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已近花甲之年的葛老目前已經收了四名弟子，原本不打算再收徒弟的他見到了都敏俊，看見了他內心的強大與天分，再一次動心了。

　　清和他們四人從身份上來說都是可憐的孤兒。

　　清和、清言兩人都是三十年前那一場洪水災難裡面收留的，那年連日暴雨導致河水暴漲，支撐不住的堤壩終於在歷年雨水的侵蝕下被衝垮了。

　　急湍的流水一瀉而下，回了農田，沖了岸邊的村莊，百姓流離失所，衛生條件的差導致了疫情的發生，當初小有名氣的他在好友的陪伴下前往疫情最重的地方，和其他醫者們（當然也有朝廷派下來的御醫）共同找到了治療病情的方法，治好了這些流離失所的民眾。

　　在難民們的感激之下，還年輕的葛老見到了兩個孤零零已經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小孩絕望地站在牆角，這兩小孩就是清和、清言。

　　問了之後得知他們的父母都死於這場猛然爆發的疫情中，看見他們實在是可憐，自己經常出去行醫問診，屋舍裡又不能沒有人看著，年輕的葛老就問他們願不願意跟著自己，見他們答應了，在官府那裡備了案之後就領著清和他們回來留守與打掃房屋。後來，見他們心性穩定又能吃苦耐勞，年輕的葛老才收他們做了徒弟。

　　清慕，原本不是叫清慕，他以前也算得上是官家子弟，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因為當初他父親救過因摘草藥受傷的葛老，一直欠著人情，並且當初在清慕家養病的時候，發現他的父親是一個忠貞耿直之人，便起了朋友之心。

　　所以再後來，敏銳地意識到風聲不對時的清慕父親將慕轉交給葛老代為照顧，葛老是一口答應。代為照顧清慕後不久的葛老再次進城時，發現清慕家被滿門抄斬，獨留下清慕這一根獨苗。

　　而清語則是一個沒人要的棄嬰，那天，初秋的風吹得人臉上干疼，正在行醫問診回來的葛老發現家門口被包成一團的嬰孩，被一件大而破舊的棉襖包著放在台階上，叫清和他們出去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人影，又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看著懷著滴溜溜地轉著大眼睛的嬰兒咧出一個無齒的笑容，一生都沒有結過婚的葛老突然生出了一種為人父的感覺。

　　清和他們被領養的時候都已經懂事了，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嬰兒開始教導起似乎也很不錯。所以，葛老收下了小孩，餵食、換衣，無一不是親自動手，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原本牙牙學語的清語都已經長這麼大了，自己已經老了……

　　歎著時光飛逝的葛老回憶著徒弟的學醫上的點點滴滴，清和三人學醫各有專長，所謂術業有專攻，他們已經定型；清慕則年齡太小、心性未定，看不出什麼名堂，況且自己有沒有那麼長的時間等待他的成長都不清楚。

　　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人的葛老瞧著都敏俊一絲不苟的動作，冷清的表情，經過連日來的相處與徒弟們的「匯報」，都敏俊除了性子冷了點，對外事不關心這點缺點外，暫時看不出什麼毛病，眼前的這位人傳承自己的醫術定是不錯，自己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一邊是回憶、思考著，一邊看著都敏俊做完全部的動作的葛老笑瞇瞇地誇獎：「你很厲害。」

　　「這沒什麼，動作都是對的吧。」都敏俊淡然面對葛老的誇讚，這些真的對他沒有什麼難度，若不是親自實踐，找到更多的靈感與感覺，他應該不會去找葛老。

　　真是一個心性平穩的人，不驕不躁，顯然葛老誤解了什麼，但這又有何關係。

　　「都敏俊，你願意跟我學醫嗎？」葛老開口詢問。

　　都敏俊想了想略帶抱歉地搖搖頭說：「醫者的職責太重了，我志不在此。」 有時一些的村民都會過來送些農家吃食感謝對方的免費治病之情，眼前的老者和他的徒弟都是值得別人尊敬的人。

　　沒有得到預期的答案，有點失落的葛老歎了口氣，不想放過這個天才的他接著勸說：「都敏俊，學醫並不一定要去救死扶傷，不要把這些職責看得太重。」

　　這麼些年過去了，若連這點還看不明，葛老算是白吃了這些年的飯了，而且他真的只想找個人能學去自己的醫術，不想把這身本領帶到暗無天日的棺材裡面腐爛、消失。所以，葛老並不強求都敏俊一定要去幹什麼、幹什麼。

　　見都敏俊沒有答應下來的意思，葛老瞬間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都敏俊至死都會在意的人「那……難道你不想救那名少年嗎？就是叫在熙的那人？」

