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男神總是跟蹤我

　　S市著名歌劇院內。

　　「張， 張老！」一個穿著西裝的青年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充滿人的後台，猛地推開門，慌慌張張地道，「還，還是沒找到秦哥！」

　　青年一句話，讓後台氣氛本就僵硬的人們面色表情更加難看了起來。

　　坐在最首沙發上的老人，也就是剛才青年口中的張老聞言， 目光也是一黯。

　　十五分鐘後就要開演的，是一場已經計劃了近半年的演出，是由S市政/府所支持展開的， 迄今為止在S市乃至全國，規模最大的一次交響樂演出。

　　在C國，對於大型演奏會的重視程度遠遠沒有西方那麼高，所以這一次演出， 幾乎匯聚了整個S市大部分知名的演奏家，聽座上坐著的， 也是在界內鼎鼎大名的人物，然而他們現在卻面臨著一個極其棘手的麻煩。

　　那就是原本頂替原樂團首席小提琴手的秦一鳴，突然不見了。

　　這是張老和稱病不得不遺憾退出這場演出的原S市市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陳元雙雙力薦的，他們身為市交響樂團最德高望重的兩位老人， 聯合推舉秦一鳴上位，所以儘管在此之前秦一鳴在市內幾乎沒有什麼名氣，也依舊拿到了這次機會。

　　可在幾天前，秦一鳴就私下卻對張老說， 不想參加這一次的演出，一想到那孩子過來找自己時，滿面愁容和憔悴的模樣，張老就覺得一陣心酸。

　　秦一鳴年紀已有二十七了，在正常人看來，或許是已經步入中年的年紀，但在樂團裡面，卻是實打實的年輕人，無論是張老還是陳元，都看得出這個年輕人的潛力，他對音樂的熱愛和對音樂的付出，是這兩位都十分肯定的。

　　要說秦一鳴身上唯一讓張老不滿的，大概就是他太不夠自信了。

　　樂團走到今天，成為S市，乃至全國數一數二的樂團，內部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屬於音樂人的樂團了，想想前陣子收進來的那麼多能力不濟，面對他時臉上明顯帶著討好笑意的年輕人，和明明他偶然聽到過演奏的不錯，最後卻沒有出現在樂團裡的年輕人們，張老就忍不住一陣歎息。

　　首席小提琴手，是樂團僅次於指揮的存在，這樣的位置，以秦一鳴的性格，哪怕是坐上了，有朝一日張老退位，再沒有人能護地了他的時候，他又能在那個位置上待多久呢？張老每次想到這個問題，都覺得頭疼不已，他不希望有朝一日樂團徹底地被腐蝕，連個拿得出手的演奏家都沒有，如果真的變成了那樣，哪怕是名氣再高，也肯定是要走向末路的。

　　可偏偏秦一鳴這個實力超群的後輩，在某些方面，又著實不擅長了些。

　　於是後來，身為首席小提琴手的陳元才主動提出要把這一次演奏機會讓給秦一鳴的意思，陳元當年和張老一起創立交響樂團，兩位老人風風雨雨這麼多年，比起輝煌的機會，對於樂團的未來和後輩的成長，看是一樣的更關心。而臨時替換首席小提琴手，以陳元和張老在S市的影響力，完全可以壓得住場面，但無形之中，肯定會給秦一鳴造成巨大的壓力。

　　無論是陳元還是張老，都希望看見秦一鳴在這樣的壓力中超越自我，完美地完成這一場演出之後，等到他再成長些，二老也就可以心滿意足地開始考慮退休的事情了。

　　然而現在……張老擰了擰眉心，這壓力，果然還是太大了麼？

　　「這，這就剩下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了張老……」旁邊一個市內知名的小號手有些擔憂地問了一句。

　　其他人就立刻跟了上來，「是啊，張老，當初您和陳老雙雙推舉這個年輕人……我們都相信了您們的判斷，可現在距離開演就只有10分鐘的時間了，他人還不出現，那這，這一會演出該怎麼辦呀？」

