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人質大救援

來吧，我就在裡面。

讓我見識見識你聰明的大腦，作為我餞別人世的最後一份禮物。

屋簷上泛著銹跡的廢棄倉庫裡，綁匪再次發出了呼喚。這次仍然用最古老的傳信方式，從二樓的窗戶裡飛出來一隻紙飛機，落在唐川腳邊。

唐川展開來看到內容，卻轉頭看向站在他五步開外的宋年——這到底是想見識見識他的手段，還是直白地想打開他的大腦找芯片呢？

此時，廢棄倉庫外已經佈置滿了警力，311小隊也時刻待命，但為了確保人質安全，往前走的只有唐川跟宋年兩個人。而且警方給出了一個非常糟糕的信息——他們掃瞄過了，倉庫裡有靜默裝置，隔絕了所有探測，所以裡面具體是什麼情況，沒人知道。

十二月的天，芬尼探長卻止不住地抹著額上的汗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才越發察覺到這件事的棘手。把唐川牽扯進來，讓軍方出面，就真的好嗎？

如果唐川折在裡面了怎麼辦？死十個署長的兒子都抵不上啊！或許綁匪的最終目標就是唐川呢！

可是現在事情鬧大了，所有人都在等待事情的最終結果，這時候阻止唐川，那就是棄人質於不顧，對總署來說結果同樣糟糕！

這是把他們架在火上烤啊！

眼看著唐川就要抬腳往前走，芬尼一個心急，「等等！」

然而這時，倉庫裡忽然傳出一陣小孩子的淒厲的慘叫聲，分辨不出真假，但著實讓人心裡一跳。唐川知道這是對他的警告——宋年的最終目的是要殺死唐川，不論用什麼辦法，只要取得這個最終結果。但是在倉庫外，唐川處於重重防護之下，很難得手，所以他必須要讓唐川進入到倉庫裡面，裡面一定埋伏著重重殺機。

唐川能想到的最乾脆的解決辦法是把倉庫夷為平地，但他不能確定人質是不是真的在裡面，所以，進去是必須的選擇。

但是在踏入死局前，他需要一張保命王牌。

「請。」唐川看向一直跟他保持距離的宋年，神色平靜。

四目相對，沒有人知道，就是這簡單的一個字，已經包含了無數的爭鋒相對。宋年用一個孩子把唐川逼到這裡，這是他對唐川的威脅。

但唐川不會傻逼地去送死，所以要想他進去，宋年必須以身涉險，這是唐川對他的威脅。兩人都是聰明人，不需要多費口舌，交易自然達成。

「請。」宋年同樣回了他一個字。

兩人同時走到倉庫大門前，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誰生？誰死？

宋年凝眸，他刻意安排的殺局，直到最後一刻才把唐川引到這裡，唐川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提前知道。一旦踏進這裡，他的贏面還是比唐川要大。

所以，暫時的隱忍都是可以的。

宋年如此想著，面對唐川閃電般掐住他脖子的手，一點都沒有反抗。

唐川挾持著宋年，勾起嘴角露出小虎牙，「這麼淡定？」

此時大門已經關閉，徹底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兩人終於不再虛與委蛇，宋年冷著臉，「這很難猜嗎？」

「不難。」唐川隨手從兜裡拿出一個銀色的金屬環啪嗒一聲扣在他脖子上，然後晃了晃自己手腕上同款的手環，「所以送你個獎勵，生命共享裝置，如果我的脈搏停止，你脖子裡的圓環會立刻爆炸，砰！腦漿都炸出來，是不是很帶感？」

說著，唐川鬆開了宋年，一臉笑意地看著宋年的臉色慢慢沉凝。

「說吧，人在哪兒？」唐川又問。

宋年卻抿著嘴，不說話。唐川也不介意，再次試了試這裡真的屏蔽了所有的信號後，就帶著宋年往前走。

倉庫很大，分成上下兩層，左右兩側各有很多或關閉或洞開的房間，各個角落裡都堆放著雜物，能藏人的地方很多。

唐川把整個一樓掃蕩了一遍，都沒看到半個人影，十分鐘後，兩人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從樓梯上去，還有一扇金屬門。金屬門是關著的，根本看不清裡面的狀況。

唐川走得十分小心謹慎，宋年被推到門前，「開門。」

宋年眸光中閃過一道冷光，在唐川看不到的角度，隱晦地朝暗處比了個手勢。然後他隨手把門推開，很自然地就走了進去，一點都不需要唐川督促。人質就在二樓盡頭的房間裡，房門開著，唐川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的人。

