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當偵探，別跟酒鬼理論，如果想保住屁股。

陸絢還沒反應過來，走廊裡的燈就突然亮了，陡然清晰的效果不亞於「迴光返照」。

雖然燈光昏暗，但是仍然能看清楚，只是一下子看清眼前人的臉，跟電視裡的感覺完全不能相提並論，陸絢還真有點不習慣。

沈川一襲黑色禮服，連領帶都是最繁瑣的打法，身材高大的他即使站在髒亂的走道上，依然散發出強大的氣場。看得出經過略微修整的髮型，因為微微低頭而垂落幾縷髮絲，性感之餘還真有幾分明星架式，一看就知道是剛從什麼宴會上離開，身上甚至還沾著香水味和淡淡的酒味。

果然，美酒也敵不過美人的香水。

陸絢不想知道他打扮得人模人樣是去了哪裡，只想知道他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他這裡幹什麼。

「怎麼，不請我進去？」沈川單手撐在門框上，臉上笑意盈盈，大有一副「你不讓我進去我就不走」的架式。

陸絢很想甩上門要他去死，但是那並不實際，也不是個長遠之計，而且關上門之後這男人會幹出什麼事，他並不知道。

「大半夜的，你要幹什麼？」壓低聲音，他沒好氣地問。雖然他還沒睡，但是任誰在這個時間被騷擾，都不會有好心情迎客。

「我今天剛從國外回來，想來看看你。」沈川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醉意，他微微低下頭靠近陸絢，連呼吸中都帶著一股淡淡的酒味，有意無意噴在陸絢臉上。

那股氣息，讓陸絢有點不知所措。

他們，似乎沒那麼熟吧？雖然床上過了，但是對他這種把性和愛分得清清楚楚的人來說，這並不代表什麼。

「你不敢讓我進去，該不會在裡面藏了人吧？」沈川突然揶揄地問。

本來還有點曖昧的氣氛瞬間煙消雲散。

「放你的屁！」罵歸罵，陸絢鬱悶的發現自己竟然還真他媽的有幾分心虛。

但在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遍之後，他妥協了。跟醉鬼沒什麼道理好講，而且把一個半醉的男人扔在外面，搞不好會連累到無辜的少女——或者少男。

於是，在沈川得逞的目光下，陸絢開了門，側身讓他進來。

「別大聲說話。」陸絢低聲提醒。

一眼就發現沙發上睡了個人，沈川眉一挑，轉過身看他。

「你還真藏了一個人？」

陸絢懶得理他。他要是真想藏，會讓遊浩睡最顯眼的客廳嗎？

由於客廳被遊浩霸佔，他只好領著沈川進自己的臥室，總不能兩個人進廁所說話吧？

本來就不算寬敞的房間，因為兩個男人的同時存在而更顯狹小。

第一次進陸絢的臥室，沈川四處打量了一下。很小、很舊，也很簡陋，幾乎是貧窮的典型代表，卻很有陸絢的風格。

笑了笑，他收回視線，看著坐到床上的陸絢。後者身上穿了件黑色的工字背心和灰色運動長褲，很居家的打扮，但是因為比例勻稱的身材而顯得別有風情。

他微微揚起嘴角，看著陸絢盤起腿。

「有什麼事？」陸絢看著他問。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沈川一臉好笑，眯起眼睛的樣子讓人感覺他醉了，但是眼神卻說明他還是清醒的。

挑挑眉，陸絢揚起下巴，「我們似乎不熟吧？沈先生。」

輕笑兩聲，沈川一步步走到床前，低下頭輕聲說：「我怎麼覺得你在鬧彆扭？」

陸絢瞪他一眼。

的確，他們不久前才不歡而散，現在又這樣面對面的談話，確實是有點匪夷所思。不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應該是沈川。

「你到底想幹什麼？發酒瘋的話就去街上恕我不奉陪。」

他的逐客令並沒有起什麼作用，沈川一轉身坐到他旁邊，單手向後撐住身體，另一隻手鬆開了領帶，還解開兩顆鈕扣，整個動作流暢到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因為他的靠近，他身上的氣息益發明顯，陸絢忍不住側過頭瞪他。

這傢伙還真是不客氣！

「外面的人是誰？」和他對視，沈川問。

陸絢覺得自己沒義務回答。他承認，今天他心情不好，對沈川的態度也不是那麼好，像是遷怒。

見他不回答，沈川也不再追問，而是靠近他，在他耳邊低聲說：「趁我不在偷偷藏人，膽子真大。」說完，有點用力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一瞬間，陸絢覺得耳朵有點發燙，側身躲了一下，他瞪住沈川，再次確定這男人絕對是喝多了。

