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衛志榮說什麼也不願意相信，只是出去賞個花吃個席而已，自家竟然又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尚未明確解除婚約的大女婿就這麼在眾人見證下成了二女婿，衛明珠的一句“主持公道”，他是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倘若阻攔了這門親事，那被人親了去的衛明月難道要送去廟裡當姑子？只怕以衛明月的性子還要逃出來惹出更大的醜事，他一丁點都不敢拿這個去賭。

　　可真的聽了衛明珠的決定，他心裡何止是不痛快，簡直是呼吸不暢，幾欲暈厥。他好不容易從泥腿子爬到了侯爺之尊，最是在乎臉面，如今竟是不得不憋屈的應下這門親事。自古結親就是結兩家之好，可他們這是結什麼？這分明就是結怨！

　　衛志榮送走二皇子的侍衛，扭頭就大步流星地走去了衛明月的院子，到的時候衛老太太正在跟衛明月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對她臉上的傷吃驚萬分，還焦急地問她衛明珠哪裡去了，為何沒同她一起回來。

　　衛明月用帕子遮著傷痕，滿目怨恨地道：“老太太，衛明珠哪裡用得著您擔心？她攀上了二皇子，可得意著呢，我這臉上的傷就是她用柳條抽的，她是真沒拿我當妹妹啊！”

　　衛老太太倒抽一口氣，震驚道：“怎麼可能？之前你們鬧得那般厲害，她都不曾打過你，莫非今日你又做了什麼？”

　　衛明月立即反駁，“怎麼沒打過？我鼻樑上的淤青不就是她用茶壺砸的嗎？她已經瘋了，為了害我她連自己的名聲也不顧，今日定是她故意害我出醜，毀我清白，壞侯府名聲！”

　　“住口！”衛志榮踏入房門，冷厲地質問道，“你還有臉惡人先告狀？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做了什麼醜事？堂堂候爺之女，竟與人私會親熱，你可還有半點禮義廉恥？你！你真是要氣死我了！”

　　衛老太太一把抓住衛志榮的衣袖，驚道：“志榮，你說什麼？明月與人私會親熱？是誰？”

　　衛志榮惱羞成怒地喝道：“還能是誰？不就是那個姓馮的？這下我們衛家的名聲是無論如何也挽回不了了！”

　　衛老太太腦袋一懵，頃刻便反應過來，舉起拐杖就往衛明月身上打去，“你個犯賤的東西，連姐夫也要勾引，從小錦衣玉食的長大，竟是養成了個狐媚性子，你對得起衛家的列祖列宗嗎？你爹九死一生博出來的名聲，都被你給毀了！果真是小婦養的，淨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衛明月尖叫著躲閃，說是抱頭鼠竄也不為過，身上挨了不少下，疼得眼淚直流，卻還不忘反駁，“你們只會罵我，要不是你們不管我，不顧我的心意，我何必偷偷去見世輝哥？明明我和世輝哥兩情相悅，你們非要棒打鴛鴦，難道我就要像個傀儡一樣聽之任之嗎？”

　　“你還有理了？你叫人占去了便宜，要是在老家那邊早把你抓去沉塘了，哪裡還輪得到你跟我大呼小叫？你個不孝的東西，還敢躲，今日我不好好教訓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衛老太太體力不錯，追在衛明月身後半點不留情，縱使她對侯府的名聲不算那麼瞭解，但姑娘不檢點叫人抓住會有什麼後果，她卻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時真是恨不得打死衛明月，以免日後被人提起就要嘲笑。

　　衛志榮被她們吵得怒氣升騰，攔也攔不住，忽然厲喝一聲，“夠了！還嫌家裡不夠亂嗎？！”見兩人停下，他沉聲說道，“誰都不許再鬧，此事等衛明珠回來再議。來人，看好二小姐，若再出什麼亂子，我唯你們是問！”

　　衛志榮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命陳管家派人前去接衛明珠回府。他對衛明珠極其不滿，不管衛明月做了什麼齷齪事，至少都是遮遮掩掩的，讓這一切暴露出來的是衛明珠。若不是衛明珠，誰會知道他們家發生了什麼事？他固然對衛明月不喜，但對衛明珠卻更加厭惡，就仿佛枕邊有一把刀，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對向他，實在令人無法安穩。

　　而且聽說衛明珠攀上了二皇子，這更是他急於把衛明珠接回來的原因。如今二皇子傷了身子，已經繼位無望，侯府怎麼能和二皇子扯上關係？當年太子太傅家族繁盛，不就是因為站錯了隊才會家破人亡嗎？他靠著這件事得封侯爺，自然不能讓人有機會再把他拉下去。當今皇上中意三皇子，他就算攀不上關係也必然不能親近二皇子，若衛明珠真和二皇子有了什麼關係，他拼了名聲不要也得把衛明珠徹底控制住。

