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得俊美,氣質出塵的白衣少年,和穿著黑色大衣的英俊的男人,親密地走在商場裡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
比如現在的風宵陽和封臣。
“我們這是去買年貨嗎?”無視了周圍投來的或羨慕或好奇或鄙視的目光,風宵陽微微側過臉問封臣。
封臣看了他一眼,語氣說不出是贊賞還是揶揄,“你還知道年貨?”
風宵陽一臉‘這些都是小事’,“我當然知道,以前王朝也有這個說法。更何況,你們這裡的詞語我已經學會不少了。”
封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將心中那句‘還學會了□□這個詞嗎’咽了回去。風宵陽還不知道抖s和抖m組合在一起是什麼意思吧?
“你們過年的時候會吃什麼?”等走進商場了,封臣才發現自己也有點手足無措。兩個都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哪裡會注意這些瑣碎的事情?
風宵陽輕輕蹙了一下眉,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他和皇帝徒兒一起過年的時候,都吃了什麼呢?唔……“百香果,東岳紅莓,碧梗糕,香酥小點,魚躍龍門……”
“等等!”封臣滿頭黑線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報的這些名字我都不知道是什麼,你就直接用你新學會的詞語去替換它們好嗎?”
風宵陽眨了眨眼,直接說:“我想要德芙新年大禮包。”
“……”這也算替換?
風宵陽雖然不清楚過年一定要吃什麼,但是他清楚他現在想吃什麼。
大型商場裡面都會有一層樓,專門供客人休息進食。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風宵陽就挑了不少東西,他和封臣都有些累,就去了這層樓。
封臣拿出這裡的消費卡,轉頭問風宵陽:“想吃什麼?”
風宵陽直勾勾地盯著遠處熱氣騰騰的小鍋,小鍋煮沸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還可以看見上面翻滾著花椒和紅辣椒。“好香啊。”風宵陽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鼻頭,抬起纖長的手指指著那個方向,雙眼有點兒亮晶晶的味道,“封臣,我們過年吃那個吧!”
封臣一時間被美色所迷,連風宵陽直呼自己名字了都沒發覺。
風宵陽看中的是火鍋,雖然他走近了看了一眼之後,有些失望地說:“真像是平民的食物……”以前只有窮苦人家才會將家裡僅有的一些菜,亂七八糟扔進鍋裡去煮。
封臣在旁邊聽了,頓時有一種自己變成了窮人的囧感。
“那你還吃嗎?”封臣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耐心過。
風宵陽想也不想就說:“先買來嘗嘗吧。”
接下來的模式就不自覺變成了,封臣負責服務風宵陽負責吃。風宵陽嘴上嫌棄歸嫌棄,但是該張嘴吃的時候他還是不會客氣的,封臣本來還擔心他會不會適應這樣麻辣的味道,沒想到風宵陽從吃下去第一口,小小的驚呼了一下,喝了一大口水之後,他就吃得興奮了起來,也不管什麼辣椒了,一口緊接著一口往嘴裡塞,除去姿態依舊維持著國師的風度外,他的速度可一點都不慢。
封臣第一次覺得燙菜也是技術活……完全接不上風宵陽吃的速度啊!
“好吃嗎?如果過年吃這個,我們就提前去買火鍋底料,還有你想吃的食材。”吃飽喝足了,封臣一邊和風宵陽說話,一邊往外走。
“表……表弟?”驚異的女聲在出口處響起,出口處搭了個小t台,應該是商場內部走秀剛剛舉行完畢,還沒來得及完全撤掉。穿著綠色貂皮大衣的漂亮女人正站在t台旁邊,腳上蹬著一雙黑色短靴,鞋跟足有九公分,與極矮的t台一對比,就襯得女人越發高挑起來。
風宵陽拿困惑的眼神看著那個女人,女人拿更加困惑的眼神回望風宵陽,但是女人在與風宵陽的目光相觸及的時候,又連忙收回去了。
封臣總算拿正眼看向女人了,淡淡叫道:“表姐。”
女人尷尬地笑笑,似乎用盡全力才擠出了這麼一句干癟的問候來,“你怎麼來這兒了?”她了解封臣工作狂的本質,封臣會抽出時間來逛商場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
除非封臣又是為了什麼新項目,不得不來體察‘民情’。女人不由得將視線再度轉移到了風宵陽的身上,這難道是新的合作方?貴氣是有了,可是看起來年紀實在太小……
不是女人沒有想過風宵陽是封臣養的什麼小情人,而是她太清楚封臣的做派了,封臣身邊固然有情人,但他並沒有跟情人一起逛街的癖好,封臣身邊的男女大都是真·花瓶,擺在那裡看看就行了。
“過年,買東西。”封臣答得簡練,兩個人的對話完全不像是表姐弟。
女人見封臣沒有為兩人做介紹的意思,不由得主動問了:“這位是?”
