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看著一點睡意都沒有的李在熙，眼睛亮晶晶地轉著的李在熙，嘴巴喋喋不休說這話的李在熙，都敏俊心中的最後一股郁氣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同時徹底消失的，還有都敏熙的最後殘留的那一份執念。

　　抬頭看向虛空，都敏俊彷彿能看見那個血紅色身影的都敏熙，能聽到那個懵懂的都敏熙見李在熙安好，終於沒有牽掛地笑著跟他說：「哥哥，再見了……」

　　都敏熙本就是一李在熙沉睡而產生的執念心魔，原本在都敏俊陷入心魔時可以奪舍這具身體，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單純如斯的他認定了都敏俊是他的哥哥，從「出生到成長」，他的哥哥一直默默地陪伴著、關心著，不像一些前輩的記憶裡認知的那樣，被他的創始者喊打喊殺。哥哥是不同的，不是嗎？

　　出生時懵懂無知到成長，他也有了自己認知上的喜怒哀樂，因此，不能捨去親人的他在都敏俊陷入困境時願意捨身犧牲去救。

　　哥哥，希望你曾幾何時還能記起一個名為都敏熙的弟弟……

　　「都敏熙，再見了。」感受到有什麼離開身體的都敏俊喃喃出聲。緊靠著都敏俊的李在熙感受到胸膛裡傳來的酥麻振動聲，仰頭就看見對方哀傷的情緒，抬起身來關心地問：「怎麼了？」

　　看著少年打心底裡關心的表情與話語，都敏俊滿足一笑，這四百年的時間，你沒有白等！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這個秘密就留在自己心底好了，沒有必要多一個人去承擔不必要的憂傷。弟弟，你應該會同意的吧……

　　沒有感受到任何回應的都敏俊，讓他清醒地認識到都敏熙真的已經徹底消散了。

　　見都敏俊不肯說，李在熙也沒有勉強，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小秘密，誰沒有快樂、憂傷的事情，想說的時候必然會說，不想說即使你打破沙鍋問到底也沒用。況且，為在意的人留下更多自由的空間，這是必須的。

　　在意的人……被突然冒出來的這個詞驚到的李在熙努力回想：曾幾何時，都敏俊已經在心中被劃歸為在意的人那一類了？

　　搜羅著記憶的李在熙已經記不得了。與都敏俊相處的片段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想到都敏俊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然後想到四百年前那個被追殺的晚上，再想到變成「鬼」的他在虛空中說的話語。

　　望了眼都敏俊，對方像是受到感應似的低下頭，宛如璀璨星空的眼眸正柔情地看著自己，那像溢得出水的溫柔表情，連一向遲鈍的李在熙都能感受到都敏俊心中濃厚的愛意。

　　長久的時間並沒有讓都敏俊淡忘感情，也沒有拋下一睡不醒的自己，一如既往地照顧一個「活死人」，李在熙再次捫心問：你能做得到嗎？

　　這個答案，李在熙給不出，沒有經歷過的人確實不知該如何回答。就像當初徐宜花救下都敏俊的時候，李在熙反問自己能否跟徐宜花一樣不顧一切救下都敏俊一樣，只有在情境真的發生時才能做出內心最正確的選擇。

　　李在熙抱著都敏俊的結實的手臂，緊緊地依偎著，四百年的等待，該是信守承諾給個明確的答案了。

　　「都敏俊……」

　　「嗯？」感受到李在熙的小動作，以為他冷了的都敏俊將少年攬得更緊，正打算將被子扯過來的他突然聽到了一句令他難以置信的話。

　　「我們在一起吧。」

　　「什麼？！」以為是自己聽錯領導都敏俊睜大眼睛不確定地再次反問。

　　「我說，都敏俊，我們在一起吧，就像戀人一樣。」李在熙心裡打鼓著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認認真真地和都敏俊表白。

　　「好……」欣喜若狂的都敏俊緊緊摟住少年，只說了這麼一個字。

　　過了十來天，窩在沙發上拿著《百科全書》的李在熙想起前幾天的表白就開始羞澀起來。摀住臉給溫燙的臉上降溫，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哪來的這麼大的勇氣能如此淡定認真地說出這些羞羞人的話。

　　端來食物的都敏俊好笑地看著像只縮頭鳥一樣蜷縮著的李在熙，不打擾他反思的無限「羞恥」，只將飯菜放在他面前。

　　前一刻還在當縮頭烏龜的李在熙瞄了一眼都敏俊神似以往的表情，他突然醒悟了：為什麼被表白的人都沒說什麼，自己羞人個什麼勁？

　　大快朵地吃著飯，恩恩，今天有肉片吃，比昨天好多了，味道正宗鮮美，都敏俊的廚藝比以前進步了好多，真好！

　　冬日的首爾是寒冷的，但是調著暖氣的房間卻是如此溫暖，只穿著一套睡衣的李在熙揉了揉肚皮，滿足地靠在沙發上，搗騰著剛學會不久怎麼使用的遙控器在黑盒子裡尋找自己喜歡的頻道。

　　看著寬大的衣領處露出一片潔白的肌膚，如此令人心動，都敏俊的眼神暗了暗，將視線轉移到電視上卻不想腦海裡一直浮現著那誘、人的場景。

　　控制自己不再想的都敏俊開說：「在熙，待會兒我們出去買些衣服和生活用品。」

　　這幾天來，李在熙一直穿著都敏俊的衣服，身高的差別使得少年穿著的衣服不合身，有時都敏俊還會「不小心」露一下不該露的地方，正是青蔥歲月、熱血沸騰的年紀，都敏俊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控制不住把李在熙給吃了。

