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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賜良醫》第170章
第170章 以勢壓人

蕭御在小太子的肋間劃開一道兩厘米的切口,又更換血管鉗,小心卻利落地分離胸壁肌層,於肋骨上緣穿破壁層胸膜進入胸腔。切口中馬上有淡褐色的液體溢了出來。

「流血了,流血了……這個民間神醫就是這樣救人?!」

「……在胸口中切開一個洞,這如何能活?!」

太醫當中傳出一陣竊竊私語。鳳雲飛急得大汗淋漓,不時掏出帕子抹著額頭。

他只知道,萬一小太子真的死在這裡,不只鈺兒要抵命,他也跑不了。

這個時候到底是為自己擔心更多一些,還是為兒子擔心更多一些,鳳雲飛也分不清楚了。

羅太醫卻衝到最前面,瞪大了眼睛看著蕭御的一舉一動,一個操作也不願意放過。

蕭御衣袖挽在手肘,一手持鉗,一手拿出鹽水瓶,盡數傾倒在傷口上沖洗乾淨。

用止血鉗撐開創口,從醫藥箱中取中一條銀管,用另一把鉗夾住銀管的前端,順著撐開的血管鉗將銀管送入胸膛。

又從藥箱中拿出一隻鹽水瓶,將銀管的遠端插進瓶中,將瓶子放在桌台的下面。

很快一股污濁的液體便從瓶中的銀管口湧了出來,將瓶中的鹽水染成一片暗褐色,還有一些食物殘渣浮在水面裡。

蕭御緊緊地盯著小太子的臉,隨著壓迫到肺部的液體引流出體外,片刻之後,已經沒了氣息的臉色鐵青的小太子突然長吸了一口氣,嗆得咳了起來。

蕭御忙按住他的手腳,不讓他亂動。

整個太醫院上空死寂無聲,惟有小太子那稚嫩的咳聲一聲聲響著,震得眾人無不瞪大了雙目,看著小太子身上連著的那怪異的銀管。

起死回生的醫術每個人都聽說過,講起來時最多嘖嘖稱奇幾聲,實則沒人會把那些神乎其實的傳聞放在心上。

可是親眼看見時,才能感受到這種把亡者拉回人世的事情有多麼悚然驚人。

永榮帝看著蕭御的眼神猛地精光四射,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貪婪。

皇后已經力盡地癱坐在地上,一雙含著淚水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依在蕭御懷中吶吶叫疼的小太子,顫抖的雙唇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親眼看著小太子嚥氣,又親眼看著他復生,這種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儘管親耳聽到那少年口中說著起死回生,她其實根本不敢相信。

既不敢,也不能。否則若是希望落空,她一定會徹底發瘋。

連她都已經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那個少年卻真的做到了。

她的孩子,真的活回來了。

李貴妃面色鐵青,一雙眼睛冷冷地盯在蕭御身上。

蕭御卻在專心地看著水晶瓶中的液體,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判斷。

胸胸積液裡有食物殘渣,又有胸痛上腹痛的急症,還是在小太子嘔吐過後出現的症狀。

多半是食管破裂了。這種症狀多數發生在有醉酒史的人身上,過食或者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反胃嘔吐時,造成的食管自發性破裂。

小太子年紀幼小,他一時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一般偶爾的嘔吐也不會造成這種損傷,小太子卻傷了食管,只能說明一件事,他是經常性地嘔吐。

宮中貴人想要害人,無非是在吃食香料上下手。香料可以不用,飯卻不能不吃,如同驚弓之鳥一樣的皇后只怕不是第一次為小太子催吐了,生怕他吃了什麼不妥當的東西。

小太子現在明顯有些營養不良,再這樣下去,不需要李貴妃再出手,小太子會被皇后的多疑害死。

「小太子傷在食管,必須盡快開胸縫合傷口。」蕭御道,「不能在這裡,我要帶他回廣安堂。」

「大膽!你算什麼身份,也敢帶太子離開皇宮?!」皇帝身邊的內侍出口訓斥。

蕭御看向皇后。皇后也已經收起了所有激動無措,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看了蕭御一眼,轉身面向皇帝:「皇上已經見識到了鳳神醫的醫術。鳳神醫既如此說,還望皇上成全,救太子一命。」