沒等封臣開口,風宵陽端足了架子,神色冷淡地走近了,伸出手來,“風宵陽。”
女人不明所以地和他交握了一下手,她發現走近之後,這少年的面容越發令人驚歎了。
“我……”
“她叫蕭蓉。”沒等女人自己開口說,封臣就突然插聲介紹了她的身份。他的聲音極淡,風宵陽點點頭,算是明白這個叫蕭蓉的女人雖然是封臣的‘表姐’,但是並不被封臣放在心上。
就好像曾經王朝裡那些王爺公主多得要命,卻鮮少幾個真正被皇帝視為親人。
蕭蓉就是再好奇風宵陽的身份也不願意在這裡久留了,封臣的身上散發著點兒不耐煩的氣息,蕭蓉再熟悉他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己該退場了。
“那你們慢慢逛,我先走了。”蕭蓉匆匆忙忙地說完,踩著高跟鞋掉頭往回走,剛才身上還有的千金小姐氣這個時候倒是因為慌忙而亂了。
風宵陽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眨了眨眼。
封臣忽然又說:“你還會再見到她的。”
“嗯?”風宵陽不明所以地回頭看著封臣。
“她是我的表姐,也是我的秘書,我到酈陽影視以後,她也很快會跟著過來,以後你會經常見到她。”封臣淡淡地說完,似乎有那麼點兒不太喜歡風宵陽盯著蕭蓉背影看的意思。
“哦。”風宵陽興趣缺缺地應了,兩個人繼續往外走。
大約因為這個商場是整個容城的最出名的商場之一,在繼蕭蓉之後,他們又遇見了熟人。
“宵陽!”挎著粉色lv手提包的張雪漫幾乎是以一個餓狼撲食的動作,朝著風宵陽的方向撲了過來。
乍一看,風宵陽還險些沒能認出做這副打扮的人是張雪漫。
封臣黑著臉伸出手直接將張雪漫隔出了老遠。
風宵陽眨眼,好奇地問:“你今天穿得真奇怪,你要去做什麼嗎?”
張雪漫長得一點都不差,她是混樂壇的,於是造型也多變得很,全都是緊跟時尚潮流的打扮,有時候穿著破了洞的及膝牛仔裙,上面搭著件五顏六色的潮t,看起來活像是剛從國外玩了搖滾樂隊回來。
但是現在,她將頭發盤起,一身白色及膝長袖裙,肉色絲襪,蹬著同色系的高跟鞋,鞋面上水晶點綴,燈光下熠熠生輝,她的臂彎還放著一件杏色的大衣。沒有多余的首飾,整個人顯得落落大方,不失溫婉氣質。
張雪漫被風宵陽的目光盯得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她伸手拍了一下風宵陽的肩,封臣沒能攔住,臉色又黑了一層。
“別看了,我臉上又沒刻著花兒!”張雪漫忍不住說。
風宵陽收起打量的目光。
張雪漫才接著往下說:“要過年了嘛,我回趟家被我媽罵,說我穿的都什麼玩意兒,於是就給我換了這一身。”張雪漫不自在地扭了兩下。
說完還沒等風宵陽開口,張雪漫又忽地雙眼一亮,問:“封總,你們出來采購年貨啊?”其實封臣和風宵陽手上也沒拎什麼東西,但是張雪漫看見了唯一在風宵陽手中的德芙新年大禮包,再聯想到前一天封臣特地去劇組接風宵陽,張雪漫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封臣掀了掀眼皮,不太高興地反問:“怎麼?”
張雪漫不敢去看封臣,就只能轉頭看風宵陽,“我跟你們一起過年怎麼樣?”