　　「之前咱們也不是沒合作過，說實話張老，我真的覺得您目光這次可能有點差了，我看那個秦一鳴啊，還沒有您樂團裡的劉明演的好呢，我記得之前好幾次，秦一鳴生病不來的時候，劉明不是幫忙合奏了好幾次？要是實在不行，讓他來也可以啊！」又一個人接道。

　　劉明是樂團經理人劉志的親弟弟，捕捉到站在一旁目光閃爍的經理人，張老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個交響樂團，是他和陳元一路帶起來的，如今成為了全國數一數二的樂團，他們怎麼可能不高興？可就是因為處在這樣的位置，樂團早就已經不單純了，就好像劉志好幾次藉著秦一鳴不在的時候提出讓劉明代替排練的事情，張老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用意何在？

　　而且那劉明的性格十分外向討喜，和從來都一個人走的秦一鳴截然不同，他和陳元力薦秦一鳴坐上這個位置，本來就是想借這一次演出奠定他在樂團內的根基，做這種事情的時候，肯定是有人埋怨亦或者是不滿的，但他和陳元總以為，以秦一鳴的能力，肯定能在演出的時候大殺四方，到時候這樣的埋怨，自然會化為烏有，卻沒想到……到底還是做錯了嗎？

　　一想到這兩三個月來，每一次大型集體訓練屢屢犯錯，精神高度不集中，甚至還連連稱病不去的秦一鳴，張老就止不住的感到可惜。

　　這些人一個個說劉明的演奏能力比秦一鳴好，可他們何曾真正見過一鳴那孩子的演出呢？如若劉明真的比秦一鳴好，他和陳元又怎麼可能會力薦秦一鳴？

　　他們兩個幾乎撕破臉皮地想讓樂團再多一位真的癡心於音樂的頂樑柱，看來，這一步終究是走錯了麼？

　　那麼如果這一次演出，由劉明來代替，從此以後，這樂團，又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呢？

　　看了眼旁邊怨聲連載的演奏家們，張老明白，事到如今，已經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夠再挽回點什麼的時候了，他揮了揮手，就要讓人去找劉明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再一次推開了這房間的大門。

　　「張老。」走進來的年輕人，身著一套得體的銀灰色西裝，髮絲有因為奔跑後而造成的凌亂，就搭在額角，再加上額頭上突然出現的一圈綁帶，都顯得整個人帶著股別樣的氣息，尤其是常年架在鼻樑上的鏡框如今消失了，以至於剛一開始，連張老，都沒能認出這竟然就是秦一鳴。

　　只見那人沖人群微微一笑，頭頂綁著的綁帶有些刺眼，襯托地年輕人有幾分脆弱，但那雙烏黑的雙眼，似乎又在印證他的堅強和毅力，「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確實來晚了，花了一大堆經驗又是用主神商城內買的藥劑補血，又是治療傷口，又是處理血跡，還要換衣服的顧衍之都快趕死了，那小倉庫裡當然沒有秦一鳴的衣服，他也來不及去找了，不過好在，秦一鳴的身形和王奕的差不多，他把空間裡那套當初愛人買的衣服穿上正好合適。

　　然後才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到了，才好不容易能喘口氣，他調整著呼吸，目光從一旁一臉震驚的劉志身上一晃而過。

　　「秦，秦一鳴？」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誰，先開聲喊了一句，「你是秦一鳴？」

　　「這，這怎麼和前陣子看到的變化這麼大……」

　　「哎呀，你腦袋上這是怎麼啦，怎麼還綁了綁帶？」

　　對於旁人的詢問，或關心或不爽，顧衍之都一一回答了，謙遜的模樣和過去的秦一鳴七分相似，但舉手投足出來的，自信的氣息，哪怕是那些只和他合奏過一兩回的演奏家，都明顯地感覺出來了差異。

　　就更別提張老了。

　　他瞇了瞇眼睛，因為旁邊一個助理模樣的人的提醒，看了眼手錶，他當然也看見秦一鳴腦袋上的綁帶了，不管怎麼說，張老帶了這個樂團一輩子，哪怕現如今這樂團已經變得讓他越來越不懂，這會兒也還是一瞬間看出了發生了什麼事。

