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封臣站在酒店門口,門外的雨簾幾乎隔絕了他全部的視線。
風宵陽將自己裹得緊緊的,臉上的表情十分冷淡,就像是突然間因為要面臨危險,而變得冷若冰霜起來。“走吧。”他出聲提醒封臣,每當這個時候風宵陽的氣場似乎格外的強。
“不打傘嗎?”看著風宵陽直直地沖入了雨簾之中,封臣連個衣角都沒能抓住,只能在後面大喊一聲,連忙跟上去。
“打了也沒用,風大雨大,傘是累贅。”風宵陽走出去幾步,大約也發現自己跑得太快了,連忙駐足等封臣走到身邊來。
雨實在太大了,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都會有點疼,眼睫毛上掛著水珠連帶也影響了視線,什麼都看不清,封臣一著急,一把抓住了風宵陽的手掌,“別亂跑,免得走散了,這裡什麼都看不清。”
“我看得清……啊,對了,你看不清。”風宵陽恍然大悟,他連忙低頭在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裡翻翻找找,封臣憋不住問:“找什麼?”
“避水符。”
封臣嘴角一抽,“還有這種玩意兒?”也太玄幻了。
“有的,只能避雨水,而且時效不長,你得把符紙貼在胸口,如果你自己出汗把符紙打濕了,它就壞掉了。”風宵陽一臉嚴肅地掏出一打符紙,雨下得這麼大,卻硬是沒有打濕它們。
封臣這才覺得這種符紙沒那麼玄幻了,如果真的什麼水都能避開,那的確是跟玄幻小說差不多了。
風宵陽將那一打符紙翻來覆去地找,“哎……我記得放在裡面的,怎麼不見了?奇怪……”
“你要找的符紙長什麼樣子?”
風宵陽皺著眉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好像是藍色?”
“有藍色的符紙?”封臣表示自己孤陋寡聞。
“……那是我記錯了?”風宵陽眨了眨眼看著封臣。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封臣忍住歎氣的沖動,心裡安慰自己,反正風宵陽不靠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你把符紙給我看看。”
風宵陽還真就乖乖地把符紙遞給封臣了,封臣解開大衣,盡量遮擋著符紙不被打濕,他將符紙的顏色分開,簡單搜尋了一下,最後拎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出來,上面鬼畫符地寫著什麼東西,他依稀只能辨得一個“水”字,他問風宵陽:“是不是這個?我聽說黃色符紙代表了土,而無形之中土克水,這個是不是就是避水符?”
風宵陽眼睛睜大了一些,看著封臣的目光帶著一絲絲崇拜,雖然並不明顯,但是已經足夠封臣找回做攻的自信,尾巴幾乎翹天上去了。
“你太聰明了!我也覺得應該是這個!”風宵陽一把奪過那張符紙,另一只手就將封臣胸前的扣子扯了個七零八落。
……你能別這麼粗暴嗎?封臣默默地咽了下這句話,因為提醒風宵陽也來不及了,他的扣子已經犧牲了。
“你用手沾點水,擦一擦胸口。”
封臣伸手接了點雨水往胸口處一抹,風宵陽隨後就將那張符紙貼了上去,倒也奇怪,按理說水的粘性是有限的,偏偏符紙貼上去以後就好似緊緊黏住了一樣,連晃動都不晃動一下。
下一秒,封臣就感受到了奇妙,雨滴還是在朝著他滴下來,但是卻會自動在快要接近他的時候就避開,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引導它們。
封臣重新合上衣服,因為穿得厚,就算扣子崩壞也還好,不至於讓他袒胸露乳,十分狼狽。
雨簾被分開,封臣的視線頓時好了不少,兩個人緊緊攥著手,朝前走去。
只不過走了一會兒,風宵陽就皺著眉犯難了,“我……我不認路。”
封臣:“……”果然!還是要有他在才行,不然風宵陽再剽悍,連路都不認,連怪都找不到在哪裡,怎麼去打boss。
封臣掏出手機,又在風宵陽那絲若有若無的崇拜目光中,調出了gps導航,然後輕松地找到了山上的幾條路,他指著地圖給風宵陽分析了一下,“如果我要直接通往那個山頭,那麼我們可以走這條路,也可以走這條,只是關鍵在於我們不知道哪條路塌掉了。”
風宵陽聽得很不耐煩,目光灼灼地看著封臣,“你說走哪條就哪條。”
封臣作為男人的虛榮心頓時被滿足了個透,“那你跟我走。”他握著風宵陽的手緊了緊。
風宵陽的手指動了動,劃得他的掌心癢癢,封臣頗有種被小受無意識勾引的苦逼感。
封臣找路的技術十分精湛,風宵陽跟在他的身後壓根沒走什麼冤枉路,他們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在被大雨沖刷過後分外艱難的山路上行走著,很快抵達了那個山頭。
那個黑影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風宵陽歎息了一聲。
“你找見你要找的東西了嗎?”封臣關心地問。
風宵陽搖搖頭,卻沒有說出立刻離開的話。
封臣打量了一眼他的臉色,猜到風宵陽沒離開肯定還有事情要做。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風宵陽啪嘰一下摔到地面上,像只壁虎一樣,貼合在滿是污泥雨水的地面上,封臣抓都抓不及,只能大喊一聲,“你干什麼?”