“張小姐在說笑嗎?”封臣冷冷地駁了回去。想要進封臣的住處就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了,更別說跟他一起過年?更何況,封臣並不希望張雪漫和風宵陽的關系太親近。
可惜風宵陽跟封臣的腦電波沒有事先同步一下,風宵陽想了三秒鍾,微笑答:“好啊。”
“好好好!”張雪漫臉上的表情一秒轉悲為喜。
封臣:“……”他還有做金主的尊嚴嗎?!
“我跟你們一起買年貨?”張雪漫迫不及待地問。
封臣額角青筋直跳,他一把拉過風宵陽,“你忘記了嗎?你現在是跟著我在住,你怎麼能夠不經過我的同意邀請張雪漫過去和我們一起過年?”封臣身上實在很難不發出哀怨的氣息。
風宵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不希望她來我們家裡嗎?”
封臣的心裡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情緒,‘我們家裡’……
“當然不希望。”封臣是個領地意識非常強的人,讓不相干的人進入他的住處,那是逼瘋他的最佳有效途徑。
風宵陽盯著封臣的臉看了一會兒,肯定地說:“你不高興。”
封臣在心裡補了一句,我當然不高興。
風宵陽:“那我回去跟張雪漫一起過年好了。”
封臣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頗有點兒風宵陽是個白眼狼的滋味。“你跟她過年,那我怎麼辦?張雪漫過年應該和家人一起過,你何必非要跟她湊到一起?”
“那你呢?你的家人呢?”風宵陽問,他的語氣極自然,並沒有刻意反駁封臣的意思。
“我沒有家人。”封臣淡淡地挑了一下眉。
風宵陽再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哎?宵陽?”張雪漫有點站不住了,如果不是過年回家就被逼著相親的話,她也不會冒死來打擾封臣和風宵陽的‘二人世界’。
風宵陽轉過頭看向張雪漫,一臉義正言辭,“你回家和家人過年吧,我要和封臣兩個人一起過。”說完他突然伸手拉了封臣一把,“走了……”“我想吃那個……叫什麼鳳爪的,還想吃……”
風宵陽自然而然地拉著封臣走遠了,嘴裡還碎碎念地低聲說著自己想吃的食物。
封臣的心情頓時上揚了幾個點,心裡莫名一陣熨帖感。
看來還不是白眼狼……
張雪漫石化地站在那裡,很想轉頭追上他們大喊風宵陽不守信用。喂喂喂,她真的不想回去相親啊,你們這兩個不要欺負單身狗愛護一下動物好嗎!
風宵陽和封臣在商場采購的年貨很快就被工作人員送到了,封臣將東西提進去分類,風宵陽裹著毛毯就這麼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風宵陽在床上的睡姿是很神奇的,因為以前在皇宮沒人敢去看他的睡姿,但只要不是在床上,他的姿勢就會變得格外的規矩,並且乍一眼看去,還有點兒仙人之姿的味道,小憩的時候擺姿勢擺到他這個境界也是蠻了不起了。
封臣剛從廚房裡出來,就看見了風宵陽的姿勢,他單手撐著額角的姿勢倒是沒讓封臣聯想到什麼仙人之姿,而是讓封臣想到了電視劇裡那些睡在貴妃榻上柔弱無骨的後妃們……
封臣臉上浮現幾點笑意,走過去想要拍醒風宵陽,他的手還沒伸過去,風宵陽就突然驚醒了。
在玄幻王朝的時候托那條‘任何人不得直視國師’規矩的福,幾乎從來沒有人見過風宵陽剛剛驚醒的模樣。而封臣很有幸見到了……
一雙霧蒙蒙的眼睛,就像是原本高高在上且傲嬌不已的女王貓,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放下爪子後,露出那雙有點兒惹人憐愛的眼眸。
還亮閃閃的……怎麼看怎麼寫滿了呆萌兩個字。
封臣不由得改變了一下初衷,直接手腕一轉想要去揉風宵陽的頭頂。
風宵陽還沒完全清醒,他恍惚只看見一個什麼東西在自己面前晃了晃,還朝自己襲擊了過來,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右手如風,‘啪’‘彭’接連兩聲,他劈手砍向了封臣的手臂,視線朦朧砍歪了,整個人還撞了上去,兩個人一起倒了下去,風宵陽從沙發上滾下來將封臣壓了個結結實實。
“嘶……”封臣抽了一口氣,背上以及後腦勺撞到茶幾硬角的滋味實在不能更酸爽。
他當了肉墊,為自己的一時興起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這一摔倒是讓風宵陽清醒過來了,他伸手去抱封臣的腰,“抱歉,我抱你起來。”道歉道得挺快,國師的教養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是封臣也覺得他的智商低也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你得先起來,我才能起來啊,你壓在我身上,能把我拉得起來?”才有鬼。
風宵陽就跟背上長了翅膀似的,咻的一下從封臣身上彈了起來,不小心碰到嘰嘰什麼的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封臣自己伸手撐著地起來,看見風宵陽光腳踩在地上,沒好氣地說:“把鞋穿上。”
風宵陽伸出腳,腳趾動了動夾住鞋尖,有點兒費力地往這邊拽,也硬是不走兩步直接把腳塞鞋裡。封臣看得頭疼,一把將風宵陽推倒在沙發上,風宵陽一雙大眼愕然地看著他,封臣彎下身拿起鞋往風宵陽的腳上套,等給他都套好了之後,封臣的手突地就僵住了。
他剛剛幫風宵陽穿鞋了?
