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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眾》第16章
第16章

  常遠不知道他媽怎麼忽然又想通了,向他保證以後不保媒拉縴。

  他只知道他問邵博聞借謝承來用,結果這小子腦筋活泛,第二天就卓有成效的從第一個零件收購商嘴裡套出了幾個慣犯。比對工人資料之後得到姓名,帶謝承去認他又說都不是,要麼是身高體型對不上,要麼是背影感覺不對。

  就這麼順籐摸瓜的找了幾天,蹲點的商販連騙帶嚇的打聽完了,還是沒找到謝承眼熟的那道170。不過根據他得來的小道消息,馬路對面的茶館老闆,其實也收工地上的零散件。

  邵博聞找好了施工班組,週四下午在常遠和王岳的見證下跟泰興交了底,正式入駐了現場。

  凌雲要開工得先有材料,而材料第一關就得經過監理,謝承畢竟是第一次擔項目,總覺得處處是大坑、秒秒得虧本。他想起常遠填個土都不放過的監理精神,不知怎麼就忐忑得不行。

  他交叉著腿,沒骨頭似的靠在鋼材堆上,舉著檢測報告遙望青天,心裡老沒底:「老大,你跟常工是發小吧?關係不差吧?他不會卡咱們吧?我要不要去給他『小意思』一下啊?」

  邵博聞正在簽下料單,覺得他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沒理他。

  謝承沒得到肯定的回復,做了個手持儀器靠近鋼材的動作,苦中作樂的說:「你說待會兒他帶著測厚儀來往這兒,一懟!發現鋅層厚度跟報告差了那麼一點兒,會不會直接叫一輛貨車來,給咱遣送回原籍啊。」

  邵博聞翻了一頁繼續簽,有點拉走就拉走的無動於衷:「你想得挺美,貨車跑一趟不要錢?」

  謝承腆著老臉道:「聽您老這意思,我還得……再準備一輛貨車?」

  邵博聞刷刷寫完了大名,合上單子往他胸口上一拍,他知道這是玩笑話,但謝承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麼煩人,他看他一臉慫樣就好笑:「別人沒有產品合格證的一樣上牆干了,你原廠原證的有什麼好怕的?」

  他只要不發飆,謝承怕他還不及常遠的1/3,嘀咕道:「原廠原證它不也……不也弄虛作假了嘛。」

  按理來說老闆都不愛聽實話,可是邵博聞卻笑了起來,他看中的就是謝承膽子小,希望以後他能鍛煉好膽量,但也怕他練得太好。

  「別把專家當傻逼,學術派聰明的地方你是看不見的,也別把產商當罪犯,大家的目的是賺錢,但誰都想這個錢源源不斷。」

  他不知想起什麼來,目光裡有意味深長:「國內的行情是這樣,要求質量100%,層層打點下來,達到80%就了不得了。那些動動嘴皮子能拿到最多的錢,而真正出力的人只剩了點成本底子,誰會做虧本的買賣?不弄虛作假,成本怎麼壓得下來?」

  「這些套路專家都知道,所以他們在編規範的時候留了空子,百分之六七十是他們的強條和底線,市面上只要是大批量的現行產品,就是這些空子下面默認的利益最大化產物,既能賺到錢,樓也不會塌,你別太緊張。小遠當了5年監理,他心裡……」

  常遠過來的時機不好,正趕上邵博聞在宣揚「投機取巧」,這論調讓他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喘了口氣都沒能壓下去。

  經驗積少成多,無論好壞,僥倖的心理同樣是一種經驗,得逞會讓它膨脹,在越來越豐厚裡的利益中喪心病狂。因此法規才要求必須有監理,可惜監理的決心鬆懈起來,也是一種經驗。

  即使他厭惡邵博聞,他也不希望這人走上利益至上的鋼絲繩。

  常遠不想露出刻意針對的敵意,但心裡實在是有點生氣,語氣就好不起來:「他心裡知道『我這些偷工減料,都是有理有據有水平的』,所以他什麼都不會說,對麼?」

  他忽然冒出來,給謝承怵得一愣。

  邵博聞轉過頭,見他站在兩米開外,不太明顯但能看出是動了怒,就覺得自己有點倒霉,他只是想誇誇他而已。

  他朝常遠走過去,笑著給他戴高帽子:「沒有沒有,我是說你心裡有桿秤,合格不合格出廠證說明不了什麼,你是權威你說了算。」

  常遠討厭他這種哄兒子似的態度,他過來檢驗鋼材的防腐層,邊走邊掀起嘴皮子冷笑了一下,查也沒查就說:「你自己說是要嚴格按照規範施工,那麼對你我就不能按市場上的壓底線來要求了。」