　　聽到別人提到在熙，都敏俊的精神瞬間集中，有點不明白什麼意思的他疑問地問：「什麼？葛老這是什麼意思？」

　　「說來遺憾，我沒能救醒這位少年，但這並不代表你不能。你有那麼好的天分，還那麼年輕，你能找到更多的方法去嘗試、去試驗，所以你為什麼不學。」

　　是啊，我為什麼不學，在熙還在等著我。雖然找到了用靈力解毒的方法，但沒有試驗過的他心裡沒有底，況且人體構造複雜，稍有不慎就……而且，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了這件事，一向冷清的都敏俊眼底浮現一絲陰狠，先讓你們逍遙一段時間。

　　徹底被打破猶豫的都敏俊垂目下跪尊敬地拜了三拜，並且對葛老說：「老師，我願意學醫。」沒有看見都敏俊的表情的葛老只連聲說了三個「好」字，並且上前扶起跪著的徒弟說：「乖孩子，快起來。」 於是，葛老與都敏俊兩人的師徒關係正式確定下來了。

　　答應了每天早上去葛老那裡學習知識的都敏俊終於被放過，回到在熙的身邊。

　　夜晚，彎彎的月亮高高掛起，朦朧的銀白色月光柔和了整個世界，窗邊的木框窗戶沒有被他的主人合上，潔白的亮光猶如暗暗的暖燈照進了屋內。

　　撐著肘關節側身躺在李在熙的都敏俊輕輕地摩挲著對方的臉頰，柔軟而又滑嫩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使人流連忘返。

　　唸唸叨叨說了一些瑣碎的事情的都敏俊講起了白天發生的事情：「在熙，從明天起不能一直陪著你了，讓你這麼孤單著，我捨不得……」

　　葛老也是一個傳統的老師，在臥室裡正兒八經地學習不太像樣，執拗地讓都敏俊一定要來房間，這樣很好地杜絕了李在熙在他身邊的影響，否則看一會兒，讓都敏俊望一眼李在熙，這麼三心二意的表現，葛老可做不到大度。所以，答應人家做徒弟的都敏俊順著老師的意思去書房學習。

　　「但是，我保證，我一定盡快學出來，然後一直陪著你。」心懷愧疚的都敏俊對著沒有一絲反應的李在熙說著話，雖然一個人碎碎念著很奇怪，但美好的畫面讓人不忍心打擾，最後，只見都敏俊俯下、身，留下一個單純的晚安吻，靜靜地靠著少年沉沉入睡。

　　從第二日開始，都敏俊準時起床，報道，以最佳的狀態進入學習，開始了一段對他而言是極為漫長的學習時光。

　　剛開始，清和他們雖然嘴上不說師父傳授都敏俊一身醫術有什麼不對，但是心裡還是有點暗暗地不爽。他們也想學師父的一身醫術，但是只怪自身沒本事學不了所有，所以，他們在師父的建議與指導都只專攻一方面，精益求精。

　　況且，清和他們從小跟著師父長大，被突然一個陌生的人插進來當關門弟子，他們一下子還適應不了，若心裡不存在著疙瘩還笑臉迎人那才奇怪。

　　所以，在都敏俊的學習的時候，清和他們一直在觀望，有點想幸災樂禍地看著對方出錯。但是，都敏俊是什麼人，他是來自KMT184.05的星球是外星人，有著常人沒有的理解力與記憶力，想看他在學習這方面出糗，沒戲。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越是與都敏俊相處的清和他們越是佩服他，他的學習能力真的不是自己這些「凡人」能比得上的，基本上說過一遍的東西都會深深地記住，並且舉一反三。

　　在一次次使葛老與清和他們刮目相看的同時，帶起了整個屋舍內人員的熱烈的學習氛圍。

　　因為都敏俊的努力，還有葛老從基礎開始從新講課，溫故而知新，理論知識已經學得很深刻的清和他們發現了許多不足之處與新的理解。

　　於是，往日學習說是非常努力的清和他們變得更加刻苦，連一向調皮的清語彷彿也感受到了師兄們的學習勁頭，受到感染的他終於在不是師父師兄們的督促下，能靜下心來慢慢學習。

　　對於這樣的濃烈學醫氛圍，看著目光平視不驕不躁回答問題的都敏俊，葛老在心中不只一次誇讚對方謙虛的心態和快速的學習進程，並且他對所有人的影響起了積極作用。

　　望著埋頭苦讀的弟子們，再瞧瞧靜靜地坐在一旁的都敏俊，葛老摸了摸下巴上銀白色的山羊鬍，能有這麼一群聰慧、出色的接班人，他感到非常驕傲與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