這麼不顧自身形象的事,他還真是頭一回做,封臣都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自然地就做了。
封臣收斂起臉上不自然的神色,起身拍了拍手掌,轉身進廚房去洗手端菜。
大年三十的前一個晚上,他們還是吃外賣,送來的德香居小炒裝到盤子裡,香氣四溢。
風宵陽不自覺地縮了縮腳,他站起來慢吞吞地也進了廚房,“需要我幫忙嗎?”他終於有了點兒吃白食的自覺了。
封臣條件反射地低頭看了一眼他那雙手,白皙纖長而瘦弱,一下子就讓人聯想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算了,你去坐著等吧,盤子很燙。”封臣完全忘記了也就是風宵陽那雙手,飛出符紙可以破厲鬼,飛出卡片可以劃破沙發。柔弱才有鬼……
封臣端著盤子出來的時候,風宵陽還正就在餐桌前坐好了。跟風宵陽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封臣也了解他的那些臭毛病了,比如用餐前風宵陽還是國師的架子擺著,得有人把杯碗盤盞都給擺好了,筷子也放好了,他才會開始動手吃。不知道是來源於他曾經受到的國師教育,還是他真的不會做這些活兒……
封臣將什麼都擺好了,還特意給風宵陽夾好了菜。等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他才猛地反應過來……他金主的尊嚴好像真的全沒了!怎麼這些保姆一樣的活計他做起來這麼自然,自然得跟行雲流水一樣!封臣有點兒說不出的憋屈。
“你怎麼不吃?”風宵陽分了點兒注意力到封臣的身上,他抬著眼眸看封臣,燈光傾灑下來,灑進眼眸裡,讓人造成一種水汪汪的錯覺。
封臣往後仰了仰,靠在椅背上,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你不給我夾菜,我怎麼吃?”
風宵陽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他蹙了會兒眉,恍然醒悟,自己好像老拿封臣當侍女使,現在也應該對人家好一點才對。他拿起筷子,夾了點兒菜擱進封臣的碗裡,眨眨眼,“現在好了嗎?”
