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後記

　　皇帝獨寵一人，且還用聖旨向全天下宣告了自己的誓言，群臣百官就算覺得有些不妥也不好再說什麼。但皇帝登基兩年後還沒有皇子，他們就有些坐不住了。帝后恩愛他們沒有意見，何況皇后本事那麼大，幾支越洋艦隊就把國庫填滿，他們也不敢有意見。

　　可沒有太子就不能不管了，這不僅僅是皇帝的私事，更是關乎國家傳承的大事啊！後宮最初就是為皇帝開枝散葉而設的，如今廢除後宮，皇后又無所出，將來可要怎麼辦？很容易使皇族旁系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再起紛爭啊！

　　幾位御史商量了一下，硬著頭皮上奏，懇請皇上廣納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

　　燕昱澤剛沉下臉，衛沐霖就似笑非笑地看著幾位御史，開口道：“皇上尚未而立，正是壯年之時，幾位大人不知因何如此焦急？”

　　這話說的，就差指著他們鼻子質問他們為何急著立儲了，難道害怕皇帝英年早逝嗎？

　　幾位御史當即冷汗都下來了，連忙解釋，“侯爺誤會了，下官只是為皇家子嗣考慮，並無他想……”

　　袁皓軒站在文官略後的位置，輕笑道：“幾位大人不要多想才是，哥哥他也並無他意，不過是認為皇上、娘娘尚都年輕，子嗣之事不必過急而已。王大人，聽說您也是年滿三十才得了第一個子嗣啊？劉大人，您家小兒子似乎娶妻後又納了兩房妾室、四名通房，怎麼……至今均無所出啊？”

　　被點到名的御史臉色都有些青了，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這時袁震飛又說：“此話在理，子嗣之事要講緣分，不應強求。何況帝后大婚剛剛兩年，來日方長，待聖上不惑之年，諸位再來操心此事較為合適。”

　　這一句話直接把這事兒支到十幾年後去了，尤其是這父子三人看著他們的眼神，簡直就是在警告他們不要多管閒事。偏偏之前商量好的幾位大臣看著情況不妙都成了鋸嘴葫蘆，連頭都沒敢抬。幾位御史無人支持，遲疑片刻還是退了回去，不再多言。再想想這三人都是懼內之人啊，同皇帝一樣不納二色，跟他們說再說那也是說不通的。

　　燕昱澤滿意地勾了下唇角，道：“既然諸位愛卿無事可奏，那便退朝吧。”

　　燕昱澤起身走人，從頭到尾都沒把幾位御史的話當回事，更叫人看清了他的態度，這次試探以完敗告終。可怕的是在皇帝走後，袁震飛他們三人對幾位御史的笑容很有些意味深長，讓人背脊發涼，眾臣紛紛退散，心中無不對幾位御史感到憐憫。幹什麼不好，敢挑剔皇后娘娘？娘娘的繼父、哥哥都是手握大權的朝中眾臣，連弟弟也考中了狀元成為新起之秀，他們哪兒來的膽子奏請皇帝廣納後宮的？

　　此事過後，幾位御史家中大大小小都出了一點小事，不痛不癢，卻都很讓人鬧心，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皇后娘家給的警告呢。每一次的事情過後，他們都更深刻地認識到皇后娘家人是有多護短，關鍵最護短的那位還是至高無上的皇帝，當真是說不得動不得。

　　這件事衛明珠根本不知道，她其實忙得很，忙著叫手下人開農莊試驗各種作物、忙著把腦子裡所有的菜譜寫成書冊、忙著把各種店鋪開到全國、忙著制出報紙讓全國消息流通起來、忙著設立學堂讓男子女子都可識字……她想做的事太多太多了，有時候沒等燕昱澤批完奏摺就困得睡過去了。

　　她不是沒想過要孩子，只是覺得自己年紀太小，而且若是懷孕定然沒有精力再做這些，所以同燕昱澤商量了一下，就決定暫且不生。不過兩年過去，她想做的許多事都已經有了雛形，初具規模，接下去只要把握住大方向讓手下之人去經營打理就行了，她畢竟是皇后，不需要親力親為的。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在幾位御史上奏的三個月後，衛明珠因喝了碗魚湯吐得稀哩嘩啦的，御醫看診後，診出她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一個月天數少本不容易診出來，但這御醫是肖恒，醫術了得，決不會出錯。消息一傳出去，立時就是臣民共慶！

