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唐天在辦公室裏和企劃案較勁了半天，一臉疲憊地呼出了一口氣，揉了揉緊鎖的眉，這個時間，洛凝雨應該已經睡了吧？

　　他在辦公室裏工作了一整天，怒火早已經消失無蹤，但心底仍然有著莫名的煩躁和不安。

　　拎起外套，唐天離開辦公室，帶著一身風霜回到唐家。

　　臥室裏，洛凝雨早已沈睡，但床頭留著一盞燈沒有關，昏黃的光暈像是指路明燈一樣，訴說著女主人細心的等待，一直暖進唐天的心底。

　　唐天站在床邊凝視了片刻，然後輕手輕腳地掀開被下，靠著洛凝雨躺下，將床頭燈開上。

　　黑暗中，洛凝雨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唐天皺了皺眉頭，動也沒動，片刻後突然聽到她幽幽的歎息在耳邊響起，「唐天，你愛我嗎？」

　　洛凝雨並沒有睡著，她習慣了等待，又因爲白天發生的事情而痛徹心扉，等不到唐天回來，她怎麽可能睡著。

　　黑暗中，洛凝雨看不清唐天的表情，她本不想問也不敢問，卻沒想到見到唐天時，她竟然輕易地問出了口，她雙眸迷離地看著唐天，瞳孔沒有聚焦，但雙耳卻凝神等待著他的答案。

　　唐天一愣，腦袋裏浮現出洛凝雨哀傷心碎的模樣，她和藍溪到底發生了什麽？藍溪到底說了些什麽，讓她變成這樣？

　　他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回答洛凝雨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睡吧。」

　　洛凝雨淒慘地一笑，固執地重復道：「你愛我嗎？」然而唐天卻不再理她。

　　臥室裏一陣沈默，洛凝雨在心底輕歎口氣，對唐天說：「我明白了。」

　　藍溪說的沒錯，她猜測的也沒錯，他根本就不愛她，她想她知道該怎麽做了。

　　第二天唐天去上班後，他突然接到了妹妹的電話，洛凝雨不見了。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著空蕩蕩的臥室，唐天一臉暴躁，反常地對妹妹吼道。

　　早上他離開的時候，洛凝雨還好好在床上沈睡著，怎麽他才剛走沒多久，她就不見了？唐天想到昨夜她在自己耳邊問的那些話，想到她哀傷又心碎的表情，心底又是一陣抽痛。

　　「大哥。」唐昕靜靜地看著大哥。

　　唐天惡狠狠地瞪著她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藍溪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現在有孕在身，怎麽可以隨便亂跑，萬一傷到了孩子怎麽辦？身爲一個母親，她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任。」

　　「你的心裏難道只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嗎？」唐昕一改往日的純真調皮，看著大哥喊道：「逼走小雨、傷害小雨的不是藍溪，而是你。」

　　「我？」唐天又是一愣，「你在說什麽鬼話？」

　　唐昕搖了搖頭道：「小雨愛你愛了那麽多年，爲了你付出一切，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小雨對你的愛，但你明知道小雨對自己的身分很自卑，卻自私地傷害她，不肯給她安全感，甚至……你現在明明已經愛上了她，卻還是不肯承認，不肯告訴她你是愛她的。」

　　「你說什麽？」唐天震驚地看著妹妹，他……愛她？

　　「問問你自己的心，小雨這些日子以來，在你心底到底是什麽？」

　　唐天的臉色沈了下來，一時間竟無法回答妹妹的問題。

　　唐昕繼續道：「小雨的確很愛你，但她要的不是施捨的溫情，而是你的愛。」

　　唐天愣住了，他突然想起，當他無意中看到洛凝雨的日記，看到日記裏記錄著她對自己的愛戀，那種溢滿全身的溫暖和快樂，她意外地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一次又一次帶給他驚喜，他早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她的溫柔束縛中。

　　擡頭看著因爲她的到來而有所改變的唐家，看到屋子裏到處都有她存在的痕迹，還有她爲他們的孩子製作的布偶，他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心底深處像失去了什麽東西一樣，空落落的，很沈重，他……愛她嗎？

　　唐天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苦笑，看著面前一直被唐家捧在手心裏呵護的妹妹，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他呼出了一口氣，冷靜地問：「離開唐家，她會去哪？」

　　「回家。」唐昕毫不猶豫地回答，「女孩子受傷之後，都會想回到最安全的地方，小雨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只能回家。」

　　「嗯。」唐天點了點頭，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唐昕方才的沈穩立刻消失不見，有些焦急地問：「大哥你不去追？這時候追上去，肯定還來得及啊。」