封臣把菜送進嘴裡,心裡的滋味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他的眼神飄忽了一下,好像很久沒人跟他這麼親密過了……
風宵陽夾完菜以後就不管了,封臣回過神看他吃得正香的模樣,習慣性地就繼續做老媽子了……金主尊嚴什麼的,唔,大概被狗啃了吧。
以往新年的時候,風宵陽作為國師,都是一早就要起床的,雖然這一個新年他已然換了一個地方,但是印在骨子裡的習慣已經無法改變了。他難得比封臣起得更早。
這片兒靠近cbd,所以沒有城區的煙花爆竹聲,只有馬路邊上的汽車鳴笛聲,風宵陽迷迷糊糊地站在窗邊吹了會兒風,然後才跟游魂似的進了浴室洗漱。幸好,雖然沒有了侍女在身邊,風宵陽還是會自己洗澡穿衣服的,不然封臣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老媽子了。
風宵陽放在臥室裡的手機,一聲比一聲尖銳地響著,‘皮卡丘——皮卡丘——’。風宵陽剛洗完澡,用毛巾裹在腰上,赤著腳就出來了,踩在軟軟的毛毯上,白玉似的腳一踩一個坑,差點沒摔一跤。
封臣裹著睡袍出來,靠在門邊就這麼看著風宵陽笨拙地往臥室跑,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不一會兒,臥室裡就傳出了風宵陽接電話的聲音。
“你是?”風宵陽接得太快,都沒仔細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那頭的人顯然被風宵陽這句疑問噎了一下,“……是我,段戟音。”段總監有點兒小小的郁卒。
“噢,有事兒嗎?”風宵陽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腰間的毛巾還往下滑了滑,光滑的背部、泛著粉紅的胸膛、露了一半的大腿,都細密地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冷……
風宵陽巴不得快點掛斷電話,但是他也知道這個叫段戟音的人,現在是自己的上司,就跟自己必須得聽師父的一樣,現在他得聽段戟音的。
“跟封總在一起?”段戟音問。
風宵陽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水順著發絲兒滑到下巴,一下子又滴到胸膛,風宵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雖然他貴為國師,但他始終只是*凡胎,冷了也會哆嗦。
封臣剛好繞到臥室門外,拎著一床毛毯進來,直接將風宵陽裹了個結結實實。
“……哎?”風宵陽愣了愣,眼前頓時黑了下來,他放下手機,一個錯手就把電話掛斷了,那頭還隱約殘留著段戟音最後說的那句話——
“我就順便提醒你一下,你看你是不是要給封總准備個什麼新年禮物?”
風宵陽把手機胡亂扔到床上去,伸手拽將自己整個人都包在裡頭的毛毯。
封臣好整以暇地站在旁邊,似乎很喜歡看風宵陽有點兒蠢的模樣。大概是封臣被風宵陽氣的次數多了,於是看見他蠢兩下都大為解氣了。
等風宵陽終於把毛毯拽下來了,一抬頭就對上封臣的臉。封臣若無其事地轉出去,“先穿衣服。早上吃湯圓還是吃餃子?”
風宵陽把毛毯砸到床上,原本懷疑封臣是不是故意的心思一下子就消散了,他半轉過身子,陽光從外頭照進來,他半邊身子仿佛染上了一層金光,有點兒晃眼。他看著封臣,說:“都要。”
封臣:“……”他就不該問。
封臣洗漱完,換下睡袍就進了廚房,風宵陽套了毛衣在身上,穿著厚厚的聖誕襪,好奇地跟著進了廚房。他戳著砧板上圓溜溜的湯圓,問:“這個什麼餡兒的?”
“黑糖芝麻,蓮蓉,巧克力,牛肉……各種口味的餡兒。”水果餡兒的湯圓雖然做出來挺好看,但是鑒於口味兒太逆天,封臣就還是只選擇了這幾種,恰好也是風宵陽比較偏愛的奇葩口味。
風宵陽目不轉睛地看著封臣的動作,封臣將餃子下鍋,抽空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麼?”
風宵陽的眼神有點兒茫然,“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不應該這麼做?”封臣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風宵陽迷茫地搖搖頭,“不是,我以前過新年的時候,早晨是不能進食的。”
“為什麼?”封臣也很納悶,這是什麼來自封建王朝的破規矩?大年三十早上難道還要餓肚子?
“每年改歲,國師都要同執政帝王前往太廟祭天,這天早上自然是什麼都不能吃的,只有等到晚上大宴才是進食的時候……”可是等到那個時候,就是國師也快餓沒半條命了。倒是皇帝挺能忍,面不改色笑瞇瞇,等到大宴時礙於帝王儀態,也不見得會吃多少食物。
封臣似乎是不經意地問他:“那你還想再回去做國師嗎?”
風宵陽遲疑了幾秒,搖搖頭,“沒有了我,也許師父會回去,也許會有新的國師,其實無關大礙的。”反倒他在皇宮裡,一日不得快活,哪怕是每年改歲都有個人偷偷塞給他食物,但是吃多了,就覺得皇宮裡的什麼食物都沒味道了。更何況,他處處受制,根本沒有嘗過多少美味珍饈。
既然風宵陽的過去並沒什麼美好的,封臣也就自然地岔開了話題,“你要是先餓了,就去客廳裡找吃的,昨天不是從外面買了很多食物回來嗎?”
