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受重傷回到霍格沃茨的哈利，給魔法界帶來了Voldemort回歸的這一消息，福吉還想竭力否認，然而隔天Voldemort就大張旗鼓地在霍格莫德進行了襲擊——親自。

　　他帶著一群食死徒，住進了馬爾福莊園。

　　納西莎則是一臉平靜地站在莊園大門口，迎接這些噩夢的到來。

　　盧修斯站在Voldemort身旁，就像多年前一樣。

　　納西莎偷偷地用眼角餘光看著她的——丈夫，一臉掩飾不住的崇拜與癡迷，看著另一個男人。

　　納西莎提著裙擺的手不自覺用力，把平整光滑的裙子捏出了褶皺。

　　“我住哪？盧修斯。”Voldemort用一種親昵而帶有恩賜意味的語調，和盧修斯說話。

　　“當然是最上等的房間。”盧修斯突然有些不敢看納西莎——他的妻子。

　　作為這個莊園的女主人，好吧，也許這麼想有些奇怪，盧修斯還是認為自己沒有知會納西莎就把Voldemort和食死徒帶回他們的家——實在是太不尊重納西莎了。

　　盧修斯卻沒有意識到，他潛意識中，自己和納西莎才是一起的，是這個莊園的主人，而Voldemort，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他置於客人——或者說外人，來對待。

　　盧修斯莫名有些心虛，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躲避納西莎的目光。

　　然而在納西莎看來，這當然就是另一種意思。

　　她的心如墜冰窟。

　　她果然是輸了。

　　“我去為您準備晚餐，主人。”納西莎準備退下，然而Voldemort卻沒打算讓她如願。

　　“是她嗎？盧修斯。”

　　“什麼？”

　　“就是這個小美人……讓你沉醉溫柔鄉，讓你都沒有想過要來找我？”

　　“不……”盧修斯當即否認，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否認什麼。

　　“你愛她？”Voldemort嗤笑，“是這種可笑的感情絆住你追隨我的步伐？盧修斯，你可真讓我失望。”

　　“當年，是主人您安排了馬爾福與布萊克的聯姻。”盧修斯下意識沒有回答Voldemort的第一個問題，避重就輕道。

　　“是嗎？”Voldemort打量納西莎，“是由這回事……”

　　盧修斯鬆了口氣。

　　“可據我所知，布萊克家族勢微，而他們唯一的繼承人，站在了鄧布利多那邊……這個女人，還留著有什麼用？”

　　盧修斯微微瞪大了雙眼，他驚恐地望向Voldemort，心裡瞬間閃過的念頭是——他不想讓納西莎被驅逐。

　　“沒有用的東西，留著做什麼？何必浪費資源，盧修斯。”Voldemort不屑地說，“來人。”

　　貝拉•萊斯特蘭奇就像是Voldemort的專屬家養小精靈，她迅速地出現在她主人的左右。

　　“關到地牢。”

　　“是。”貝拉扯著納西莎就走，根本就沒有顧念一點點——這個可能要被Voldemort殺死的人，是自己的親妹妹。

　　納西莎絕望而無助地看向盧修斯，然而盧修斯卻是看著Voldemort——一臉的不敢置信。

　　納西莎被帶走了，她甚至沒能發得出一絲求救的聲音，因為她發現，沒有人願意救她，不管是她的親生姐姐，還是她朝夕相伴十五年的丈夫。

　　貝拉扯著人消失好一會，盧修斯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單詞，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話，“她，她是德拉科的母親——她，德拉科很在乎他的，母親。”

　　“德拉科？我差點忘了，你還有個兒子，我想，他一定像你一樣忠誠而優秀……”Voldemort斜睨盧修斯，“這個週末，我要在晚宴上看到他。”

　　“……他還是個孩子。”盧修斯試圖消去Voldemort的打算。

　　“不小了，你忘了，你在這個年紀可是已經……”Voldemort附在盧修斯耳邊，用調笑而輕蔑的語氣說，“已經爬上我的床了，不是嗎？”

　　Voldemort走了，偌大的客廳只剩下盧修斯一人。

　　盧修斯突然感覺胃裡一陣噁心，他到底做了什麼……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

　　Snape接到了盧修斯的信，信中提到讓Snape帶德拉科週末回馬爾福莊園參加食死徒聚會。

　　Snape頭疼地拿著信去找鄧布利多。

　　他一點都不希望德拉科被打上那個噁心的標記。

　　在校長辦公室裡，Snape憤怒地質問斯內普為什麼沒有遵守約定的計劃，為什麼要提前帶波特離開……

　　斯內普沒有反駁，只是任由Snape發泄他的怒火，那時的情況，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去看時間，去遵守他們的計劃表，他只知道，如果再晚，喜怒無常的Voldemort很有可能對哈利用的就不是鑽心咒，而是死咒！