「你夠了！別他媽的說得像是抓奸一樣，你是誰啊？」

沈川微微一笑，無比曖昧地反問：「你說我是誰呢？」然後把下巴抵在他肩上，呼出的氣輕拂過對方頸間。

這樣溫暖卻又陌生的氣息，讓陸絢有點被迷惑了。兩個人，不算是清清白白，但是他也以為自己不會再跟這男人有交集，至少，不會有太大交集。

他們有肉體關係，卻也僅僅是這樣，所以，他覺得要忘記沈川，應該比祁少武容易些。

但是現在氣氛又該死的好，他們像一對短暫分別的情人，因為分別而小小的鬧了脾氣，有點肉麻，可感覺是陌生又新奇的。

然而美好的氣氛沒有維持太久，甚至可能連一分鐘也不到，沈川那只原本撐在床上的手，緩緩的摸上陸絢的屁股，在那個曖昧的地方摩挲著。

陸絢身體僵了一下，然後又聽到男人色情的問話。

「這裡想我了沒有？」

這種黃色笑話絕對不適合沈川，他該會是一本正經的性感，或者性感得一本正經，說這種話只會破壞他的形象，偏偏陸絢就聽見了。

果然，有些東西畢竟只是假像。

他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回給他一個字。「滾！」

但沈川給他的回答是直接吻上他的脖子，像是預謀已久，完全不給他一點反應和拒絕的機會。

「我有點想你了……」

沈川說這話的時候，陸絢正準備肘擊他的肚子，但是卻被沈川先一步抓住了手腕。他的力氣很大，雖然陸絢也是男人，但若是單純力量的比拼，他似乎不是沈川的對手。

右眼蠢蠢欲動，不知是因為危機感，還是那一絲興奮。

被按到床上的時候，陸絢狠狠罵了一句髒話，手不能動就用腳踹，但沈川卻絲毫不受影響的壓在他身上，在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個印記，剛開始是吸，然後在陸絢罵他的時候又變成咬。

「啊！」陸絢疼得叫了一聲，因為這個人是真的用力的。

「我好像提醒過你，不准在我面前說髒話——」

「聽你放屁！」陸絢火大的駁斥，卻不再掙扎，因為累了。

其實如果單純只是做這種事，掙扎也沒有什麼意義，但是現在他不想做，因為物件是沈川。

他們是兩個陌生人，卻一下子突飛猛進到這個地步，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他忍不住要想，如果不是沈川的聲音太像那個人，他是早就把他踹出去，或者直接當按摩棒用了。