　　不說大臣，就是百姓們也惦記著這件事呢，畢竟他們都很崇敬皇后娘娘，這大婚兩年還無所出，許多人都擔心皇帝會違背誓言呢。如今傳出喜訊，大街小巷一下子比過年還喜慶。

　　能做到這種程度對衛明珠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肯定了，衛明珠聽三公主和王若珊說起外面的熱鬧，只覺得心滿意足。她們三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話不談，甚至因為有了親人的關係而感情更親密了。

　　王若珊在袁皓軒考中狀元後嫁入袁家，稱她們嫂嫂、姐姐，倒無不妥，但三公主與衛沐霖患難生情，本叫衛明珠嫂嫂，卻又成了她的嫂嫂，她們之間怎麼叫都不合適了，最後商量一下，三人乾脆還是互稱姓名。

　　三公主和王若珊深受衛明珠的影響，都認定早早生子會傷到身體，孩子也容易夭折，所以在衛明珠懷孕之前也一直堅持不生，還跟著衛明珠一起忙前忙後，為造福民眾出了不少力，聲名遠揚。也幸好她們兩人的婆婆是袁夫人，不會像別人一樣約束兒媳，看到孩子們開心就什麼都不管了，不知叫多少世家小姐欣羡不已，後悔當初怎麼就沒跟衛明珠打好關係，錯過了這麼出色的兩個好男人。

　　成家立業之後，內外都要操心，光陰流逝得特別快，幾乎一晃就是一年過去了。衛明珠在懷胎十月之後生出個八斤重的胖小子，她習武多年，身體強健，幾乎沒怎麼費力就順產了。

　　做完月子看著已經白白胖胖的可愛兒子，衛明珠第一次感受到那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的喜悅和愛意。那是一種任何感情都比不上的，願意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只恨不得能時時刻刻都看著自己的寶貝。而在這個世界，她終於有了自己的血脈傳承，讓她突然有一種在這裡徹底紮根的感覺，莫名的感動，也莫名的幸福。

　　之後五年內，她先後生了一子一女，徹底滅了皇室旁支的那點小心思。生產過多容易傷身體，所以在她生了三個孩子之後，燕昱澤便叫肖恒配置了藥物給自己絕育了。雖然兩位皇子看著有點少，可這兩個調皮鬼從小就特別壯實，少有病痛，腦子還特別好使，叫人想挑都挑不出毛病來。

　　隨著孩子們漸漸長大，衛明珠可以很明顯的發現老大智多近妖極其腹黑，老二喜好武術最愛聽戰場上的故事，兩人竟是一文一武走向了不同的道路。而從小到大的親密感情也讓他們免了奪嫡的爭鬥，老二甚至看到那一堆堆的奏摺就覺得犯困，對治理江山那些枯燥的東西十分反感。

　　相反老大就對朝廷的事很是喜歡，十歲就能舉一反三同燕昱澤一起討論時事了。雖然想法還有些稚嫩，但燕昱澤私下裡常常同衛明珠說這小子必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燕昱澤不願讓眾臣生出什麼心思挑撥兩個兒子的感情，所以雖然決定了由長子繼承皇位，卻提也不提立太子的事。御史大臣們倒是想提，可多年來的經歷以及讓他們不敢再管天家的私事了，不然肯定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看著兩位皇子不爭不搶的樣子，想必惦記什麼從龍之功都是做夢，反正皇帝也還在壯年，他們乾脆就不費這心了，一心忠於皇帝好好辦差，努力的人總會加官進爵的，一時間朝堂中的勾心鬥角都少了很多。

　　朝堂安穩，天下升平，百姓們過著越來越富足的日子，對帝后真正是感恩戴德，交口稱讚。在二皇子十八歲這一年，邊關又有小國來犯，二皇子當即請命掛帥出征，誓要為父皇開疆擴土，將那不知好歹的小國收服！

　　燕昱澤考慮到兒子沒有多少經驗，派出了衛沐霖替他保駕護航，任命衛沐霖為主帥，二皇子為副帥，准他出征。而三年後，他這個兒子當真打下三個小國，在他壽辰之時趕回京當做是送他的壽禮！

