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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眾》第136章
第136章

  專利頒獎大會如約而至,時間是週六下午兩點,在離成化書店不遠的高檔酒店裡召開。

  早飯之後,邵博聞在衣櫃跟前選西裝,邊撥邊笑:「真不去啊?謝承說會上電視,能出道。」

  他問常遠跟不跟他一起去專利會上打醬油,這邀請要是被謝承聽見了估計要打他,想去的人裡謝經理跳得最高,可大佬偏偏鍾愛「原配」老曹,還騙他說只能帶一個人。

  上電視也不關觀眾的事,常遠向來自知之明,好笑道:「不去,我去了拿什麼出道,櫃麼?」

  「還用拿什麼?臉啊,」邵博聞沒料他會語出驚人,只好點贊,「不過你的主意不錯,我們可以搞個組合嘛。」

  這防不勝防的阿諛奉承!常遠才不想跟他當眾組cp,笑著說:「滾蛋,靠臉你叫惠來去吧,他的臉比較經得起考驗。」

  外人再好看他又不看,邵博聞威嚴不足、戲謔有餘地說:「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別懂裝不懂。」

  「我是情人我懂,」常遠敷衍地點著頭,覺得邵博聞大概是有點青光眼,因為有個成語叫青眼有加,像他就特別實在,沒有任何加成,一直認為目前認識的人里許惠來就是長得最好的,不過常遠好歹是道上的,他說:「你讓我去,是頒獎有什麼稀奇的嗎?」

  邵博聞笑容沒收,語氣卻正經了起來:「你不是在找玻璃自爆和蝴蝶斑之間的必然性嗎?這次大會上請了姜偉教授,他是國內第一個專項研究玻璃的老學者,你可以去向他請教請教。」

  自從發現了何義城視頻裡的蝴蝶斑後,常遠就莫名在意,說不清是為什麼,但本能讓他揪著這個點不放,閒著想起來他就在電腦上東搜西搜,希望能找到自爆沒有蝴蝶斑的說法,來洗掉何義城墜樓的違和感。

  可惜這種資料本身就過於小眾和專項,發表和關注的人都少,能找到的東西也寥寥,常遠是個一切隨緣主義者,沒準備發揚刻苦鑽研的精神去到處求索,可邵博聞心細,替他留了意。

  常遠小愣小驚了一下,心裡有些溫柔,但他是純技術流,不像邵博聞那麼長袖善舞,不愛參加這些活動,便想也沒想就說:「你幫我問吧,反正你也很清楚我的問題,我就不去了,對了,虎子不是要買教材書麼?我下午帶他去書店,正好蹭你車來回。」

  邵博聞不可能有意見,他將要穿的西裝擰出來,三人倆狗在客廳的電視機前5刷大聖歸來打發上午的時間。

  這是虎子最開心的時候,他爸和遠叔真是兩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大人,需要他不停地教學和解釋,還好他不厭其煩。

  孩子不能光指望他乖乖聽話,你得陪他一起玩,看他愛看的幼稚動畫、聽他易學的口水兒歌、有時放任他哭鬧和耍小性子,做最真實自然的人,因為這一生中自由的時間很短。

  ——

  何義城墜樓之後,立刻有人頂了他的崗位,邵樂成暫時被指派跟著新的總經理做事,劉小舟卻是從案發後一直病著沒好,發燒、咳嗽、頭暈、低血糖,精神和氣力都極度糟糕,拖了一星期,自己引咎提出了辭職。

  她來簽離職證明的時候,消瘦憔悴的樣子簡直將邵樂成嚇了一跳,當年邵博聞尋親尋到失蹤,邵樂成雖然擔心得飯都吃不香,但一共下來也沒瘦二兩,平心而論,作為無親無故的上下級,劉小舟表現得有點太悲傷了。

  但作為何義城的貼身助理,邵樂成又很確定何、劉的關係不是尋常套路的老總和小蜜,因為要是那樣,何義城請劉小舟當助理秘書就完了,根本不用多發他一份工資。於是他只能猜測是劉小舟這個女人外強中乾,平時作風彪悍,卻被死亡嚇破了膽。

  可實際根本不是這樣。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劉小舟用了整整一個星期渾渾噩噩地來讓自己接受,在她終於走投無路決定下手之前,何義城自己遭了報應掉下樓去摔死了。