  謝承隱約嗅到了火藥味,側著頭假裝去看風景,眼角餘光卻一直密切關注這倆人的互動。

  他見常遠把文件夾進臂彎裡,接著打開測厚儀走過來往往銀色的鋼管壁上一靠,不出意外不達標的抬起來亮給邵博聞看,說:「規範要求是局部最薄不低於55。」

  邵博聞對著手指寬的電子屏上的52.29,眼睛都沒眨一下,還在笑:「小遠,這個防腐層厚度應對50年綽綽有餘了,而且也不是主體結構的構件,不會出問題的。」

  幾個厚的常遠都見過,這個厚度說實話還屬於良心範疇,只是他跟邵博聞對峙了一會兒,見他竟然還敢振振有詞,不由得就有些失望。他不知道邵博聞是真的明白什麼叫底線,還是純粹這樣的事幹多之後習慣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頭在鋼管不同的位置測來測去,不知道自己跟邵博聞說這些有什麼用。

  「這裡的每個人和每道環節,都覺得欠點少點不要緊。分開來看確實不要緊,可是一個建築會累積多少個專業的多少誤差?你預測得出來嗎?」

  邵博聞預測不出來,有條件他也想讓常遠放一百個心,但事實上他窮得叮噹響,手底下還有一堆人要養,而工程拿下來的時候,合同款連成本價都沒包住。偷工減料就是行業的慣例,他不順應潮流,那就只能破產了。

  可是他不能破產,他要擴大凌雲,重新回到房地產行業上去。等那天來了,他就請常遠去當他的監理,然後用事實告訴何義城,這就是他邵博聞走出來的路。

  「小遠,你有你的全局,我也有我的顧慮,」邵博聞摘掉安全帽,說:「不要緊,有安全隱患你就提,你提什麼我都認真考慮。」

  常遠測足了檢驗批,發現均值基本都在50以上,慢慢放下心來,一言不發的在進場單上簽了字。

  下午詹蓉過來了,是邵博聞請來的,有些很不起眼的邊邊角角建築圖沒表達到,他需要設計院給定個方案。

  詹蓉是個邏輯很清晰人,從溝通的角度上來說邵博聞覺得跟她合作很愉快,但合作完她就往常遠的辦公室跑,他就有點想跟她談點關於年紀和對象的八卦。

  不過他一大老爺們,貿然打聽陌生女性的婚戀情況多少有些猥瑣,便打算找郭子君旁敲側擊了。

  常遠不在辦公室,詹蓉沒有順風車可坐,出了工地自己走了。邵博聞找了一圈沒看見謝承,就知道他跟常遠又「釣魚」去了。

  他在第一個紅綠燈路口看見了詹蓉,本來是客套問要不要捎她一段,結果詹蓉擺著手,往前面一指,說:「不用,我就住在前面的社區,走路十幾分鐘就到了。」

  她指得方向就是懷裡,邵博聞眼皮一跳,說:「順路,帶你吧。」

  詹蓉在路口右邊上了車,瞪著眼睛發笑:「幸運日,又多了一輛可以蹭的順風車。」

  邵博聞看她應該跟常遠差不多大,說:「詹工平時不開車嗎?」

  詹蓉聳了聳肩:「我沒駕照,我有方向盤恐懼症。」

  邵博聞第一次聽見這種病,希望她找常遠只是想蹭車。他不像謝承話那麼多,也不愛捕風捉影,所以一路沉默,詹蓉也比較安靜,轎車無聲前行,兩首歌的時間後,奧迪停在了社區的地下車庫入口。

  詹蓉推門下車,朝他道謝,邵博聞說客氣,準備去掛擋,結果手還沒伸下去鈴聲先響了。他開車的時候耳朵上都帶著藍牙耳機,見來電人是謝承,而詹蓉已經在關門了,就直接外放了,不料那邊連珠帶炮就是一聲長嚎。

  「老大!月光茶館快快……誒草……嘟——」

  背景雜音嘈雜,邵博聞只聽他怪叫一聲就斷了線,情況似乎十分緊急。不止他的表情凝重起來,連準備關車門的詹蓉都從窗戶裡將頭伸進來,眼神裡帶著關心,她等了一會兒,說:「需要幫忙嗎?」

  邵博聞心思如電,謝承跟常遠去查流動商販了,肯定就在工地幾個門周圍,而詹蓉出入P19差不多半年了,希望知道些什麼。他立刻問道:「工地附近的月光茶館,你知道在哪嗎?」