　　他這一生文武雙全，但長子從政、次子從軍，都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還不到半百，就已經後繼有人，對比列為先祖，他當真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驕傲和自豪。能教出這麼出色的兒子，與衛明珠不同於這個時代的見識也是分不開的，幾個孩子從來不會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斤斤計較，更是早早就認清了自己的能力，對自己的未來做出最合適的規劃，充滿自信的向前沖。燕昱澤覺得，他這一生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娶到了衛明珠，有了衛明珠，他的人生才如此豐富多彩，充滿溫馨。

　　次子已經二十一歲，長子也已經二十三歲。燕昱澤給長子設下了幾個圈套來考驗他，不出預料，長子行事嚴謹、思慮周祥，沒費多少力就通過了考驗，還把他那同樣腹黑的小舅舅給收服了。燕昱澤極為滿意，和衛明珠一起辦完長子的婚事之後，便下了禪位詔書，將皇位傳給了已經成熟的大皇子！

　　二皇子晉升王爺，給自己選了個封號叫逍遙王。沒再京城待多久就又跑出去打仗去了，他從前替父皇開疆擴土，如今替皇兄開疆擴土，可不是說著玩的，他連大洋另一邊的土地都惦記上了，只不過想先把自家周邊清一清而已。

　　兩年後這小子帶回一個苗疆的姑娘，嚷嚷著請衛明珠給他們籌辦婚事，這姑娘身材高挑、爽朗大氣，騎馬射箭無一不精，連功夫也是極好的，怪不得被感情上少根筋的二皇子給看上了，原來他喜歡的是能與他並肩一起同敵人廝殺的伴侶。

　　兩個兒子性子喜好就不同，找了兩個兒媳婦的性情更是截然相反，坐在一起卻一樣親密無間，說笑玩鬧。衛明珠看著他們這般開心就滿足了，哪裡會有任何意見？當即就籌辦了一場盛大的婚事，將二兒媳婦給娶回家。

　　這一年他們唯一的公主也已經滿二十歲了，嫁給了一個一心從商的探花郎。也許因為小女兒跟在衛明珠身邊的時間最長，所以也最像她，對她手中那一大攤事業有著濃厚的興趣，從小就看著她打理各種各樣的產業，琢磨各種各樣的新鮮玩意兒，這些年自然而然就把衛明珠手中的事全都接過去了，還打理得井井有條，有了不小的名氣。

　　她選的夫婿自然是和她有同樣愛好的，而且對方又考中了探花，人品性情全是上上等，可謂是萬里挑一，最適合她不過。新皇將這個妹婿安排在了戶部，給了他們獨有的特權，讓他們把衛明珠手中的產業越做越大，在充盈國庫的同時，也讓商人徹底擺脫了低下的地位。

　　子女在古代算是晚婚，這是衛明珠通過十幾年的影響慢慢定下的規矩，男滿二十、女滿十八方可成親，否則身體還未長好，行事也不沉穩，不利於家庭和睦。潛移默化了十幾年，這項規定終於是普及全國了。

　　類似這種瑣碎的改變還有很多很多，所以衛明珠活菩薩的名聲才能那麼深入人心，才能成為民間流傳的一段傳奇。

　　三個子女各有歸宿，身邊親近的人也都安穩幸福，衛明珠和燕昱澤兩人終於卸下身上所有的重擔，未來還不知有多少年月，但他們已經有了接班人，往後的日子，他們想為自己而活，享受只有彼此的二人世界。

　　在看到長孫出世之後，衛明珠和燕昱澤便離開了京城，攜手去遊山玩水。他們去過江南水鄉、去過冰山雪地、爬過看不到盡頭的高峰、潛過一望無際的大海，他們在草原上策馬奔騰、在荒山裡艱辛求生，最後逛夠了國內，還漂洋過海去了大洋彼岸繼續遊玩。屬於他們的旅途才剛剛開始，不管將來還會經歷什麼，只要他們兩個人一直在一起，就能一直沉浸在幸福與快樂之中。

　　當兩人白髮蒼蒼，衛明珠還能回想起當年大婚之時燕昱澤那個溫暖的笑容，還有聖旨中昭告天下的那句話——“此生不納二色，惟願與皇后白頭偕老。”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