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發燒了
安筱諭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整個人像是被切碎了再組合起來,他幾乎是被疼醒的,特別是下面某個不可告人的地方。他根本不知道濕君最終究竟做了幾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昏睡過去的。體內被注射的毒素看起來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有點像是麻醉過後回歸現實的感覺。安筱諭慘白著臉,抓住床單的指關節幾乎發白。
眼裡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導致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安筱諭微睜著眼睛茫然的看著前方。
有著巨大蛇尾半裸著上身的男人正站在房間的中間,此刻他的面前有著一個晶瑩如同水球一樣的東西。安筱諭隱約可以看見那個球體的中間有一個人影,但是卻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很快他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從球體裡傳來。
“你是說你不但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還和那個人類進行了交配?”
“是的,姐姐大人。”濕君垂下眼簾,恭敬的回答著。
姐姐?安筱諭稍稍打起了精神,越發努力的想要看清那個球體裡的人長得什麽樣子。沒有想到濕君也是有姐姐的,如果是濕君的姐姐的話,那對方會不會也和濕君一樣袒露著上半身,而下半身則是蛇類的形態?而且參照濕君的樣貌,作為他的姐姐一定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沉浸在美妙幻想中的安筱諭,卻在聽到下一段話的時候完全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真是讓我失望。”女人冷冰冰的說著,“這種事情究竟該怎麽處理不需要我再教你一遍吧?”
面對女人的質問,濕君沉默著沒有作答。
“把那個人類帶回來。”女人一字一句的說著,“然後──殺了他。”
安筱諭猛地瞪大了眼睛,他不覺得在這麽安靜的環境下自己還會有聽錯的可能。可是面對這種關乎他生死存亡的命令,他的第一反應竟是想要發笑!如果不是他現在全身痛得厲害,他很可能已經笑出聲來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先奸後殺?明明被上的是他,他都還沒有提出抗議對方倒是先不滿了起來?果然妖怪和人類的大腦構造是不同的,種族之間的差異看起來不是一點點。
正這麽想的時候,安筱諭發現濕君已經收起了那個水球向他走了過來。
“你醒了,都聽見了?”濕君面無表情的看著安筱諭,平淡的說著。
安筱諭沒有回答,只是努力的想要支撐起身體。這樣躺在床上被對方居高臨下俯視的感覺非常不好。感到對方冰涼的手搭上自己的脖子,安筱諭閉上眼睛乾脆放棄了反抗。看起來對方是等不及想要將他殺死,反正以他現在的狀態對方要殺死他簡直如同碾死一隻昆蟲那樣簡單。
頸邊再次感到一陣刺痛,安筱諭睜開眼睛看見的是對方褐色的頭髮。被濕君再次注入毒素的安筱諭開始覺得眼皮發沉,身上的傷痛也像是得到了安撫,也許這樣沒有任何痛楚的死去對他來說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在安筱諭合上眼睛失去知覺之前,他聽見濕君在他耳邊喃喃的說著什麽。可是意識已經漸漸沉入黑暗,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無法感知……
安筱諭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身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洞穴裡,是個連聲音都無法達到的地方。任憑他怎麽呼喊求救都沒有人搭理。他聽見四周不斷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他不安的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忽然的,不遠處出現了一雙殷虹色的眼眸,像是在黑暗中竄起的紅色火焰。緊接著越來越多的紅色眼眸亮了起來,死死的盯著他所在的方向。
腳背上也竄過了什麽物體,安筱諭驚恐的看著四周,未知的恐懼讓他覺得害怕。可是那些東西開始肆無忌憚的攀爬上他的身體,冰涼粘膩的感覺讓人作嘔。此刻他大概已經可以猜到這些爬上他肌膚的東西究竟是什麽,它們吐著信子發出“嘶嘶”聲。
安筱諭想要逃避,身體卻像是僵硬在了原地。只能任由那些冰涼的蛇類在自己身上游走,仿佛連他自身都變成了蛇中的一員,身體好冰,冷得牙齒打顫。
“……筱諭。”
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在抬起頭之後安筱諭看見在他正前方的亮紅色眼眸忽然轉變為了金色,四周也出現了淡淡的光亮。原本盤踞在地上的蛇站立了起來變成人類的樣貌。金色的眼眸,淺色的長髮。安筱諭看見眼前的人向他走來,可是他此刻驚恐的只想要尖叫。
“筱諭、安筱諭……”
一聲一聲被呼喚著名字,最終安筱諭無法忍耐的沖著眼前的人吼叫,“怎麽死了都不放過我?!”
是的,他應該已經被眼前的人殺死了。
一時之間四周靜寂無聲,等到他再猛地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濕君那張放大的面孔,皺著好看的眉正不解的看著他,“筱諭,你做噩夢了?”
噩夢?安筱諭覺得腦袋暈暈沉沉的。如果之前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就好了,可是安筱諭撇見濕君盤踞在地上的巨大蛇尾就有一種無力的感覺,身上真實的疼痛也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之前的經歷並不是夢境。
“我還沒死嗎?”安筱諭有氣無力的說著,他覺得自己喉嚨乾澀得厲害。
“那麽一點點毒液不會要你的命的,我只是想緩和下你的痛苦。”濕君解釋著,他伸手將冰涼的手掌覆蓋上安筱諭的前額,“好燙,根據資料記載,你的狀態應該是在發燒。對不起,我不知道人類的身體脆弱到這種地步。而且你剛才是在做噩夢嗎?會不會很難受?我們和人類不同不會做夢,所以我並不知道你的感受。”安筱諭想到剛才在夢境中出現的場景,自己被大量不知名的蛇包圍,那種恐怖的感覺讓他現在想起來還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會做那種夢境的緣由,安筱諭看著眼前看上去有些不安的某人,疲憊的閉上眼睛── 一定、都是這家夥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