  詹蓉作為打的專業戶,平時也不太看路,她搖了搖頭,立刻解鎖手機開始搜索,十幾秒之後表情複雜的對邵博聞說:「應該在P19南門馬路對面,是個……那個,嗯,不太正經的茶館。」

  邵博聞幾乎是秒懂,饒是這姑娘口德不錯,他還是覺得事態發展讓他有點崩潰,常遠跟謝承去摸竊賊,結果賊沒摸到自己羊入虎口了,差不離是不小心摸進工地附近的賣淫窩點裡去了。

  他倆都是小身板,而那種地方從來不缺彪形大漢,邵博聞怕這兩個直腸子吃虧,將油門踩到飛起的往那邊趕。

  ——

  所謂關係則亂,邵博聞這次錯怪了直腸子,壞事的不是常遠也不是謝承,而是華源傳說中脾氣最好的林帆。

  下午收工之後,謝承跟常遠就前後腳的離開了工地,謝承根據小道消息,賊眉鼠眼的鑽進了茶館。

  門面窄小,屋裡還有一股說不清的香味,渾濁而且難聞,謝承進門就打了個噴嚏,驚動了前台電腦屏幕後面的大姐。

  這大姐看起來年紀不小,穿得很有些沒羞沒躁,那對畫得跟熊貓眼似的眼睛裡閃著異樣的熱情,一出前台就襲了他的胸,問他要不要服務。

  謝承猝不及防被嚇一大跳,一袋子金屬差點沒砸她胸上,不過他帶著任務而來,躲躲閃閃的問這裡收不收零件。

  老大姐打了個電話,很快珠簾滾動,後面的門從裡面開了之後走出一個看起來能上相撲台的漢子,他抖了抖謝承的蛇皮袋,說他的貨都不值錢,謝承心裡一喜,問他哪些值錢,他下次拿那些。

  外面有幾個女人進來,很直接就走進簾子後面去了,也有人出來,謝承一抬眼,兩人都懵了。

  邵博聞從來都是散財交友,謝承在現場見人就發煙,時間不長卻也認了不少臉,有的人也記得他,這人是華源的一個工人。

  等這人慌忙結賬走了之後,謝承拒絕了大姐的服務,跑出來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常遠,出來之後發現那大哥倒霉,已經被常遠攔了個正著。

  常遠在門口等謝承,因為模樣不錯,先後被兩個女人搭了訕,拒絕之後見她倆進了茶館,就明白過來這是什麼地方。

  他去小賣部買了瓶水,落實了之後不放心謝承,就準備讓他先出來,結果華源這大哥先出來了。他見了常遠很慌,常遠一問,發現裡頭還有好幾個工人。

  謝承小跑過來,接過常遠遞給他的水猛灌兩口,見他臉色不太好看,就說:「常工,要、報警嗎?」

  這是對工人來說是嫖娼,對茶館來說是賣淫,說嚴重一些甚至還可以冠上聚眾的頭銜,性質不可謂不惡劣。可是紅燈區跟著工地走也是很普遍的情況,新聞報了又報,它們依然是火燒的春草。

  常遠摸了半天手機,很輕的搖了下頭:「先別亂動,也不清楚情況。」

  說完他給孫胖子打了個電話,他是華源的負責人,底下的工人都歸他管,不管怎麼樣,讓他先把人叫回去。孫胖子一聽七竅生煙,他走得早,說會讓林帆去抓人。

  常遠跟謝承都不知道,做這種生意的人謹慎而且狡猾,電線桿上裝了攝像頭,他們站了老半天又打電話的舉動都在對方的監視器上,而且看起來像是在報警。

  所以很快他倆跑得沒人快,被請進了店裡面,不過這個時候對方還算客氣,只是攔著不許他們走,沒有上手來擒拿。

  他們強行翻看了他的手機,發現不是110,又問了常遠二人的身份。謝承老實交代了,常遠也說自己是凌雲的技術員,手頭緊,想弄點飯錢。

  茶館的大漢手裡舉著西瓜刀嚇唬他們,讓他們不許出去嘰歪,兩人都作嚇尿狀,本來有驚無險都要走了,簾子後面這次撲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性。

  為了防止他們沿門逃竄,兩人被堵在簾子門附近,這女人出來的急,而且沒什麼動靜,常遠背對著她,根本就沒看見,於是被她箍了個正著。

  他只見面前的人臉色齊齊一變,接著就感覺到了身上的束縛,那股瑟瑟發著抖的力量向他傳達出一種極致恐懼的感覺,他聽見一個沙啞但是仍然稚嫩的女聲在背後顫抖而急迫的響起。

  「救、我…救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邵博聞:從眾的是常遠,認慫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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