　　「讓她回去靜一靜吧。」唐天皴起眉頭，「她在這裏一點也不開心，而且這裏還有藍溪在，等我處理好一切，讓她能安心養胎的時候，我自然會去接她回來。」

　　唐昕一聽到藍溪，立刻眯著眼睛問：「大哥要怎麽處理藍溪啊？」

　　她看藍溪不順眼好多年了，害洛凝雨傷心地跟大哥吵架，大哥這次可是真的生氣了，這下那個女人玩完了。

　　「藍唐兩家畢竟是世交，還是讓她待在國外吧。」唐天說著，臉色難看地朝門外走去。

　　南部的花田小鎮是一座環境宜人的小鎮，這裏是洛凝雨的故鄉，也是洛凝雨初次認識唐天和唐昕的地方，一轉眼，冬天已過，春暖花開，花田中盛開著各式各樣的鮮花，遠遠望去成了一片豔麗的花海。

　　洛凝雨每天都待在空曠的田埂間，靜靜地坐在路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遠方。

　　她已經離開唐家半個月了，這些日子裏，唐天並沒有來找她，似乎真如她預想的一樣，他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但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底被負面的情緒填滿。

　　她帶著肚子裏的孩子回家，但爸媽並沒有多問什麽，只是盡心盡力地照顧她，一切仿佛回到了她認識唐天之前的光景，她的心裏卻越來越失落，看著遠方發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寶寶，爸爸真的不要我們了嗎？」洛凝雨苦笑著摸了摸已經凸起的小腹，有些吃力地扶著腰部，她擡頭看看漸漸暗去的天空，歎了口氣，朝家裏走去。

　　一眨眼，她又在這裏枯坐了整整一下午，雖然這裏空氣很好，適合她調養身體、曬曬太陽，但長時間坐著還是讓她起身時雙腿一軟，笨重的身體朝前栽倒。

　　洛凝雨花容失色地尖叫了一聲，雙手飛快地護在肚子上。

　　然而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一雙溫暖又熟悉的手穩穩地接住了她，洛凝雨睜開眼睛，頓時全身一震，震驚地瞪著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

　　「走路都能跌倒，怎麽這麽不小心？」唐天淡定地看著面前的洛凝雨，暗自穩住剛才看到她摔倒時差點被嚇飛的魂魄。

　　她變得更加豔麗了，南部山水養人，洛凝雨原本偏白的膚色透著一股健康的紅暈，身上也流露出少婦獨有的溫柔風韻。

　　直到此時站到洛凝雨面前，唐天才發現，他想她想得快要發瘋了。

　　唐天牽起洛凝雨的小手，將她微涼的手掌納入掌中，然而她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飛快地甩開他的手，瞪著他叫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再次見到這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洛凝雨不著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非常憔悴，心底狠狠抽痛著。

　　不，她再也不要爲他傷心了，洛凝雨賭氣地扭過頭，狠狠咬著下唇，按捺住自己見到

　　他時崩潰的思緒，他爲什麽會來？來這裏做什麽？他想搶走他的孩子嗎？藍溪呢？

　　洛凝雨以雙手護住自己的小腹，用驚惶又防備的眼神看著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她的眼神在唐天的心底捅了一刀，他沈默了片刻，淡然地道：「我來接你回家。」

　　洛凝雨因爲唐天的話，心頭微微一蕩，但很快又轉變成憤怒，「我的家就在這裏，誰要跟你回家？」

　　「你是唐家的少夫人，唐家才是你的家。」唐天靜靜地回答，視線一直定在洛凝雨身上。

　　洛凝雨微微一愣，盯著唐天看了許久，突然露出一抹慘笑，「唐天，我受夠了。」

　　洛凝雨靜靜地看著唐天，一字一句地說：「我根本就不屬於唐家，我討厭唐家的一切，你不過是爲了孩子才跟我結婚的，這樣的婚姻沒存在的必要，我們結束吧。」

　　「結束？」唐天看著洛凝雨，面無表情地說：「你愛我，卻跟我說結束？」

　　「我愛你……」洛凝雨重復著唐天的話，看到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她微微閉上眼睛，勾著嘴角含淚說：「你既然知道我愛你，就不該把它當成傷害我的籌碼。」

　　「小雨……」唐天皺了皺眉，張口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

　　洛凝雨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臉上卻一片沈靜，淡淡地說：「孩子我不會交給你，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都不會讓你帶走他，我們徹底結束吧。」

　　「是嗎？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唐天看著洛凝雨冷淡的表情，眼底閃過一抹沈痛。

　　結束是什麽意思？妹妹說的沒錯，以前他沒有珍惜也沒有正視過洛凝雨對自己的感情，當他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可是……他從來都不是會輕易放手的人。

　　洛凝雨見唐天沒有反應，堅決地轉身就走，再待在他面前，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爲他動搖。

　　唐天伸手想要拉住洛凝雨，然而她突然轉身，那雙秋水明眸中冷漠絕望的光芒，將他狠狠地定在原地，他從沒想過她眼中會出現這種光芒，她對他一向溫柔順從，當她的眼底出現這麽冰冷的情緒時，他瞬間明白了何謂痛楚。