風宵陽很快就撐著地爬起來,身上不沾一點泥土塵埃,“哎,那好像是山鬼……”
“山鬼?”封臣一挑眉,“你確定?”
“我覺得應該沒錯,山鬼一動,整座山也就發生了異動,加上雷雨,自然會塌方……”風宵陽一本正經地說著,讓人找不到反駁的破綻。
“那它去了哪裡?”
“我剛才趴在地上聽了一會兒,它跑得挺快,恰好往山頂上跑了。”
“那邊……”封臣的嗓子不自覺地啞了啞,“那邊是我們住的酒店。”
風宵陽的眼珠轉了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把話題帶離了十萬八千裡,“那你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會不會死在這次意外裡?”
“誰知道呢。”封臣的口氣輕描淡寫。
風宵陽有些失望,私心裡講,他是希望自己能夠滿足封臣的意願的。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找個東西。”風宵陽繼續往前走。
“找什麼?”封臣不滿地皺起眉,當然不希望風宵陽離開自己的身邊。
“山鬼有的是自願留在山裡,有的卻是被迫留在山裡,這個山鬼會跑得這麼快,它應該就是被迫留下來的了,所以這座山頭肯定有什麼東西可以束縛它……”在這個時候風宵陽的腦子倒是轉得挺快的,他揮揮手,再度示意封臣,“不要跟來,免得拖後腿。”
拖後腿……拖……後……腿……
封臣的表情有點裂。
風宵陽的感官十分靈敏,他很快就找到了束縛山鬼的東西,一根埋在土裡只露了半截頭出來的枯木,他拿著枯木就往回走,封臣看見他手裡拿的東西,頓時一愣,“這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就跟普通的樹枝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這玩意兒實在枯了一點。
“我也認不出是什麼,不過它身上威懾的氣息很重,應該就是它沒錯了。”風宵陽雷厲風行地抓著枯木就往下走,封臣也只能跟著一起往下走。
他發現這個時候風宵陽是不容反駁的,也許是每個人在自己專業性的領域,都是這樣的。
“我們要走快一點,不然酒店說不定就塌了。”風宵陽突然回頭抓住封臣的手,然後拼了命地往前跑。
封臣忍不住問:“難道沒有什麼提速的符紙嗎?”他擔心風宵陽又像剛才一樣忘記了給他避水符。
風宵陽冷冷地搖頭,“哪裡會有這種東西?真有的話,那些道士捉鬼就不會那麼困難了。”
“你們可以借用土的力量來壓制水,為什麼不能借用風的力量來加速呢?”封臣不由疑惑地問。畢竟現在社會裡風的能源被運用得還是很廣泛的,像風宵陽那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又怎麼會想不到這一點呢?
風宵陽卻怔了怔,“哎?原來可以這樣嗎?”
“……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嗎?”封臣無語。
“沒有,大家都是照書畫符,他們都是畫一張符背一下符紙的作用,但是那麼多種符,我又背不住……所以……”風宵陽的話沒說完,不過封臣已經知道為什麼他在畫符這一道上面那麼不靠譜了。
“你們古人還真是……”懶到了一種境界,連動腦都不會了啊。
他們跑的速度太快,不自不覺就跑到了酒店門口,封臣喘了兩口氣,問風宵陽:“山鬼呢?”
酒店裡有人跑了出來,指責風宵陽:“你們怎麼自己跑了?你們也沒能跑出去吧?哈哈……”
風宵陽翻了個白眼,就在這一瞬間,酒店突然搖了起來。
“山鬼怕我,鑽地下去了。”酒店裡突然一片大亂,風宵陽的聲音卻格外的清明,就像是迷霧中的一道光,讓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那怎麼把山鬼捉走?”
風宵陽拿著手裡的枯木,在別人的眼中像個蛇精病一樣,“啪啪啪”打在了地上,就在其他人猜想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大刺激的時候,地突然抖了兩下,劇烈的兩下,就像整座山都晃蕩了起來一般,嚇得所有人都噤聲了。
他們曾聽老一輩說過山裡有精怪,現在事情這麼不尋常,他們當然動都不敢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團黑黝黝的氣從地底下躥了起來,看不清形體。
封臣有些失望,“屈原在《九歌》裡說山鬼是一位極具氣質的美女……”
風宵陽突然覺得自己嘴巴一酸,一句話順著就飆了出來,“呵,是啊,那團黑球就是你要的美女。”
“不用了,我不需要。”封臣馬上表明立場。
風宵陽又冷笑一聲,鄙視道:“呵,你這個外貌協會。”
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