　　毫無自知之明的李在熙像只溫順的小羔羊茫然抬頭問：「為什麼啊？」自己暫時又不想出門，衣服沒什麼必要吧。

　　收回心不在焉關注電視上的實現猛然湊近李在熙的面前，蠱惑地說道：「是嗎？」指尖撫摸著李在熙滑嫩的臉頰，順著纖細的脖頸滑向衣領處，順著領口大敞開處慢慢往下溜，企圖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去……

　　湊近的俊臉，感受著溫熱的氣息噴在臉上，李在熙覺得自己喝了醇厚的美酒，整個人都變得暈暈乎乎了。

　　身上傳來酥酥麻麻的觸感，迷糊之中打了個顫的李在熙一把按住作亂的大手，卻不想被制止住的大手停留的位置不對。

　　只是想調、戲一下李在熙的都敏俊漸漸迷戀上這種觸感，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走，卻不想反應過來的少年按住，被按住的手掌停留在了李在熙敏、感的地方，感受到微涼的肌膚受刺激升起一個個雞皮疙瘩，原本平穩的心跳聲也「活躍」起來……

　　整個場景不用都敏俊進行時間靜止就已經陷入安靜。

　　一陣沉默之後，還是都敏俊率先打破這幅場景，勾了勾手指頭，滿意地看著少年差點驚跳起，笑瞇瞇地問：「去不？」

　　去！怎能不去，到時候被這只黃鼠狼吃干抹淨就不好了。果然，古諺是對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擁有古人高文化水平的李在熙少年，你不覺得你這句話用錯了地方嗎？

　　領著東瞧瞧西看看還時不時地發出感歎的李在熙出門，都敏俊心情愉悅地走到地下停車場。

　　李在熙看著整齊地排列在固定黃線裡的一個個鐵盒子，前幾天看電視的生活，他知道了這個叫做汽車，與以前的馬車的功能是一樣的，都是用來載人。

　　從來沒有做過汽車的李在熙坐在副駕駛座上，今天終於要體驗一回了。

　　坐在座椅上的李在熙摸著和家裡一樣的皮質材料做成的座椅，看著中間處的圓盒、氣孔、按鈕，一切都是那麼得不熟悉，四百年的時間讓他錯過了很多東西。科技的發展，人們生活的改變，讓還是停留在古人思想的李在熙正在努力適應這個世界，太多的東西都要重新來過了，還沒有徹底學會的他偶爾還時不時地鬧出笑話。

　　比如，當第一次打開電視機的時候，剛好是非洲草原上一群母獅子捕獵的場景，嚇得李在熙一下子蹦躂到都敏俊的懷裡，手指驚恐地指著這是什麼？想起這事情，都要被都敏俊笑上好久一會兒。

　　所以，受刺激的李在熙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看著書；並且像牙牙學語的小孩一樣，重新練習著語言，因為四百年的時間讓一些字詞的說法、發音都發生了改變，用原來的語言會發生歧義。

　　剛隨著都敏俊坐上車的李在熙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發問：「都敏俊？這些是什麼？！」

　　詢問著一個個功能鍵的作用，同時都敏俊湊過身來幫忙繫上一根扁扁的灰色帶子。

　　不等李在熙說，都敏俊就解釋道：「這個叫安全帶，在開車過程中一定要繫上。一是為了安全；二是若被交警查到了，要扣分罰錢。」

　　交警這詞，李在熙在書中看過，他就像古時候的捕快維持著人們與馬車，哦，不，是汽車的在路上的秩序。

　　都敏俊啟動車子，打著方向盤從車庫裡開出來。坐在一旁的李在熙新奇地感受著車子在奔跑的感覺，半打開的窗戶讓冬天冷冽的風吹進來呼呼作響，吹起李在熙那長長的頭髮，慢慢開著的都敏俊將窗戶升起，說：「別開那麼大，風吹過來會冷的。」

　　開不開窗戶對都敏俊毫無影響，因為他的特殊體制讓他不懼怕寒冷，但是李在熙他不同。

　　看著升起的窗戶，聽著那貼心的話語，李在熙搖搖頭說：「也不是很冷，在靈氣的洗禮下，現在身體的小毛小病都被治癒了，力量也變得更加強大了。」作勢還要撩起袖子證明自己的小肌肉。

　　都敏俊好笑的制止住李在熙的玩笑動作。

　　曾幾何時，他也是多麼地弱小，眼睜睜地被追殺卻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但是現在的他已經變了，他擁有了別人無法想像的能力。

　　回視了身邊如若正常人一樣的都敏俊一眼，李在熙知道他體內蘊藏的巨大能量，撇開都敏俊陷入昏迷的那一段時間，其餘時間都是用來瘋狂的修煉，修為當然高過一直忙碌消滅黑色物質的李在熙。

　　安分下來的李在熙想起剛醒來的時候鬧的笑話。時間都過了四百年了，都敏俊怎麼還是這麼一張臭臉，怎麼一點兒變化也沒有？乘都敏俊閉眼休息的時候，仔仔細細地尋找著他是不是代上人皮面具了，卻忘了都敏俊是個外星人，有著常人無及的生命再加上修煉的作用下，整個人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模樣。

　　李在熙揪著對方的臉捏出奇形怪狀的表情，被折騰的都敏俊無奈地握住李在熙作怪的手，知道少年的缺德的記性，反問道：「那四百年的時間，你怎麼一點變化也沒有？」

　　這個……被問住的李在熙突然想起來兩人都是修真者的事情，修為越高深，壽命越長。

　　「到了。」

　　「哦。」被打斷回憶的李在熙乖乖應聲下車。

　　按了下手中的車鑰匙，聽到汽車亮了兩下黃燈並且叫了兩下，已經鎖好車的都敏俊帶著走到商廈入口，進了商場裡。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更，一臉是血倒地中，寫得差點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