　　想離開他嗎？她這輩子都別想。

　　唐天淡然地看著洛凝雨，挑眉說：「孩子快要出生了，你以爲你可以帶著他在外面，讓我唐家的後代流落在外？你必須跟我回去。」

　　「我說過，我絕不會把孩子交給你。」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用孩子來威脅她。

　　「你若是不想做孩子的母親也可以，等孩子出生以後，你自然可以離開唐家，我會找合適的女人代替你成爲孩子的母親，相信以我唐家的勢力，想當我唐家女主人的女人多的是。」

　　「不可以。」洛凝雨震驚地護住自己的肚子，「唐天，你爲甚麽要這樣對我？」

　　「這是我們最初就約定好的，不是嗎？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唐天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臉上寫滿了堅決和霸道。

　　洛凝雨心底感到委屈，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她無力地垮下雙肩，垂著頭道：「我不會原諒你的……」

　　「即使這樣，你也要跟我回去。」唐天見洛凝雨順從又痛苦的表情，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但唐天仍不爲所動地拿出手機，吩咐秘書開車過來，霸道地將洛凝雨塞進車中，帶著她返回唐家別墅。

　　在路途中，唐天打了一通電話給洛凝雨的爸媽，表明自己是洛凝雨的丈夫，現在要帶她回臺北，改天有空再來拜訪，洛凝雨則愣得說不出話來，不敢相信他竟敢跟她爸媽說結婚的事。

　　她想罵他，卻又不知該罵什麽，畢竟他說的對，他們結婚了，而且還有個寶寶在她肚子裏，她一句話都反駁不了，也正因爲這樣，她心裏更加覺得委屈，自然也更生氣了，索性一句話都不說，轉頭看著窗外。

　　窗外的風景快速地掠過，感受到唐天就在身邊，她和他的距離是那麽近，可心卻……

　　洛凝雨的眼眶又再次不爭氣地紅了。

　　「小雨……」唐天看著洛凝雨，深深地歎了口氣，一臉認真地說：「我愛的不是藍溪。」

　　「你……」洛凝雨震驚地擡頭，只見唐天靜靜地凝視著自己，那向來清冷的黑陣深處，竟然有著她無法錯認的溫柔。

　　洛凝雨拚命地搖頭，不，她不能再繼續幻想，這只是唐天的陰謀，他只是爲了搶奪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她絕對不要再相信他所說的話。

　　她的煎熬，唐天都看在眼底，卻不爲所動，一字一句沈聲說：「小雨，我收回曾經說過的混帳話，我想和你一起等孩子出世，然後看著孩子長大……」

　　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唐天的臉上，洛凝雨渾身顫抖，瞪著唐天叫道：「不要再說了，我不相信你，我一點都不相信你，你爲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曾經那麽愛你，但你卻一點希望都不肯給我，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做什麽，唐天，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唐天愣住了，從來沒有人敢打他，這個柔弱的小女人到底還有多少面貌是他不知道的？他究竟將她逼到了什麽地步？看著她瞪著他卻忍不住發抖的樣子，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幾天沒有來找你，對不起。」唐天微微低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無視洛凝雨控訴的目光，繼續說：「藍家因爲藍溪和唐家決裂，我爲了忙公司的事情分身乏術，這才沒有及時趕過來，現在一切都解決了，藍溪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所以我才來接你回家，小雨……」

　　唐天突然擡起頭，凝視著洛凝雨，緩緩地說：「我愛你，自從將你娶回唐家之後，就一點一點愛上你了，對不起，這麽久才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不管你願不願意原諒我，我只想告訴你這些。」

　　看著唐天深邃認真的眼神，洛凝雨覺得自己在作夢，一個美麗又悲傷的夢，在夢裏，唐天告訴她，他愛她……

　　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抵達了唐家，唐天下車爲洛凝雨打開車門，朝她伸出一隻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小雨，來。」

　　洛凝雨用力咬著下唇，靜靜地回望著唐天，眼底充滿了糾結複雜的情緒。

　　她本來不想理他，不想對他作出任何回應，但唐天就這樣站在她面前，眼裏寫滿了堅定和執著，仿佛她若是不回應，他就會一直伸著手，站上一個世紀那麽久……洛凝雨在心底自嘲地歎了口氣，終是低下頭，無視唐天伸出的手，逕自從車裏走出來。

　　然而當洛凝雨看到眼前的一切時，她瞬間愣住了，心底所有的悲傷與憤怒全都化爲驚驚。

　　眼前仍是她生活了數月的唐家別墅，但觸目所及的一切又是那麽地陌生，從她下車的地方開始，聖潔又美麗的白色薔薇花圍繞著耀眼的紅毯，唐家所有傭人整齊地分列在紅毯兩邊，看到洛凝雨下車後，一齊低頭叫道：「歡迎少夫人回家！」