李貴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全然不擔心皇帝的決定。

果然,皇帝開口道:「太子不可出宮,鳳大夫就在宮內為太子手術。」

皇權大過天,蕭御最終只能抱著小太子進了太醫院的淨室,叫來羅太醫與周太醫打下手。

人消毒完畢一齊進去,用羊腸製成的鼻飼管給小太子餵了麻藥,然後開胸縫合食道上的傷口。

食管中段肌層五厘米裂口、黏膜裂口三厘米,給予胸腔沖洗並逐層縫合,蕭御全然投入手術當中,完全不在意外面還有三個這世間最尊貴的男女在等著他的結果。

鳳雲飛透過窗欞怔怔地看著房間內那張陌生又熟悉的俊秀臉孔。

此葉那張臉上專心至致的神色是那樣沉靜,那樣地令人感到信賴。

他的兒子,身處深宮之內,卻就像仍舊在他的廣安堂裡一樣從容不迫。他面對著這世上最高高在上的君王和恩寵無兩權勢濤天的貴妃,卻完全不卑不亢。

不但沒有一絲卑微,甚至隱有出塵之勢,硬生生將那九五至尊的氣度也壓了下去。

他見慣了在宮中貴人面前戰戰兢兢像狗一樣卑踐行事的大小官員,面對貴人時恨不得將自己踩低到泥土裡。他也見過故作姿態的清高才子,面對真正需要巴結的人時,便露出不堪入目的面目。

為什麼他的兒子竟然能夠如此安之若素?他的安然不是虛張聲勢,不是故作鎮定。他是真的全然不懼那些人,所以他的鎮定絲毫不讓人感到可笑,彷彿他天生就該是這樣目下無塵,他天生就可以高高在上,不用把那些貴人放在眼裡。

他為什麼不怕呢?他怎麼能不怕呢?鳳雲飛想不明白。

怪不得,怪不得鈺兒根本從不拿正眼看他。

他一直跪著沒有起來過,他跪鳳雲寧,跪安國公,跪盧氏,跪皇帝,跪貴妃。

這樣的父親,鈺兒根本就看不起他。

鳳雲飛黯然離開窗邊,找了個角落呆呆地站著。

最後一針縫好,蕭御放下工具,口中長吁了一口氣,心中卻並沒有一絲放鬆。

「大功告成了?小太子的性命保住了?」羅太醫看著手術台上安穩睡著的男孩,舉著沾滿鮮血的雙手不敢置信地道。

他居然保下了李貴妃和皇上都想要殺的小太子,天哪,他都幹了些什麼?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一點也沒有後悔,反而心中充滿了豪情萬丈,沒有一絲畏懼。

「還不到下結論的時候。」蕭御道,眉頭皺得緊緊的。

下面才是最關鍵的時候。

居然還不能確定保下太子的性命。羅太醫一窒,看了身旁沉靜的少年一眼,他的眼中只有對小太子的擔憂,卻沒有一絲面對帝后之怒的擔憂。羅太醫突然便想起了他當年拜為老師的那位慈藹老者。

他本人天分奇高,勤奮刻苦,卻始終不能達到老師的境界。老者在他出師那日說過,他已將他的醫術學到了極點,他再無可教之處。但是他始終不能出眾,是因為他所求太多。

有他無所憂慮無所畏懼之時,才有可能達到真正的巔峰。

此時看著這位敢在帝后和寵妃的鬥爭當中提刀在小太子身上開洞的少年,他不為別的,只為將這小小孩童救回人世,全不顧萬一救不醒小太子,他將會擔上多大的罪責。

羅太醫似乎終於理解了自己老師的意思,也懂得了,為什麼別的大夫永遠不可能達到這少年已臻化境的水準,儘管他從不藏私地向所有人教導他最精妙的醫術。

他們求得太多,怕得也太多了。

蕭御看了小太子一眼,轉身出了這間臨時手術室。

「鳳大夫辛苦了,來人,請鳳大夫去四錦殿裡休息。」他一出門,迎接他的就是永榮帝不容質疑的命令,「小太子就交給鳳大夫照料了,若是太子痊癒,朕定然重重有賞。若是小太子有一絲不妥,鳳大夫可要知道後果如何。」

