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兩個人

　　等著趙大壯掛斷電話，劉秀娥站在廚房門口問：「怎麼回事啊？」

　　趙大壯伸手在趙美美腦袋上面胡嚕一下，嘆了口氣，扭頭瞅著劉秀娥：「老李來的電話，說上面來信了，廠子裡可能要買斷。」

　　劉秀娥驚訝極了：「還真要買斷了？」

　　趙大壯臉色不太好看，劉秀娥也沒再多問。

　　趙美美聽不懂他們說的買斷是什麼，只是看著她爸表情不太對勁，也沒敢多說話。

　　晚上躺在床上，趙美美給她洋洋哥哥打電話，先簡單說了說下午跟大寶子擼串的事，提到大寶子不打算繼續念書時，她不禁一陣唏噓。

　　石洋電話開著免提，獨自一個人坐在公司裡，面前電腦打開著，他垂著頭，疲憊的揉按著太陽穴，聽到趙美美嘆氣，嘴角浮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沒準他現在選擇的這條路會更適合他。」

　　趙美美有點不太相信：「會麼？」

　　石洋晃了晃腦袋，感覺木脹的大腦稍稍緩和幾分，才說道：「那你覺得他要是繼續念書，會好好學習麼？」

　　趙美美這回很肯定的回答：「不會。」

　　石洋就笑了，他仰靠在椅子上，聲音有些沙啞，低沉，透過電話線傳出時，慵懶無力：「所以學習這條路對於他而言，是條死胡同，說不準繞出去重走之後，前面的路反而暢通了。」

　　趙美美躺在床上，只穿著褲衩的兩條長腿交叉疊摞在一起，一邊聽著她洋洋哥哥說話，一邊翹著腳在空中晃動：「也是，啊，對了，哥！」

　　趙美美伸手捂住嘴，小聲說道：「我爸今天打電話，說他們廠子好像要買斷了，什麼意思啊？」

　　石洋微微閉合的眼睛猛然睜開：「你爸他們廠子麼？」

　　趙美美：「啊！」

　　石洋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眼前晃過趙大壯慈祥的笑臉，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你又偷聽你爸打電話了？」

　　趙美美趕忙反駁：「我沒偷聽，我進門時他正打電話呢。」

　　「進門？」石洋問：「啊，你是晚上跟著大寶子去擼串的？」

　　趙美美：「對啊。」

　　石洋：「美美，你快要開學了吧？」

　　趙美美果然被牽走了思維：「對啊。」

　　石洋瞇著眼睛，目光沒有目的的盯住空中的一個點：「一中離你家得倒車了吧？」

　　趙美美：「嗯，坐五站地，再倒，我算算啊，一，二，啊，七站地。」

　　石洋輕輕的嗯了一聲，又聊了些別的，掛斷了電話。

　　石洋那天晚上回到家，從抽屜裡掏出帳本，仔細算了算帳面餘額，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舒緩下來，自言自語的嘟囔：「廁所有了，廚房有了，下面該奔著客廳使勁了……」

　　正式開學當天，趙美美早早的就被她媽從床上拎起來，洗漱後，特意幫著她編了頭髮，學校還沒發校服，趙美美自己挑了套淺藍色的連衣裙，她洋洋哥哥上個月新給她買的。

　　自從石洋開始自主創業之後，趙美美在吃穿方面的花銷，就開始一點點被他不著痕跡的扛了過去。

　　劉秀娥和趙大壯最開始那會兒收到石洋送來的東西，還會覺得不好意思，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劉秀娥再買些什麼東西，會下意識的想到石洋，好像家裡當初真的生了兩個孩子，大的獨立了現在開始照顧小的，竟也變得天經地義起來。

　　趙美美出門前，劉秀娥跟在後面囑咐：「別坐過站了，注意安全，零錢拿好了麼？」

　　趙美美一一答應後，一路小跑著下樓趕去公車站。

　　坐到第五站後，趙美美下了車，剛站穩，就聽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叫道：「美美！」

　　石洋站在公交車站的另一側，陽光明晃晃的照在他身上，白色襯衫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襯著眼前的人，趙美美心都醉了。

　　她看著她洋洋哥哥臉上那一抹淺笑，心裡突然像被一隻淘氣的小手輕輕撓了一下，有些癢，有些麻。

　　「哥！」

　　趙美美小跑著奔過去，驚喜問道：「你怎麼來了？」

　　石洋笑著伸出手，原本想揉一揉她頭頂，在看到編的整齊的髮辮時，手在空中打了個轉，落到了趙美美肩膀上面：「你第一天上高中，我送你去學校。」

　　石洋搭著趙美美肩膀，陪著她一起等待公交車。

　　趙美美側著頭，視線微微上揚：「哥，你來多長時間了？你沒開車？」

　　石洋看了眼錶：「沒比你早多少，車在公司呢，特意沒開。」

　　趙美美抿嘴樂，心裡頭美滋滋的。

　　公交車姍姍來遲，石洋付了車費，帶著趙美美往裡走，車上人很多，兩人一路挪躥到中間位置，就被前面的人牆封住了去路。

　　趙美美仰頭看了眼高高的扶手，剛要伸胳膊去夠，腰間突然緊了一下，她轉頭，就對上了她洋洋哥哥微笑的眼睛：「我扶著你。」

　　趙美美心裡一跳，感覺腰間被握住的地方像是烙在了電熨斗上面，隱隱發燙。

　　石洋一隻手握著扶手，一隻手攬住趙美美的腰，把她牢牢圈在懷裡護住，這種護衛的姿勢，直接將他們同其他人之間劃分出了一道明確的界限。

　　公交車走走停停，每到一站都會突然晃動一下，趙美美每次剛要跟著搖擺，就能感覺到扶在腰間的手緊了緊。

　　石洋摟得很緊，扶得很穩。

　　趙美美藉著下一次車身晃動的機會，毫不遲疑伸開手臂，從她洋洋哥哥腰側穿過，緊緊摟住他精健的腰身。

　　石洋身子僵了一下，低頭看著趙美美分的整齊的髮線，看著看著，從身子到眼神突然就軟了，眼底像蕩漾著水光。

　　趙美美能感覺到頭頂投射過來的視線，她心裡頭抖了一下，偷偷用眼角餘光瞄著，就見她洋洋哥哥側頭看向了車窗外。

　　趙美美暗暗鬆了一口氣，悄悄把臉一點點貼在了她洋洋哥哥結實寬厚的胸膛上，隔著襯衫能聽到有力的心跳，那急促的跳動很快同她自己的心臟融為一體，整個車廂的人似乎都消失不見，被劃入進了另外的空間，車上只唯獨剩下了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