　　他不可能去冒那個風險。

　　爭吵並不能帶來解決的方案，還有好幾個魂器沒有銷毀，為了大局，Snape在週末，還是不得不帶著德拉科去參加了那個聚會——他甚至要看著德拉科滿臉恐懼地接受Voldemort給德拉科打下烙印。

　　那一晚，德拉科在浴室裡呆了很久，他出來的時候，整條左臂又紅又腫，甚至被滲出了血絲……可是那個黑魔標記怎麼可能就這樣被洗掉？

　　Snape沉默著上前，強硬地拉開德拉科仍在不停地揉搓黑魔標記的手，阻止他繼續淩虐左臂的手，然後把人擁在懷裡，輕聲安慰，“沒有關係……只要他死了……是的，他一定會死的……就會消失的，沒事的……沒事的……”

　　德拉科在Snape懷中顫抖，他怕的，噁心的，不僅僅是手上這個噁心的標記，而是那個曾經讓他無比恐懼，厭惡的任務——殺死鄧布利多。

　　Voldemort告訴德拉科，殺死鄧布利多，那麼納西莎活下來，可如果五年級結束，鄧布利多還活著，那麼納西莎，就活不了。

　　然而，自始至終，Voldemort都只是說，即使鄧布利多死去，納西莎也不過是活著，卻沒有承諾讓納西莎回到家人身邊——是的，納西莎，還有更多的用處。

　　“怎麼辦？”校長辦公室裡，斯內普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沉默，上次計劃的突變，引起了這一系列的後果，那麼所有計劃都必須要調整。

　　既然Voldemort執意要讓自己死，那就讓他如願。

　　只是這次……他可不打算真死。

　　在眾人緊張準備接下來的計劃時，又發生了許多事。

　　在馬爾福莊園暫時無所事事的Voldemort，對於折磨馬爾福莊園的孔雀，麋鹿等動物已經失去了興趣……

　　他最近多了個新愛好。

　　折磨，馬爾福莊園的女主人。

　　他對盧修斯說，這是對盧修斯沒能及時找到他的懲罰。

　　然後，讓Voldemort發現了一個……讓他更能肆意淩辱納西莎的理由。

　　“看啊，盧修斯，你睡了那麼多年的東西，是個什麼樣的怪物！”Voldemort讓手下把納西莎身上被鞭子抽的破破爛爛的衣裙扒去，讓納西莎苦苦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暴露在眾人面前。

　　“布萊克家可真能耐，這種怪物也敢塞給你……”Voldemort嘖嘖出聲，“真是沒把你放在眼裡啊，盧修斯……果然是欺負你那時還沒有站穩腳跟麼……盧修斯，你看看，如果當初不是我……”

　　盧修斯震驚地看著納西莎——不是她異於常人的身體，而是那滿身的鞭痕淤青！他以為，即使是被關在地牢，至少，至少她還是馬爾福莊園名義上的女主人，他的妻子，馬爾福家族繼承人的母親——即使不如以往養尊處優，至少，至少也不該缺吃少穿，更不該是這幅模樣！

　　盧修斯心底蔓延的怒火與心疼，來勢洶洶，他第一次打斷了他的主人。

　　“夠了！”那聲帶著怒意的低吼，讓盧修斯自己也驚了一下，然而奄奄一息又絕望心死的納西莎卻毫無反應，當然，這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樣。

　　“你想做什麼！盧修斯！”Voldemort怒斥盧修斯，在場的其他人也是不滿而不贊同地看著盧修斯。

　　“主人，請原諒我的憤怒。”盧修斯的大腦飛速運轉，他迅速地想好了藉口，“我實在無法容忍受到這樣的欺騙……”盧修斯未盡之語，隱藏在他的咬牙切齒中。

　　“可這個女人畢竟是我的繼承人的母親，我請求您，仁慈的主人，不要讓消息洩露，我不願意讓馬爾福家族被人恥笑，我也不希望這個女人的事情影響到我的繼承人。”

　　“你倒想得周到……可這個女人生的孩子，你確定要作為你的繼承人？”Voldemort示意盧修斯起來，“我倒建議你換一個繼承人。”

　　“德拉科他是馬爾福的血脈。”盧修斯沒有明確說明，卻是態度難得強硬地拒絕。

　　“至於這個女人……主人，我希望您能允許我帶她進入馬爾福先祖畫像室……我要讓他們瞭解這以情況，來讓我解除這一充滿欺騙的婚姻關係。”

　　被像丟破麻袋一樣扔在一邊的納西莎，隱約聽到幾個單詞，解除……充滿欺騙……婚姻關係？

　　納西莎想要苦笑，卻發現自己連控制表情的力氣也沒有……她已經無所謂絕望，只是感到悲哀，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結果嗎？難道她還要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奢望嗎？

　　“好，我同意你的請求。”Voldemort對於盧修斯這個要求十分滿意。“快點解決這件事，我會給你安排更合適的聯姻。”