  可只是一聲報應、一個痛苦了可能不到1分鐘的死亡,抵消不了她這11年來的孤獨和煎熬,但終歸她還是盼到了一點點安慰,殺人者再也沒法逍遙了,雖然他仍然還在法外。

  大堂外面天高雲闊,劉小舟從玻璃穹頂下走出來,立刻被陽光刺了個淚流滿面。

  她已經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了,何義城的死讓她嘗到了快意,但也帶來了強烈的、無處可去的感覺,她的家沒了、親人沒了,然後目標也沒了。

  劉小舟忽然回過頭去看12層那個還被警方保持著原狀、破了一塊大洞的方位,強忍住悲痛欲絕的心情,在心裡為這一切畫了個句號,她心想離開這裡吧,然後我能去哪兒呢?

  這個問題讓她魂不守舍地思索到停車場,然而比答案先到來的卻是新的問題,來自警察的問題,兩個看起來精悍男人將她攔在了榮京集團的車輛出口前。

  「劉小舟是吧,我們是S市永晝區刑偵支隊的,關於何義城墜樓案的一些問題,需要你配合調查。」

  劉小舟看著人民的公僕,冷笑忍不住地掛在了臉上,真是諷刺,當年他們求爺爺告奶奶,行到絕路甚至到處給人下跪,可一個個卻不是推諉就是敷衍,拒絕介入調查和審判,如今主角換成何義城,便就連意外死亡都能受到這樣的重視了,都過去半個月了還在偵查。

  有錢就是任性,沒有不能驅使的東西,這就是世道的規則,不是麼?

  路邊的停車位常年被佔滿,劉小舟將車隨便停了個地方,涉嫌違章,可那兩個警察懟在路肩上,竟然也沒說什麼。她從車上下來,一屁股坐在落有樹葉和灰塵的花壇邊,點了根煙,連基本的客氣和禮貌都不想維持,冷淡地開門見山道:「你們想問什麼?」

  這倆刑警還是去找邵博聞的那對搭檔,慣常問話的那個叫向陽,拿本子的叫陸文傑。

  警察的心也是肉長的,查得深了,這個頑強、體面、善於忍耐的女人讓向陽心生同情,他在對方右邊坐下來,盡量溫和地將舊報紙遞了過去:「你對這篇新聞還有印象嗎?」

  劉小舟看了半眼就受不了地挪開了目光,眼眶發紅地去看川流不息的車和行人,她喜歡這種成群結隊的景象,接著她幽幽地反問道:「你說呢。」

  報紙是200年10月26日的S城晚報,刻意折疊留出來的篇幅標題是放大加粗的小溪堤強拆案,共計13死32傷,何義城在裡面被稱為何某,但小溪堤的人卻都是真名實姓。

  向陽沒有繼續追問,換了個問題虛張聲勢道:「我們已經掌握了確切的證據,何義城是死於他殺,所以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劉小舟猛地抬起了眼皮,意外導致她什麼都沒說。

  誰也不會知道,她通過特殊渠道找了一個要錢不要命的酒駕司機,準備在4月30號,也就是何義城死的那天晚上撞死他,誰知道世事難料,她的動機永遠只是動機,所以警察這話嚇不到她,那還會有誰會去殺何義城?

  劉富已經在牢子裡了,不可能是他,難不成是孫立慶?不,也不是,劉小舟看過何義城死亡的視頻,幾秒之前她還堅信那是報應,現在也不知道何義城是怎麼死的,孫立慶雖然是做玻璃幕牆的,可他絕對沒有那個智商,那會是誰?

  因為事不關己,劉小舟陡然感受到了一陣扭曲的大快人心,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同仇敵愾。

  向陽看她的震驚不似作假,但考慮到這女人有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可怕氣魄,便忽視了視覺帶來的感受,繼續問道:「我們瞭解到,你是這起事故中死者劉振心的家屬,按照你的履歷,明明可以有很多選擇,可是為什麼要去給何義城當秘書?你不怕他發現你的身份嗎? 」