察覺他的溫馴，沈川抓住機會，由粗暴變溫柔，在被他咬過的地方輕舔著。

「嘶——」被舔過的地方像是火燒一樣，明明不痛，至少不會比真的燙到痛，卻仍然讓陸絢忍不住呻吟出聲，伸手去推對方埋在自己頸間的頭，卻一下子被含住了手指。

「你——」太他媽的會「見縫插針」了吧！

沈川含著他的手指，輕笑兩聲，陸絢甚至能感覺到他舌頭的震動。

這真是太色情了。他不甘心的想。

人的手指是敏感的部位，指尖更能傳達一些特殊訊息，而眼前這種，恰好可以被稱為「調情」。

發現自己都這把年紀了，竟然還會因此感覺到羞澀，他就更加認定這男人是個禍害，對他來說尤其是。

「我們乾脆就這樣繼續下去吧。」緩緩從口中抽出陸絢的指頭，沈川抬起頭湊近他。

陸絢愣了一下，像是沒明白，眼睜睜地看著他靠近。

沈川臉上滿是笑意，讓人分不清他的話有多少能當真。

「我們這樣，感覺似乎還不錯，所以就這樣繼續下去吧——」

他的用詞已經算含蓄，像是留了餘地，平時這樣的話陸絢並不反感，如果是別人，他說不定就點頭了，但是現在不同，因為物件不同。

「我沒有興趣。」

「嗯？」他拒絕的徹底，沈川一挑眉，低下頭俯視著他，「你不是一向把性和愛分得很開？」

「是又如何？你當我是色情狂嗎？是個男人就能上？」說這話的時候，陸絢被壓在床上的雙腿微微分開，腿間已經有蘇醒跡象的欲望讓他下意識地收腹掩飾。

他不是色情狂，但是，他也是有欲望的。

「是不是因為我跟其他人不同？」沈川笑問，遊刃有餘的樣子讓人很難忽略。

陸絢沉下臉，莫名的有股怒意漸漸在心中翻湧。

「你覺得你有什麼不同？」

事實上，沈川說得沒錯，他的確不同，如果不是那個聲音——不是沈川……但是他不想面對這個可能。

「你怕愛上我是不是？」沈川突然反問。

陸絢先是一愣，隨後極盡諷刺地一笑。

「我愛你？愛你什麼？愛你硬得像石頭一樣的胸肌，還是像竹竿一樣的腿？」

沈川忍不住笑出聲，透過胸腔共鳴發出的笑聲，很低沉。他伸出手，用指尖摩挲著陸絢的下巴，只是個曖昧的動作，由他來做卻比誰都色情。

「不愛我，為什麼不跟我試試？你不覺得我們很合適嗎？」在陸絢疑惑的目光下，他又補了一句，「不論各個方面。」

「那你又愛我什麼呢？」陸絢問。

沈川稍稍抬起頭看他，有點茫然，這是他少有的表情。可數秒之後，他又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讓人恨不起來的痞笑。

「誰知道呢。」

模棱兩可的回答，是陸絢這輩子聽到最詭異及欠揍的表白，如果能算是表白的話。

於是，他提出今晚第二次由衷表達自內心想法的請求。「滾！」

可是如果真滾了，大概也不是沈川了。某些時候，人的話是有各種意思的，雖然知道陸絢絕對不是欲拒還迎的人，但是這種時候，把這話當成撒嬌未嘗不是一種情趣。

俯下身將陸絢的頭按在自己肩上，他問：「你怕我會取代那個人在你心裡的位置？」

提到那個人，陸絢突然沒了反駁的火氣，平靜地任由對方擁抱自己，半晌才平靜地說：「他是無可取代的。」

沈川眨了一下眼，最後輕笑了兩聲，說了一句，「傻瓜。」

他像是看透了什麼的感覺，讓陸絢再度不爽起來。

「關你什麼事？」

「看不出來你還真癡情。」

懶得跟他抬杠，陸絢伸手用力推開他，從床上坐起來，像被踩到痛腳般低吼，「你什麼都不知道，別他媽的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

他跟那個人的關係，不是所謂的癡情就可以形容的。

沈川先是沉默，然後輕輕歎了口氣，看起來像是被傷害了，但是陸絢知道，這個男人其實並不在乎。

沈川對他，大概只是一種興趣，也像是個遊戲。

「陸絢，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沒有興趣知道！」他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也是讓他討厭的。陸絢下了床，轉過身瞪著床上的男人，「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萬能了？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算什麼？當自己是救世主，來拯救我這個被甩了的可憐蟲，在需要的時候安慰我的心，在床上滿足我的肉體？你當自己是牛郎嗎？牛郎都沒你服務得這麼徹底！」

沈川的臉色沉了下來，「陸絢，注意你的用詞。」

「操！我就這用詞，你有意見？」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不過沒擦出什麼火花，只是讓沈川皺眉。

「你今天是吃了火藥了嗎？」

陸絢下巴一抬，「是你喝多了吧。」

「我是喝了不少——」

覺得再說下去已經沒有意義，陸絢重重舒了口氣，轉身往門口走。他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待在同一個空間，壓抑得讓他頭暈。