風宵陽也是突然想起來這一點,不然的話他壓根就不會進廚房,而是直接去找食物了。
但是他回想了一會兒,突然問封臣:“那些食物放在哪兒的?”
封臣無奈,拿起手巾擦了擦,出去給風宵陽把食物都給找出來,在茶幾上一一擺好,各種水果、小吃、糖餅、花生之類擺開之後,竟然占了整張桌子。風宵陽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麼填滿了,大概有充足得仿佛吃不完的食物,就好像被幸福感包圍一樣。
封臣又進了廚房,風宵陽將之前買的德芙新年大禮包拽了出來。風宵陽看了兩眼,嘀咕道:“難道他也想要一個新年大禮包?”
國師哪裡有過送人禮物的經驗,平日裡收禮都收不過來。他想了一會兒什麼頭緒都沒有,於是拿出手機翻出了段戟音的手機號碼。
封臣再端著湯圓出來的時候,風宵陽剛好按下短信發送鍵。
「總監,封總喜歡什麼禮包?」德芙禮包還是旺旺大禮包?更貴的他好像沒錢買_(:3)∠)_風宵陽又一次選擇性遺忘了自己還有一張卡的事情。
「哦,他應該比較喜歡你投懷送抱。」
「投懷送抱?」
「晚上你們吃了團圓飯可以沒事兒抱一抱啊……」段戟音自以為自己已經提醒得很明確了。
「知道了。」風宵陽合上手機。
原來封臣喜歡這樣啊?風宵陽點點頭若有所思。
“還在干什麼?過來。”封臣招手。
風宵陽乖乖滴地過去了。
坐下來之後,封臣把蘸了蘸水的餃子放到風宵陽面前的小盤子裡,風宵陽夾起餃子,沒吃,而是問:“你為什麼只和我一起過年呢?團圓飯不是和家人一起吃嗎?”你的家人呢?風宵陽敏銳地注意到封臣的臉色冷淡了起來,於是沒有繼續問完。
就在風宵陽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了的時候,封臣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我和你過不好嗎?”
“哦。”風宵陽很知趣,知道封臣大約不想提起,就默默地低下了頭。只不過同時他的腦子裡不可抑制地腦補起了,封臣不得父母喜歡,爭寵爭不過弟妹,於是只能一個人形影相吊……
封臣看了一眼風宵陽頭頂上的旋兒,有兩個。據說這樣的人脾氣不大好。封臣煩躁的情緒被平息了不少,他看著風宵陽咬湯圓的動作,心道的確脾氣不大好。這就不理人了……
兩個腦電波完全不在同一個頻率上的人,就這麼瞎想著把早晨的時光耗過去了。
到了晚上,茶幾上的零食水果全部被轉移了陣地,轉而換上了火鍋。雖然春晚一如既往地難看,不過當個吃飯時的消遣還是能對付的。封臣准備好了食材,在火鍋旁邊擺了一溜兒,風宵陽就坐在沙發上,他用自己的雙眼演示了什麼樣叫做亮晶晶。
春晚還沒開始,他們就已經開吃了。
“會喝酒嗎?”封臣問。
風宵陽點頭。只不過喝得很少。
他這句話沒說出來,封臣不知道啊,想著葡萄酒也不怎麼醉人,就給風宵陽倒了一大杯,風宵陽捧著玻璃酒杯,裡面紅澄澄的一片,一下子就勾走了他的全部心神。
“像是夜光杯裡面倒了瓊漿玉液。”風宵陽心情愉悅地誇贊。
“有這麼誇張?”封臣輕笑,見風宵陽心情好,自己的情緒也不由得高了幾個點。
風宵陽將酒杯送到嘴邊,姿態自然是挑不出毛病的優雅,但是他喝那一口卻不少,酒精突然入喉,他不由得嗆了一下,“咳……不是很甜……”他有點失望地放下酒杯。
“不喜歡這個味兒?”其實這是非常純正的葡萄酒,專門從法國葡萄莊園買回來的,不過酒精的純度還真不好說,喜歡甜膩果酒的女士自然對這種酒少了些青睞,不過風宵陽……也不是女士啊。
風宵陽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酒面,微甜微酸,更多的是撲面而來的酒香,夾雜著葡萄濃郁的香氣。