但走到門口時，他卻忽然止步不前，抱臂站在門口仔細打量了一下，歪過頭問宋年，「這麼簡單？不耍什麼花樣？」

宋年掃了一眼他手腕上的銀環，冷聲：「你覺得我還能耍什麼花樣？」

「不試試怎麼知道？」唐川卻後退一步，「你進去，把人帶出來。」

宋年抿著唇，沒有動。

唐川冷笑，「怕了？」

「你就不怕我進去把門一關，你就在外面被亂槍射死？」宋年瞇起眼。

「怕啊，不過……」唐川指了指他脖子裡的銀環，其意自明。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敢跟我一起進去？」宋年反問，「在我印象裡的唐川，應該很大膽。」

「喲，怎麼突然那麼健談了？」

「我說過，我希望見識見識你聰明的大腦。」

「你剛才都在觀察我？」

宋年沒有否認，神色變得愈發從容，「昨天我輸給了你，去跟狄恩議長請罪。他誇你聰明，而你也確實比我見過的絕大多數人要出色。」

「所以呢？」唐川聳肩。

「所以我擺這個局，當面對壘，總要比躲在幕後看得更仔細。事實證明你確實聰明，但跟我想像中，還有些不一樣。」

「那讓你失望了，我剛結婚，很惜命。」唐川伸手前指，「請吧。」

宋年也不再拖延，進去三下五除二給那孩子鬆綁，然後把人帶出來。孩子是昏迷著的，毫無防備地就被人抱了出來。然而宋年在走到門口時，抱著的姿勢卻忽然變成了挾持。

唐川立刻正色，宋年站在他三米開外，手已經掐住了孩子的脖頸，「我好心提醒你，你不該讓我一個人進去，可是你偏不聽。馬上解除生命共享，否則我就殺了他。」

「難怪剛才跟我費那麼多口舌，故意提高我的警惕，好讓你一個人進去，對不對？但是你是不是忘了，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他會是怎麼死的。」唐川沉聲。

「哦？我以為堂堂肅峰小隊隊長，賀蘭的伴侶，會是一個充滿正義感的好人。」

「好人？」唐川譏笑，「這個稱呼可真讓我起雞皮疙瘩，你可以儘管試試掐死他，然後再被我殺死。這裡傳不出任何訊息，放心，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你們是怎麼死的，而我還是你口中的——好人。」

「但這樣的話，你也走不出這裡。」宋年道。

唐川攤手，「所以這又是一個無解的死局，我們三個的命都串在一根繩上，你又幹嘛還要苦苦掙扎呢？多累啊。」

此時的唐川，壞意彷彿要從頭髮絲裡溢出來，毫無遮掩。他說得輕巧，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自然，痞氣、邪氣渾然天成，剝去了那層正直外殼，卻彷彿依舊耀眼。

是真？是假？宋年微微皺眉。這樣的唐川看起來更真實，但是真的會是這樣嗎？

這時，唐川又說：「或許你可以試著掐死他，然後我們各自放對方一馬。只要把他的死推到綁匪頭上，而我們不說破，這件事情同樣迎刃而解，怎麼樣？」

聞言，宋年的手似是下意識地收緊，孩子被勒得痛苦，昏迷之中還溢出一絲呻吟。宋年似乎還在考慮，但他的餘光卻時刻打量著唐川。

唐川好像很希望他採納這個建議。

人質一死，唐川再無掣肘。局面變回兩個人的對峙，而宋年顯然不會自己送死，所以，他必須採納唐川的建議。

思慮很快有了定論，宋年緩緩鬆手，「這可不是個好辦法。」

唐川歪頭，「真遺憾。」

媽的，考慮這麼久，老子背上都出汗了。

局面看似緩和，三人開始往回走。宋年眼看人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轉手就給了唐川，「給你。」

唐川不接，「自己綁的人，自己背。」

然而宋年把人往地上一放，「你如果不想背，可以讓他在這裡等死，正如你自己說的那樣，我們可以當他被綁匪殺死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砍了你？」唐川瞇起眼。

「請便。」宋年風輕雲淡。

唐川當然不可能這樣做，於是他只好自己把人背起來。而此時此刻，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人已經心急如焚。

「怎麼還不出來？」芬尼探長第九百九十九次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焦急地在警車前踱著步。

311小隊的楊曉就站在旁邊，筆挺如標槍，給他以沉重的壓力。十二月的天，怎麼那麼熱呢？

你說唐川幹什麼要來趟這趟渾水？

氣氛愈發壓抑，每個人都彷彿屏住了呼吸。芬尼心裡愈發焦躁，而就在這時，一串沉著有力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