　　心思轉念間，衛志榮突然想到馮世輝似乎和三皇子走得比較近，是跟隨三皇子的那些公子之一，若將來真能得到三皇子的重用，甚至在三皇子登基後有一份不錯的封賞，那衛明月嫁給他似乎也不算什麼壞事。畢竟侯府的名聲已經壞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若馮世輝入了三皇子的眼，那他們就還有翻身的機會。不管名聲如何，能在京城這處地界屹立不倒才是真本事，等有了權力，誰還敢非議他們！如此看來，這門親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

　　這樣想著，衛志榮終於松了口氣，不再如之前那般憤怒。只是原本好好的親家，如今弄成這般膈應的關係，終歸是讓人反感，這筆賬，他得好好跟衛明珠算一算！

　　陳管家派的小廝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莊子，找到衛明珠的時候，她正在同三公主說下午打獵的趣事，引得三公主大呼可惜，後悔去參加那無聊的比賽。

　　眾公子的比拼，最後竟被三公主奪得頭籌，實在是件很沒面子的事。尤其是三皇子出發前自信滿滿，最後卻被個女人給壓了一頭，回來的時候臉色簡直黑如鍋底。更何況他心心念念的鹿還被三公主給搶先獵到了，一回來就送到二皇子手中，更是讓三皇子心中憤恨，看向三公主的眼神都不對了。

　　往常有皇上在的時候，狩獵只有皇上才能射鹿，就算皇上不在，也還有太子在呢。直到太子退位讓賢，成了二皇子，他才有機會把鹿當做目標，以此暗示眾人自己的地位。誰知三公主絲毫不給他臉面，故意讓他在眾人面前難堪，簡直就是在挑釁他的地位。偏偏他還不能說什麼，因為這鹿在沒有皇上和太子時，按理說是誰都可以射的，這畢竟是私下狩獵而不是皇家狩獵。旁的公子們不管是為了討好他還是為了避嫌，都不會跟他搶，如今被三公主搶了去，他只覺旁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點嘲笑，不顧眾人挽留，率先離了莊子。

　　而三公主在看到他那副樣子之後就失了興致，甚至心情還十分低落，就算三皇子處處不如二皇子又如何？二皇子傷了身體，讓出了太子之位，今日爭到了鹿也不能再代表地位，將來皇位還是會落在三皇子身上。到那時，心思狹隘的三皇子會放過他們兄妹嗎？恐怕只會將今日受的氣十倍百倍的還回來。她一時意氣之爭，是不是反而給二哥添了麻煩呢？

　　三公主本是想知道二皇子不能打獵有沒有抑鬱，誰知聽衛明珠說了一些有趣的事卻被逗笑了，心頭的煩悶也消去不少，跟衛明珠說起許多從前狩獵遊玩的事，還有各種野味的美味。

　　兩人正說到興頭上，衛家的小廝就來找人了，三公主自然不肯放人，直接叫那小廝回去，說晚上會派人把衛明珠送回去。

　　小廝急得快哭了，支支吾吾地懇求道：“回稟三公主，老爺因為二小姐的事大發雷霆，特命小的來接大小姐回府議事……”

　　三公主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嗤笑道：“議事？就衛明月那點醜事還有什麼可議的？難道堂堂忠勇侯連個庶女的親事都定不下？你回去告訴忠勇侯，本宮也有事要同明珠商議，商議完了本宮自會送她回去，退下！”

　　小廝嚇得不輕，哪敢再說？趕緊退了下去匆匆趕回侯府。

　　衛明珠笑著對三公主拱了拱手，玩笑道：“小女子多謝三公主解圍之恩，否則惦記了一天的野味就真吃不上了。”

　　三公主拍了她一下，笑問：“那你如何謝我？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衛明珠睜大了眼，不可思議道：“這麼點事就要我以身相許，那我今日受了不少幫助，豈不是許不過來了？”

　　“你們在說什麼？”

　　一道好聽的聲音傳入耳朵，衛明珠轉頭就看見二皇子走到了她們面前，想到剛才的口無遮攔，饒是自認臉皮厚如城牆，也不由得有些臉熱。在古代像她這樣的可以算是極其豪放了吧！不過想到之前打獵的笨拙和打人的潑辣，又覺得在二皇子面前多暴露一條“缺點”也沒什麼所謂了，當即起身行禮，看向二皇子身後那些提著食物的下人問道：“殿下這是？”

　　二皇子笑道：“下午打到的那些獵物，我已經讓人做成了幾種不同口味的吃食，想著你們也該餓了，便叫人送了過來。”

　　衛明珠立馬福了一福，笑道：“多謝殿下，幸虧剛剛沒走，這下我真是有口福了。”

　　三公主命人把吃食擺上，還不忘留人，“二哥，你也留下一起吃吧，有明珠在保證你能多吃一大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