他抱著酒杯又喝了一口,這次喝得很慢,味道就不像剛才那麼刺喉了。
“還好吧。”他吐吐舌頭,將酒杯放下來。封臣將熟了的羊肉串放到他的小碗裡,順便還將肉給剔好了。
風宵陽按住他的手,“等等等……肉串是不是要這樣吃才有味道啊?”他說著拿起一串直接放到嘴邊,用力地咬住肉,把竹簽往外抽,顯然他沒做過這樣的活兒,所以顯得動作有點兒蠢。
封臣愣了一下,笑:“是,肉串要這麼吃才帶勁。”
風宵陽似乎難得擺脫了國師的形象,擼肉串吃丸子,臉頰上蹭了芝麻和紅油自己也沒注意。
春晚開始了,只不過風宵陽興趣不大,他的興趣全都集中在面前的鍋裡。
封臣不太擅長吃辣,所以吃得很慢。風宵陽吃得辣了,就抓起酒杯喝兩口,火鍋本來就是需要慢慢吃的,在冬天熱騰騰的吃得渾身舒爽。他們差不多吃到了十點多鍾才算完。
封臣拿過紙巾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細密汗珠,猛然一抬頭,水晶燈底下,風宵陽那張臉也不知道是辣的還是醉的又或是熱的,紅彤彤的一片,嘴唇微腫,紅油油的有點兒邀吻的意思。
封臣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之前在商場吃的時候也沒見風宵陽有這樣的一面,整個人都仿佛煮熟了的蝦子,緋紅色將他渲染了個透。
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美在明黃的燈光下散發出來……
封臣猛地發覺自己的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似乎有了點兒口干舌燥的意味,他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風宵陽突然從他面前站了起來。
風宵陽醉了。
他從來沒喝過這麼多的酒。
“封臣……”風宵陽的眼神有些空茫,他的目光亂飄,似乎找不准焦點,更找不准視線裡的封臣,他叫著封臣的名字,步履卻是反常的比平日還要穩一點兒,他走到了封臣的面前。
“新年……禮包。”
“什麼?”封臣眨了眨眼,視線清晰了不少,他對上風宵陽的眼,也看出來風宵陽是真的喝醉了。
風宵陽變成漿糊的腦子裡還在費力地思考著,投懷送抱是怎麼投的?他三兩步走過去,pia的一下踩掉封臣的鞋了,這下好了,不用思考了,他一頭就栽進了封臣的懷裡。
兩個身上交織著葡萄酒味兒和火鍋味兒的人,就這麼來了個大擁抱。
封臣的潔癖倒是奇跡地在這一刻不發作了。
“醉了?”封臣推了他一下,沒推動,於是小聲地附在他耳邊問。
風宵陽艱難地從他肩窩處把頭抬起來,嘴裡低聲念著,“禮包啊……禮包……”
封臣以為他問自己要壓歲錢呢,雖然疑惑風宵陽從哪裡知道的習俗,不過想了想還是從衣服兜裡掏了一個紅包出來,塞到風宵陽的懷裡,風宵陽瞪了瞪眼,恍惚覺得哪裡不對勁。
“不……”他掙扎了一下,吧唧在封臣臉上印了一個紅紅的油印子。
封臣:--#
封臣干脆把他攔腰抱起來,企圖先抱他去浴室洗個澡。
風宵陽又不聽話地掙扎了兩下,死死抱住封臣的腰,用勁兒扭了扭,兩個人又著地了。
‘彭’的一聲,封臣再一次給風宵陽做了肉墊,幸虧這次封臣有所准備,好歹騰出一只手撐住了,就是兩個人的力道加在一塊兒,那滋味有點酸爽……
“聽話,先帶你去洗澡。”封臣伸手安撫地摸了摸他頭頂的軟毛。
風宵陽張嘴就冒了一句,“登徒子。”
封臣:“……”
風宵陽雙手改攀住封臣的肩,臉對臉摔在了封臣的身上,然後跟個蚯蚓一樣拱了兩下,問:“……唔,你……喜歡嗎?”
封臣:“……”這他媽到底誰是登徒子啊?他還能不能有點兒金主尊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