　　維安人員在門口維持著秩序，他們身後則是各大媒體的記者，此刻都爭先恐後地舉著相機對準洛凝雨。

　　「這是……」洛凝雨的心跳瘋狂地加速，她有些不解，又似乎明白即將發生什麽，但她又不太願意去相信。

　　洛凝雨有些恍惚地跟著唐天一步步向前，順著紅毯走向後花圜的方向，她擡頭望著唐天，他仍淡然而柔和地看著她。

　　洛凝雨別過頭，發現紅毯的盡頭處，花園的正中央站著一名手持聖經、表情端莊的神父。

　　唐天不顧洛凝雨的抗拒，牢牢地牽著她的手說：「婚禮。」

　　「什麽！」洛凝雨低呼一聲，但唐天不容反駁地牽著她走了過去。

　　洛凝雨想要掙扎，但當她瞥見跟過來的大批記者，猶豫了一下之後放棄了掙扎。

　　這個該死的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即便她對他感到憤怒，也做不出真正傷害他的事情，她的傷心、她的絕望……她一切的情緒起伏都是因爲她一直深深地愛著他。

　　若是在這個時候拒絕唐天，被記者捕捉到八卦消息，肯定會被炒作成醜聞，唐家的聲譽也會因此受到影響，他算准了自己捨不得傷害他，才這樣強迫自己嗎？

　　洛凝雨低著頭，一隻手被唐天牽著，另外一隻手放在小腹上，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她愛了唐天這麽多年，對他那麽瞭解，自然知道他向來說一不二，從不屑編造謊言去騙任何人，适才的怒火平靜下來，他對她訴說的一切在她的心底滋長蔓延，讓她如死灰一般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唐天真的愛她？真的是認真地想跟她生活在一起嗎？他正牽著她走向神父……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然而事實告訴她一切都是真的，唐天就這麽牽著她的手，一步又一步走過紅毯，耳邊回蕩著神聖的婚禮進行曲，唐家二老和唐昕正站在前方對她溫柔地微笑。

　　當他們走到神父的面前，洛凝雨擡起頭，發現唐天正溫柔地凝視著她。

　　唐天取出一枚戒指，一臉認真地說：「爲了你和寶寶著想，儀式從簡，但大家都會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小雨，你願意原諒我，和我重新開始嗎？」

　　洛凝雨看著他，看著這個她愛了多年又讓她傷透了心的男人，當她看到他雖然面色淡然，看起來一如既往地冷靜，但眼底卻掩不住那一絲慌張和期待，她的心就莫名地軟化了。

　　這是她期待許久的時刻，是她憧憬了多年卻不敢想像的美夢。

　　洛凝雨心底抗拒的情緒慢慢退去，耳邊喧鬧的聲音也逐漸靜止，她想起自己對他單純的愛戀，她想起待在他身邊時那單純的滿足，她想起了他對她不經意的呵護，想起了肌膚相親時，他下意識的溫柔，後來那些懷疑和不安慢慢地淡化了。

　　一開始，她只不過是想留在他身邊，偷偷地愛著他，然後藏起自己對他的迷戀，珍藏著那最簡單的幸福罷了，而現在幸福已經擺在自己面前，她肚子裏還擁有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她有什麽理由不去信他？有什麽理由拒絕這來之不易的愛？所有的間隙及傷害，都抵不過她掩藏在心底深處對他的愛啊。

　　淚眼蒙朧中，洛凝雨終於向唐天伸出了手，緊緊地抓住那枚戒指，也抓住了唐天的手，然後緩緩地開口，輕柔卻堅定地說：「我願意。」

　　唐天一愣，似乎沒想到洛凝雨會如此輕易地答應和原諒他，當他看到她含淚擡起頭，對他露出恬靜的微笑，前所未有的狂喜瞬間席捲了他的內心，讓他失態地一把將她抱住，深深地松了口氣，嘴角也勾起一抹舒心的笑容。

　　他何德何能，可以娶到如此善良溫柔的她，得到她傾注一生的愛戀，即便是受到傷害，卻依舊能夠對自己露出這樣美麗的笑容。

　　身後響起熱烈的掌聲，洛凝雨驚訝地擡頭，看到唐家的人都注視著自己，臉上都帶著最單純誠摯的祝福，她依偎在唐天的懷中，看到那張俊臉在自己面前逐漸放大，帶著慣有的溫柔和霸道吻上了她的唇，也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心。

　　洛凝雨抓緊了他的衣服，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卻微微揚起。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將能夠安心地待著這個懷抱之中，和他一起迎接寶寶的降臨，她的生命中不會再有猜忌和中傷，圍繞著他們的只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