芬尼豁然轉頭，就見賀蘭正帶著人大步趕來。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算賬了！

「還沒動靜？」賀蘭卻直接忽略了芬尼，走向楊曉。

「是，進去二十分鐘了。」

賀蘭的臉上，山雨欲來。

思考了幾秒，賀蘭抬手，「鳴槍。」

楊曉令行禁止，而槍聲響起的剎那，倉庫裡的唐川，頓住了腳步。

他低頭看著自己肚子上流下的血，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宋年飛快後退，而唐川背上的那個孩子再度舉起了手裡的刀子，高高揚起。

唐川心中警鈴大作，猛地將其甩出，一個背摔用力摔在幾米開外的雜貨堆上。被騙了！這個人根本不是人質，他就不是個小孩兒！

如果唐川猜得沒錯，這就是一個體格比常人要小很多的人戴著生物面具，但因為唐川本身對人質就極其陌生，所以一時間也無法判別，直到那人突然發難。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宋年就在演戲！進門前的談話，到後來的要挾人質，再到丟下人質，一環扣著一環，最終成功讓唐川主動送上刀口。

「很好啊，宋年。」唐川捂著肚子，眸光卻陡然犀利，「但你就不怕我死了，自己也被炸飛嗎？」

宋年計劃得逞，卻仍然戒備十足，不住地後退，「放心，你還不會死，我還有時間可以解除這個該死的裝置。除非，你有這個膽量現在就跟我同歸於盡。」

「不，為什麼要同歸於盡呢？」唐川怒極反笑，一步步靠近，「我難道不是只要保證你沒有解除裝置的時間就夠了嗎？」

確實，在現代科技的力量下，唐川的這個小裝置並不再是完全不能解除的。宋年或許早有防備，他有後手。

但唐川可不答應。

宋年神色一凜，二話不說轉身就跑。然而唐川比他更快，話音未落，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一腳踹在宋年的後背將之重重踹倒。

而此時，那個被唐川摔飛的殺手從雜貨堆裡爬了出來，見狀立刻朝唐川撲去。唐川連忙閃避，就這幾個動作，已經讓他不住喘著氣，肚子上滲出的血也越來越多。

「快！把他打暈！」宋年咳嗽著從地上爬起來，末了趕忙補上一句，「先別殺他！」

聞言，殺手的刀一頓，唐川一骨碌就躲了過去，側身再一腳直踹宋年心窩子，「閉嘴，就你事兒多！」而後飛快抓起宋年，拖著他的衣領子就撤。

不得不說，宋年這樣干腦力活的，身手實在不見長。被唐川這兩腳一踹，頓時眼前一黑，四肢發麻，末了還要被他氣一遍——老子讓人別殺你你還讓我閉嘴？！

然而唐川並不在乎他的想法，見了血之後愈發悍勇，殺手攻過來的時候還能順手把宋年當武器使。就這樣且戰且退，迅速避入一個房間內。

可惜，瑣是壞的。

「砰——！」門外殺手在撞門，差點沒把門後的唐川撞飛。

餘光向四週一掃，唐川看見個大櫃子，連忙伸手拖過來擋住。然後他蹲下身來，片刻不遲疑地把宋年脖子裡的銀環取下來戴在自己脖子上，再把自己的手環戴在宋年手上。

宋年懵了，「你……」

唐川咧嘴一笑，「騙你的，這就是個破環。」

然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面具，直接糊在宋年那張懵逼的臉上，塑造了一個——一臉懵逼的「唐川」。

「你想幹什麼？！」宋年頓時如寒芒在背，整個人都從痛感中清醒了過來。

「很抱歉我剛剛也在演戲，看我，多機智，竟然一早就穿好防彈衣捆好了血袋。話說你是不是眼瞎，竟然沒看出來我『胖』了。」唐川自顧自從衣服裡揪出血袋藏好，然後再拿出一張面具給自己糊上，那動作熟練得像是練了千百遍。

宋年立刻想要大喊，唐川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打暈。然後火速交換雙方衣物，最後，他拿出一把貼身短刀在宋年肚子上比了比，毫不留情地刺下。

「噗！」宋年痛得又醒過來，蜷縮著摀住肚子。唐川則滿意地打量了一下位置相同的傷口，然後又一掌把宋年拍暈。

萬幸的是宋年選的這個倉庫都是挺牢靠的金屬門，裡面的擺設也挺厚實，外面這位撞了半天沒撞破，給唐川留出了寶貴的時間。

而這時，金屬門終於被撞到變形，開了一條縫兒。門外也響起了槍聲，想來是先前隱藏著的殺手們都出來活動了。

唐川深吸一口氣，估摸著外面賀蘭已經到了，緩緩靠著牆坐下，頂著宋年的臉屏息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