　　盧修斯低著頭，一直用謙卑的姿態送Voldemort出去，當屋內的人都走光了，盧修斯才慌忙跪坐在遍體鱗傷的納西莎身旁。

　　“你……你怎麼樣？”盧修斯不知所措，他想要抱起納西莎，卻又怕碰到納西莎的傷口，身上不著一物的納西莎，身上的傷痕看起來更是觸目心驚。

　　慌亂中，他忘記了他可以先用治療咒，也忘記了他可以召喚家養小精靈。

　　“對……對不起……”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盧修斯俯下身子，耳朵湊近納西莎微微顫動的唇。

　　“對不……對不起……我沒想騙你……”納西莎氣若遊絲，但依然掙紮著想要說些什麼。

　　“不，我，我是說，你現在不要說話，我帶你去畫像室……堅持一下……”

　　“你還是讓我死……”納西莎努力地睜開眼睛，“我不會同意和你……你……解除婚姻……”

　　“該死……蠢貨……”盧修斯惱怒，但盡量動作輕柔地抱起納西莎，但還是讓納西莎疼地皺起了眉，“你忘了畫像室有壁爐嗎……我讓茶茶送你去霍格沃茨……那裡安全……Severus會救你……你不會有事的……堅持住……”

　　匆匆趕到畫像室，盧修斯召喚茶茶——那隻納西莎的陪嫁小精靈，原來屬於布萊克家的小精靈，對納西莎是絕對的忠心。

　　納西莎被送去了霍格沃茨，盧修斯感覺剛剛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他來不及後怕自己欺騙Voldemort把納西莎送走的後果，他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還是納西莎的遍體鱗傷的身軀——對於那個秘密，盧修斯根本沒有去考慮。

　　這是第一次，他選擇欺騙那個男人，違背那個男人的意思，也是第一次，讓他懷疑，他的選擇，是不是錯的無比荒唐和離譜？

　　“那個女人呢？”當盧修斯走出畫像室時，Voldemort竟然在外面等他。

　　“……用這種謊言來侮辱馬爾福家族，侮辱馬爾福家族的繼承人——我的祖先們認為，應該用烈火咒將她燒為灰燼。”盧修斯面色平靜道，“現在，事情都解決了，我的……主人。”

　　“很好。”Voldemort信了，“不愧是馬爾福。我認為你的祖先做的很對。”

　　“當然。”盧修斯心中，是徹骨的寒冷。

　　明明，他並不是沒見過Voldemort殘忍的一面，只是，他竟然無法容忍，納西莎受到這殘忍的傷害。

　　夜晚，獨自躺在雙人床上的盧修斯，突然感覺到了寒冷。

　　他這才意識到他這兩天失眠的原因。

　　十五年的習慣，這張床上應該有的另一個人的體溫。

　　十五年，盧修斯抓起納西莎用的枕頭，將臉埋在裡面，貪婪地呼吸，想要找到那個味道，原來他們已經擁有彼此十五年了——此刻的寂寞，竟讓他像是被割走了身體的一半。

　　前幾日渾身的不對勁似乎也找到了原因。

　　十五年了，陪伴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習慣，而是深入骨髓的溫度，現在驟然剝離，原來竟是刺骨的疼痛與淒寒。

　　盧修斯失眠了。

　　當他一個人來到樓下客廳，耳邊又再次傳來Voldemort與羅斯道夫•萊斯特蘭奇縱情的聲音，盧修斯突然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在幹什麼？

　　盧修斯驚恐地發現，他到底是有多麼的荒唐！

　　他有一個體貼溫柔的妻子，聰明而聽話的兒子，衣食無缺，生活優渥，他本可以順理成章擁有這世上美好的一切——可他卻因為這樣一個——盧修斯抬頭看了眼那個都沒關嚴實的門，他為了這樣一個人，親手毀掉了自己的一切！

　　看看他都乾了什麼？

　　他讓自己的兒子被烙上那個噁心的標記，他讓自己的兒子卑微地親吻這個男人的袍角，讓他的兒子時時刻刻活在恐懼中，因為黑魔標記而讓這個男人掌控他和他兒子的性命！

　　甚至，他的妻子，馬爾福家族明媒正娶的女主人，受到了那樣的侮辱——在那些他從來都看不起的低劣的嘍囉面前，他的妻子被那樣侮辱！

　　他到底乾了什麼？

　　盧修斯頹然倒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

　　三個月後，在盧修斯•馬爾福、Severus•Snape，以及遠遠圍觀的霍格沃茨師生的親眼所見下，德拉科•馬爾福將阿不思•鄧布利多，從天文塔上擊落。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史上最偉大的白巫師死亡。

　　Severus•Snape成功地再次獲得黑魔王的信任，成為霍格沃茨史上最年輕的校長，德拉科•馬爾福成為那一年的男學生會主席。

　　魔法部被Voldemort控制。

　　哈利•波特失蹤。

　　魔法界再一次陷入恐怖的死亡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