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食物鏈】

　　1.

　　被分配到男朋友ex公司做企業年審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謝不邀。

　　LZ和兩名同事一起，坐在東少公司的會議室裡，對面坐著凶神惡煞的文哥。彼時彼刻十分想摸出手機自問自答這一題。

　　不幸中的萬幸是東少本人並不在公司，但是其頭號迷弟的戰鬥力也不容小覷，畢竟LZ不止一次見過文哥在X市各類經營場所罵人，一年到頭都在上火，大大小小的地頭蛇們被他用報紙抽頭竟然也是敢怒不敢言。

　　最可怕的是，他和東少同仇敵愾，在文哥眼中，LZ的身份是 「搶走東少可愛弟弟讓東少不開心的人。」，約等於「讓我家愛豆不開心的人」，約等於「敵人」，約等於「為什麼你還不原地爆炸」 。

　　所以基於以上種種原因，今天穿著黑色西裝的文哥也沒有一點生意人的樣子，依舊十分像職業殺手呢！！！

　　跟我們簡單打了招呼並將相關資料遞給我們之後，文哥就霸氣外漏地坐在一邊，翹著二郎腿凝視著我們。

　　他鏡片微微反光，如同狙擊手的瞄準鏡片。

　　一名同事欲言又止，文哥有點瞭然地揚起下巴。

　　對！沒錯！快放我們自己在這審帳就好了不要盯著我們了！！！

　　文哥說：「想喝點什麼？」

　　明明是善意的問話，為什麼會有「說吧想怎麼死？」的氣氛呢？

　　同事瑟瑟發抖：「不，不用麻煩了。」

　　第一次作為審計方卻清晰感到自己處在食物鏈的下端，LZ不由得口乾舌燥。

　　LZ哆嗦道：「不如……能不能……白水就好？」

　　文哥凌厲的目光掃射過來，額頭上四個大字：麻煩死了。

　　誒？？？明明是你自己問的啊！

　　同事也向LZ投來責備的眼神。

　　幹嘛啊他自己問的啊！！！

　　文哥終於站起來，跨過桌子走到LZ旁邊，手搭在LZ肩膀上不動聲色地捏住，說：「好啊，那……就辛苦你們咯？」

　　之後LZ左臂大概麻痺了十分鐘。

　　LZ默默在食物鏈條中自己的上游，標記出一隻目露凶光戴著眼鏡的狼。

　　2.

　　叫助理送進來水後，文哥總算沒有回到會議室盯我們，LZ和同事也終於可以好好看賬。

　　同事1一邊翻資產負債表一邊感歎道：「啊……我每年來這邊審賬，都還是不能習慣這位王老闆呢……」

　　同事2也說：「對啊，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有一股殺氣。」

　　呵呵，LZ決定用沉默對抗世界。

　　同事1又說：「說起來，雖然財務是這位在管，資金鏈也是他名下其他公司流動過來的，但是企業法人註冊的是別人呢。」

　　LZ問：「欸？這不是很正常嗎，法人和主管部門分開。」

　　同事1說：「不是哦，雖然主管職能分開了，但是財產權利依舊在法人手裡，你看王總其他公司，都是現金流挺充足的娛樂餐飲業，還有一大票收租的店舖，只有這家，屬於長線投資的類型，現金一直過來只進不出，但是財務支配權卻給了別人，字都不用簽。」

　　這個「別人」 是誰LZ已經瞭然於心。

　　這！這簡直是用生命和財富在搞個人崇拜啊！！！

　　LZ默默在食物鏈的最上游，畫下一隻舉著菜刀的狐狸。

　　3.

　　LZ幾個將利潤損益表過完之後已經到了午飯時間，貼心的秘書小姐送來外賣，並留著會議室的門出去幫我們拿飲料，兩名同事也下樓抽煙去了。

　　LZ獨自扒飯，忽然聽到門外有很熟悉的聲音，雖然含糊不清，但LZ仍不由得豎起耳朵。

　　文哥難得好聲好氣地說：「翼哥……您就放心……沒事的……」

　　東少不知道說了什麼，文哥低聲說：「這也是沒辦法……當時也只能這樣……」

　　嗯他們在說什麼？？

　　東少嘰嘰咕：「要是早說也不會……現在這都多少年了……他知道了肯定氣死……」

　　文哥說：「您就跟彬少說實話嘛，說實話……沒事的……」

　　嗯？？？我Q？？？你們說我Q幹嘛？？？

　　什麼事要和我Q說實話？？？

　　東少沉默了一會兒，說：「說實話？你敢嗎？你去啊。」

　　文哥也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敢。」

　　LZ：「……」

　　呵呵。

　　LZ拿起腦內的記號筆，在食物鏈裡狐狸頂上畫了一隻死魚眼的兔子。

　　沒想到吧呵呵，霸佔食物鏈頂端的竟然是草食性動物。

　　4.

