　　「哥！謝謝你！」

　　石洋臉側貼上一抹柔軟，明亮的月光透過車窗投射在趙美美臉上，她狹長的眼睛晶晶亮，石洋對視上她的眼睛，只覺臉上剛剛被親過的地方火燎一般的炙熱，一股異樣的感覺，順著心底深處往上攀爬，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覺，或許就是這麼一刻，怦然心動。

　　趙美美親完，移開嘴，彎著眉眼燦然一笑。

　　原本就很安靜的車廂內，空氣突然凝結住，連呼吸聲都消失不見，這一刻，石洋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在趙美美微笑的剎那，他的理智崩塌的片瓦不留。

　　空白的大腦裡只剩下唯一的一道聲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