「陸絢——」

陸絢沒有停下來，可當他伸手扭動門把時，沈川的手也搭上他的肩，然後他感覺到一股很大的力道把他扯了回去，一抬頭，還沒來得及破口大，嘴唇已經被堵住。

灼熱的吻比平時還要激烈，陸絢扣著沈川的肩膀想把他推開，但是卻使不出力氣，也許是爭吵之後的吻更讓人興奮，他掙扎到最後，反倒不顧一切的墮落了。

口中津液交換，他卻越來越饑渴。

沈川霸佔著他的口，連氣息也奪走，然後染上他的氣味。

陸絢有一瞬間甚至想，如果就這樣一直下去，他也許會真的愛上這個男人。可這種一刹那間產生的念頭，也只存在了一刹那。

呼吸漸漸變得困難，陸絢皺著眉，扯著沈川衣服的手有點發抖。

沈川是個接吻高手，這點無庸置疑。他一手環著陸絢的腰，另一隻手色情且粗暴地揉捏著陸絢的臀。

就在陸絢悲哀地想這在這樣吻下去恐怕他就要直接高潮了，沈川突然放開了他，卻也只是分開兩人的唇，並沒有拉開距離。

兩人四目相對，陸絢腦子一片渾沌，除了喘息之外，只知道眼前的男人真他媽的性感，卻不知道自己雙眼迷蒙，嘴唇紅腫的樣子在沈川眼中看起來同樣可口。

沈川微微側過頭，正準備再次吻住他的時候說：「我其實——」

「哎——呀——」一聲慘叫，瞬間打斷兩人所有的動作。

陸絢呆了一下，幾乎是僵著脖子回頭看不知何時趴在地上捂著額頭的遊浩。

「好痛——」揉了揉額頭，遊浩抬起頭看著兩人，由於偷窺事蹟敗露，他露出有點尷尬的傻笑。「兩位聊完了？」

裝傻這一招，任何時候都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陸絢咬了咬牙，臉色有點發紅，說不清是羞的還是氣的。

倒是沈川很從容地放開他，從激情中迅速恢復，冷靜得不像是常人，同時目光還不算露骨地打量了一下游浩。

從地上站起來，遊浩拉了拉身上陸絢的舊T恤，然後朝沈川伸出手。

「你好，我是陸絢的——」

沈川只是點了點頭，絕對算不上熱情，但是也不失禮，然後就轉過頭看向陸絢。「你有朋友在，我就先走了。」

陸絢抿了抿嘴唇，上面濕漉漉的一層。

沒等他說什麼，沈川便逕自離去，待他離開之後，房間一下空曠起來。

直到外面傳來關門的聲音，遊浩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還舉在半空中的手，好不尷尬。

「別看了，再看也變不成狗爪子。」

悻悻然地放下手，遊浩用下巴努了努門口，笑得很曖昧。「帥哥啊！什麼時候認識的？」

「怎麼，想等會跟他在夢裡相會？」陸絢皮笑肉不笑的抬眼看他。

遊浩摸了摸鼻子，終於乖乖不說話，只是一分鐘不到就忍不住了。他是屬於追根究底型，不把事情搞清楚，他會連覺都睡不好。

「說真的，那個男的——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你說呢？」眉一挑，他把問題扔回去。

他的個性陸絢很清楚，但是因為牽扯到沈川，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多說。

「嘖！」遊浩撓了撓頭發，斟酌一番之後，勇敢說出心裡話，「那個——聽你們之間的對話，感覺是夫妻吵架——」

「滾！」陸絢抄起地上的拖鞋就扔了過去。

遊浩一邊狼狽地閃一邊道歉，但是又忍不住問：「那個真的不是你的相好？」

陸絢沉著一張臉瞪他，最後有點自暴自棄地說：「我們上過床了。」

「嗄？」眨了兩下眼，確定自己沒聽錯之後，遊浩很快消化了這個事實，他的接受力一向出奇的強，只是還有一點他不太清楚。

「你們哪個在上面？」

陸絢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遊浩自討沒趣地摸了摸鼻子，像是在安慰他。「上面下面其實也不重要，反正都是做一樣的事嘛，只是被我知道沒關係，若是被森那個王八蛋——」

一聽到那個名字，陸絢臉色微微一變。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遊浩也猛地閉上嘴，抬起頭偷偷看了陸絢一眼，看到他的臉色之後，很有自知之明的出去了，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房裡突然安靜下來，陸絢重重歎了一口氣，覺得今晚簡直是場鬧劇。

這時門突然又開了，遊浩站在門口看著他，一臉欲言又止，最後說：「你是不是還欲求不滿呢？」

嘴角抽搐一下，陸絢咬牙切齒地吼，「你皮癢了就說一聲，我幫你治！」

游浩馬上關上門，但是一分鐘不到，陸絢剛想坐上床的時候，門又開了，氣得他抄起枕頭就想往門口扔，卻見遊浩一本正經地站在門口看著他。

「陸絢，現在我給你反悔的機會，如果現在你退出，我絕對不會怪你。」

「……什麼？」

遊浩聳了一下肩，「就是我剛才說的，你現在如果想不幹了，就當我是來你這裡避難的，我很快就走。」

「你能走到哪去？！」陸絢又吼了一句，把枕頭扔向他。「回去睡覺！」

接住殺傷力很強的枕頭，遊浩低頭笑了笑，臨走之前，輕聲說了句謝謝。

他的聲音很小，不知道陸絢聽到沒有，只是，他相信他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