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魔
這話說的不是一般的有道理,裝完逼就跑,機智的展逸雲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誇他了。
段水澤通知了一聲之後便向前動了身,展逸雲依舊是按照慣例盯著他的臉發呆,只是不出片刻,便發現後者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對。
眉頭緊皺薄唇微張,口中吐著過於沉重的呼吸,再加上額角佈滿的細密汗珠,還有東倒西斜好像隨時都要一頭栽過去的步子,無一不在說明一個問題——
再這麼跑下去,段水澤要出事。
展逸雲皺眉,開口叫道:「段水澤,你撐不住再休息會兒跑也來得及。」
聽他聲音,段水澤嘴角強勾了一個笑,緊了緊手中的劍把卻是搖頭拒絕:「沒事,我還能再堅持一下。」
「你別騙我。」
展逸雲聲音滿是不信任。
段水澤深吸一口氣,提起長劍又慣性吻了下,才不置可否的應聲:「先別說話,等我們安全了再好好說吧。」
展逸雲也不知道是該氣他語氣太過肉麻,還是該怒剛說別親又被親了一口。腦子裡亂糟糟的糾結半天,倒是還真沒再去跟他搭腔了。
段水澤一直沒停下過向前邁出的步子。他牙關緊閉,冷汗早已濕透內衣。丹田中就像是被插了無數根細碎的銀針一般,只要稍微運用一點靈氣就是一陣要炸裂開來一般的痛意。
剛剛那點兒時間的休整基本上沒起到一點作用,而且幾乎一直在關心展逸雲的情況,讓他連最基本的調息也沒來得及進行。現在再強行調動本來就所剩無幾的靈氣,這幾乎和玩命沒什麼區別了。
不能說出來讓展逸雲擔心。更不能停下步子讓追兵趕上來。
只是意念再強烈,終也抵不過現實情況的貧瘠。段水澤腳步向前,縮地的距離越來越短,腳步顛倒的頻率也越來越慢。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到最後幾乎要看不清楚了。而原本的縮地,也變成了緩慢的單純步行。
展逸雲想讓他停下,但數次開口也沒說出點兒什麼。
段水澤太過執拗,他一點兒也沒自信到覺得自己能勸得住他。
終於,段水澤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一絆還不來得及穩住身形,就兩眼一黑朝一旁倒了下去,任展逸雲如何呼喚也沒有一絲反應了。
展逸云:「……」
我主人好像一個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怎麼辦在線等急。
段水澤栽過去之後就沒有一點兒反應了,展逸雲又叫他幾句也得不到一絲回應。
現在這個狀態就算是想摸一下段水澤還有沒有呼吸都無法做到。更重要的是,萬一段水澤口中的那些追兵跟過來,那才是真的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說你這麼固執幹嘛啊,剛讓你休息你聽點兒話能死嗎?」
他皺著眉隨口說著,只是這話出口,展逸雲略微思索一下也是無語了。
段水澤還真是沒聽他的話,而且現在也有可能是真死了。
媽的這簡直一點都不好笑。
他的視野的範圍好像在段水澤修魔之後稍微擴大了那麼一點兒,不過就只有這麼點兒的距離,也看不到周圍到底還有什麼人了。
現在這情況只能化形了,但是怎麼樣才能化形啊?
展逸雲完全摸不到一絲頭緒,還越想越急。卻是沒發現隨著他情緒的激烈化,長劍朝外洩出的魔氣也愈發濃厚,並且慢慢向中纏繞,已將段水澤緊緊包裹在了其中。
……
段水澤做了一個夢。
說是夢,又清晰的彷彿是記憶的重現。
在夢裡,劍還沒有出爐。他一個人站在鑄劍台上,看著燃起熊熊烈火的劍爐,低語了一句什麼。
說了什麼?
對了,他說希望它是把不輸師父的天劍。
只是話未說完,沖天的魔氣猛然從四周包裹過來,吞噬了台下看熱鬧的人,也吞噬了站在原地的段水澤。
「你要的劍是什麼?你誠於心的又是什麼?」
如同魔障一般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音填滿腦海,讓原本就勞累過度的精神變得更加混亂。
我想要的,我執著的……
拼了命的想要睜眼,卻發現自己就像是被困在這夢中了一般,無法做出任何反抗,也無法靜下心來仔細思考。
我心所誠究竟是為何物?
想不起來,甚至描摹不出那把出爐的劍到底是什麼樣的。越是瘋了一般的想去回憶,那個鬧人心煩的聲音便就越大。
心知這樣下去不行,卻如何也走不出這死循環來。就在段水澤覺得自己要瘋了的時候,突然一股更強的魔氣鋪天蓋地的壓制過來,只是瞬間,少年帶著淺笑的樣貌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段水澤猛的睜眼,那一聲控制不住音量的大吼也從夢境中帶到了現實——
「展逸雲!」
這呼喚聲太大,驚飛了林間息鳥無數,余聲在林間穿梭了不遠,最後也被吞進了濃密的樹叢之中。
段水澤大口的喘著粗氣,雙眼無神的視著前方,待片刻之後回神,還不等他去尋劍,熟悉的聲音便在耳邊響了起來——
「喂,你下次再不聽我的話,你就自己跟這兒躺著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