　　張老銳利的目光朝劉志的方向一閃而過，主動跨上前兩步，認真地對上秦一鳴的雙眼，慎重道，「就要開始了，你，可以嗎？」

　　年輕人衝他露出了一個淡然地笑容，「沒問題。」

　　「好！」張老點了點頭，重重地拍了顧衍之兩下，他從青年的目光裡面看見了那種決絕，他和陳元一直都相信著秦一鳴的實力，這段時間來，雖說他不知道劉志以什麼樣的方法在暗中為難秦一鳴，他身為樂團的創始人，同時也還在首席指揮這個位置上，當然是多多少少察覺到了的。

　　之所以不出手，就是想讓秦一鳴從這樣的刁難中，明白自己，和樂團現在所處的位置。

　　如果一鳴能夠從這樣的壓力下脫穎而出，完成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那麼那些骯髒的人骯髒的事，他一點也不介意為樂團的未來解決。

　　那頭的顧衍之沖張老點了點頭，反手在對方蒼老的手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轉過頭，掃了四周衝他投來各種或不信任或反感討厭的目光，微微地鞠了一躬，再一次對自己的遲到進行真誠地道歉。

　　一旁的劉志盯著他，都快看傻了。

　　·

　　而與此同時，演奏大廳內，一個高大的身影也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觀眾席的聽座區內，他才剛一坐下，就引起了那一片區域不小的喧嘩。

　　這樣的喧嘩，在寂靜的演奏廳裡顯得極其明顯，不多時，全場的人都發現了這一塊的異動。

　　「哎，那邊那個男的，快看快看！他好帥啊！」

　　「咦？他你都不認識？虧你還來看交響樂演出呢，那可是世界著名的小提琴王子德沃夏克啊。」

　　「誒？小提琴王子？不是吧……真的沒聽過誒……他小提琴很厲害嗎？」

　　「哈哈，其實你沒聽過也很正常啦，所謂小提琴王子，不是說他在小提琴上造詣多深，其實是個貶義詞---」

　　「對啊，德沃夏克是法國人，據說有四分之一的華人血統，出生在音樂世家。從小就是個音樂天才，父親母親都是當今世界音樂界鼎鼎盛名的人物，他在樂器方面確實很厲害，你回去真應該看看他小時候的演奏視頻的，尤其是16歲的時候，簡直一絕，不是我說，就咱們國家，很多四五十歲的老演奏家，都不一定有他那會兒演奏出來的曲子好聽呢---」

　　「啊？那我找最近的不就行了，小時候就這麼厲害，現在肯定更厲害了吧。」

　　「嘖嘖嘖，所以說你不知道嘛，他之所以叫小提琴王子，小時候確實是因為拉奏的很好，但是後來，德沃夏克就像進入了叛逆期一樣，我記得好像是從十四歲開始吧，他就開始有點不對勁了，經常爆料出他老是逃訓什麼的，不過即便是這樣，他十六歲歲的時候，也已經可以站在維也納金色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的位置了，那可是全世界迄今為止最年輕的首席小提琴手了。」

　　「那然後---」

　　「那然後，就在那一次演出的時候，德沃夏克直接在中途罷演啦！」

　　「對對對，雖然前後原因到現在都不清楚，但當時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一次演出，上百號人的心血，就那麼給耗費了！至此之後德沃夏克就被維也納的人戲稱為小提琴王子，是在諷刺他驕縱地像王子一樣的脾氣，不過之所以只是諷刺，沒有徹底被貶低，也是因為那一次的演奏，光是上半場，他的表現已經足夠精彩了，那半段可是我手機裡必下載的視頻，真的超級好聽的，只可惜啊，那之後，德沃夏克都沒有再公開演奏過小提琴了。」

　　「是啊，他現在好像都在維也納那邊的音樂學院當教授，在界內的名聲依然很大，聽說他好像有絕對音感？反正很厲害的一個人，年少輕狂的事情過去之後，現在依舊是大拿一個啊，性格也穩了很多，小提琴王子這種嘲諷外號什麼的，都是過去式啦，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遠處，隨意坐在後排邊緣的德沃夏克，抬了抬眼睛，沖手機視屏裡不停衝他吆喝的人比了個中指，然後就關掉了它，轉而往背椅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瓜瓜484很粗長=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