　　剛剛畫好兔子，東少就進屋來了。

　　LZ差點嗆著米：！！！！

　　他頭髮比上次LZ見到的時候更長，隨手紮在腦後，白體恤外面套了一個筆挺的黑色外套，像什麼時尚雜誌的內頁模特。他兩步走到LZ面前，文哥跟在他後面並順手關了門。

　　LZ一！點！也不！害！怕！！！真的！但是！為什麼要！關！門！！！

　　東少單手拎起一隻凳子放在LZ面前，長腿一跨坐了上去，手臂撐在椅背上看著LZ蜜汁微笑。

　　LZ抱著盒飯拚命往後靠，試圖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加大我倆之間的距離，但是文哥站在了LZ撤退的方向，單手撐在桌面上俯視著我倆。

　　東少露出養眼但可怕的笑容開口道：「婷婷是吧……」

　　LZ被兩隻前黑社會大佬產生的結界圍住，結巴道：「哥……哥。」

　　東少說：「哥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不會是讓LZ自行了斷吧！

　　LZ：「哥你，你說。」

　　東少：「我在家裡留了一幅畫，很久之前留下的，你幫我拿出來明天順便帶給我唄？」

　　LZ眼睛轉了轉：「什麼畫？客廳那一幅嗎？」

　　東少眼睛亮了亮：「對，藍藍紫紫不知道畫了些啥的那個。」

　　LZ疑惑道：「為什麼啊？」

　　東少露出一瞬間的不耐煩，但還是盡力溫油地說：「因為那幅畫本來就是我的啊？」

　　LZ：「可是那個畫連玻璃都沒了，好久好久之前就砸了，只有一個框呢，但是看起來又是油畫，不像是打印的，我每次擦灰都不敢擦，估計都落了一層……」

　　東少額頭上肉眼可見地冒出一根筋。

　　LZ趕緊關閉叨逼叨模式，不敢再囉嗦：「哦哦哦好我知道類。」

　　東少笑瞇瞇：「那就拜託你咯？」

　　5．

　　於是當天晚上。

　　「你在幹嘛？」舉著牙刷站在LZ身後的Q問。

　　LZ光腳站在沙發上，試圖把光禿禿的、內容不明所以的畫取下來。

　　LZ腦子飛速運轉：「這幅……是咱哥留下的吧。」

　　Q想了想：「應該是。」

　　LZ板起面孔，佯裝不悅地說：「前男友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留在家裡呢？明天我就還給他去！」

　　Q瞪了LZ一眼，說：「莫名其妙。」

　　LZ嚴肅道：「怎麼能說是莫名其妙呢？你想想，這幅畫常年在這裡，俯視著整個客廳，我們每次在沙發上做的時候，它就在頭頂，瞅著我們，這像話嗎！」

　　Q耳朵紅了，吼道：「誰跟你每次在沙發上做啊！變態！」

　　LZ把畫舉在臉前面，配音道：「啊，我家小彬最棒，啊小彬怎麼不穿褲子，小彬為什麼嗯嗯啊啊一直叫，小彬屁股裡是什麼東西。」

　　一隻枕頭飛過來砸在LZ肚子上，LZ剛放下胳膊，就看見另一隻抱枕劈頭蓋臉空襲而來，LZ立馬丟開畫、貓著腰衝上去摟住Q並鉗制住他雙手。

　　LZ：「啊小彬似乎很好吃的樣子讓我來嘗嘗看！」

　　Q被扛在肩膀上，惱怒掙扎道：「Y婷婷放我下來，我要打死你！」

　　哼，你這個戰鬥力B的草食性動物，還想跟鑽研馴養兔子大法多年的LZ鬥！

　　LZ將他摔在床上壓住，單手伸進他睡褲裡，笑道：「啊小彬為什麼這麼色，隨便摸一摸就硬了。」

　　Q揚起手想抽我，被LZ眼明手快地逮住手腕：「抓住咯！」

　　他脖子和耳後無比敏感，不多時就被親得軟綿綿地不再罵人，什麼畫的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嘻嘻，LZ得意地笑，並將本來處在食物鏈底端的自己打了個圈，一路躍過各類猛禽拉到兔子頭頂。

　　6.

　　當時LZ並不知道那副被隨手扔在客廳地上的畫會在不久後的拍賣會上價值那麼多個零，也完全沒料到這就是早年J姓警察念念不忘沒能追回來的名畫之一。

　　LZ得知真相後十分震驚：「這！這不是贓物嗎！怎麼能隨隨便便掛在家裡！萬一被發現怎麼辦！」

　　文哥怒道：「什麼贓物！！這是給過錢，貨款兩清的！！不過現在增值了順便拿來換點現金而已！」

　　LZ冷笑：「哦？這麼清白那你們怎麼不自己去跟Q這樣解釋啊？還讓我幫你們偷畫！」

　　文哥不吭聲了。

　　一夕之間認清自己食物鏈地位的LZ終於楊梅吐氣：「怎麼樣，不敢吧？」

　　狐狸和狼雙雙瞪起眼睛抿住嘴巴，而後彼此對看一眼，憤憤地移開了目光。

　　所以說食物鏈這種東西，還真是個神秘的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