  劉小舟上大學的時候遷了戶口,就業之前也做了微整形手術,她會去就是不怕,最後一個問題不需要回答,劉小舟凶殘地挑開了言下之意:「聽您的意思,是懷疑我是兇手了?」

  至於為什麼?那就很可悲了,起訴、上訪、給市級領導寫舉報信、在法院門前拉橫幅,能想到的辦法他們一試就是7年,直到告得抱團的人逐漸山窮水盡放棄維權,不要說什麼陰謀論,你去搜一搜看一看,就能知道有多少小勢力就能隻手遮天。

  向陽笑了笑,說:「沒有,我們只是在排除誰不是兇手。」

  無論從個人恩怨還是作案條件來說,自己確實都有嫌疑,可不是就不是,劉小舟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毛,眼底依稀又有點悲涼:「那可請你們務必要好好地查了,我已經不指望不放過一個壞人了,但不希望冤枉一個好人。」

  「至於我為什麼偏偏要去給何義城當秘書,你們可以理解成我就是為了近距離來看他是怎麼死的,我看見了,可是我……」

  她算是報仇了吧?劉小舟雙眼赤紅,重重地哽咽了一聲,然後情緒的大廈陡然崩塌,她折起半身將臉埋在膝蓋上,而後痛哭失聲:「可我還是覺得不解恨,憑什麼他可以死得這麼容易,我的父母兄妹卻要被挖掘機鏟成半截,我、我小……呃……」

  「我小弟才7歲,在我們那裡,那麼小、小的孩子是不用火化的,可他只有齊腰那麼半截啊……天哪……我問他疼不疼,他說姐我腿上冷,我說姐給你吹吹就不疼了,可我當時不知道他的腿在哪啊……我恨何義城!每次給他倒咖啡都想往裡面加點氰化鈉!他那天中午要是不死,我、我也不會讓他活過晚上,哈哈哈……」

  劉小舟顯然有點神志不清了,開始語無禁忌:「你們這些有錢人的好公僕就好好去查吧,查出是誰了,他就是我的恩人,我會給他磕頭下跪,感激他做到了你們公正的法律,所不能給我的公平!」

  陸文傑在旁邊運筆如風,記到最後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每一筆裡都有惻隱之心,他抬頭跟向陽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裡也看見了不忍,他們不是什麼少不經事、三觀筆直的少年了,關於自己從事的職業也有很多苦惱和無奈。

  法律的存在是為了維護正常的社會秩序,可不同階層的人想要的秩序並不一樣,執法要是成本太高,那就消滅受害者。

  二十多分鐘以後,劉小舟收拾好情緒,掏出紙巾擦了擦被眼線暈得一塌糊塗的眼睛。

  向陽說了句節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起來:「你剛說何義城要是中午不死,你也不會讓他活過當天晚上,是什麼意思?」

  劉小舟咬著嘴唇不說話,她平時冷靜,可因為壓抑太久,也是第一次向人說起那段九死一生的慘痛經歷,激憤之餘不慎說漏了嘴,很難再圓回去了。她學的就是法律,知道自己構成了犯罪預備,按照刑法她會被追究刑事責任,可要是她被判了刑,那些需要她照顧的人沒有自理能力,到時候該怎麼辦?

  向陽的目光還算和藹:「劉小姐,你應該知道,主動交代是可以從輕處罰的。」

  劉小舟沉默了半晌還是交代了,她逃不過的,警察裝瞎的時候是真瞎,鐵了心睜開眼卻又可以十分雪亮,在她看來是十分的雙標了。

  但她一口咬定跟孫立慶和劉富沒關係,純屬偶遇,這個有待多面展開調查。

  向陽歎了口氣,那句「為什麼不拿法律當做武器」的告誡根本說不出口,他說:「最後一個問題,2006年6月份,你們池浮筠池書記家還有人出沒嗎?」

  這問題有點偏題,劉小舟不明所以地愣了會兒,說:「不知道,那年我參加高考,不在家,你們可以問問劉富,他跟浮筠叔是鄰居。」

  劉小舟離開以後,兩人坐在原地對著抽煙,起身的時候經過垃圾桶,陸文傑忽然罵了聲「操」,然後將寫滿的口供紙揉成一團撕了。

  他重新又騰了一份,其他的隻字不差,就是「活不過今晚」那個片段消失了,向陽皺著臉看他作弊,雖然滿臉不贊成,但是什麼都沒說。

  你說得清什麼是對是錯嗎?越活,越不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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