蕭御不知道皇帝明明想要除了小太子為寵妃之子讓路,為何還要讓他來照料小太子。難不成想藉故把他留在宮裡?可皇帝即便看上他的醫術,也不需要讓他時刻守在宮裡吧。皇帝要真有個什麼事,找人去廣安堂請他,他還敢不來嗎?

其實不用他們對小太子出手,小太子最凶險的時刻還沒有到來。

沒有抗生素,小太子這一次本就是九死一生。

皇后的目光疲憊又茫然,本以為這一次是最後的魚死網破了,是生是死也要有個結果。沒想到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她還是要打點起精神,好好地看顧著太子,別被李貴妃那無孔不入的黑手暗害了去。

這麼多年了,她真的太累了……

「草民不是宮中御醫,不應宿在宮中。」蕭御出聲道,「草民懇請皇上,讓草民回廣安堂。草民還要配些藥,為小太子調理身子。」

永榮帝剛想說話,卻突然大大地打了個哈欠,一雙眼睛淚水四溢,扶著額頭有些昏沉沉地搖搖欲墜。

李貴妃唇角帶著一抹微笑,上前扶住皇帝。

「皇上,到了修煉的時辰了。」李貴妃輕笑道,「此間之事已了,小太子也已重新活了過來,皇上是要繼續留下來,還是……」

「朕……朕回無極殿了。」永榮帝打著哈欠,懶懶地擺著手道。

「恭送皇上。」李貴妃帶著一眾宮女將皇帝的儀駕送出太醫院外,全然不在乎還有一個正經的皇后在這裡看著。

李貴妃回轉,一雙妙目在肅然而立的皇后身上打了個轉,又瞟過蕭御,昂首輕聲道:「桂嬤嬤,太子殿下剛剛傷了元氣,你最懂藥理補身,還不快去給太子殿下熬一碗藥來,好好補補。」

皇后目眥欲裂:「你敢!」

李貴妃不屑地笑了笑,卻不搭理她,只看著桂嬤嬤。

「嬤嬤,還不去。」

桂嬤嬤低頭應是,昂頭挺胸地朝著太醫院內院走去。

相對僕從環繞的李貴妃,皇后身邊可用之人實在太少。

皇后衝進淨房中,抱起昏迷不醒的太子,大步朝外走去。

李貴妃卻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撕破臉,要在這裡做個了結了。

幾十名內侍將整個太醫院圍得密不透風,皇后根本連台階也未能下去,便被攔阻住,懷中緊緊抱著小太子,面色凶狠地看著四周。

「讓開!」

一聲盡量充滿威嚴的厲喝,換來的卻只有幾聲譏諷的喁喁低笑。

院中太醫已經在幾名內侍的引導之下,從後門處一個個都走了。

蕭御轉頭四顧,鳳雲飛並不在這裡。他不覺得難過或者失望,卻鬆了一口氣。

他心中對鳳雲飛沒有什麼感情,鳳雲飛若這個時候大無畏地來展現什麼為父之慈,他可真不知如何應對了。

蕭御抿緊雙唇,老十卻已經站在他的身前,擺出戒備的架式。

李貴妃暫時不去管那皇后,卻突然向著蕭御嬌斥出聲:「大膽刁民!竟敢對本宮不敬!你想造反嗎?!來人,還不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拿下!」

「是!」一眾侍衛和內侍應聲,一齊向著蕭御圍了過去。

御皺起眉頭,老十卻只是安撫地看了他一眼。

「世子妃別怕。」老十道。

「……」他沒怕好吧。就是因為看懂了老十有恃無恐的暗示,他才一直沒有什麼行動,還以為老十會有後招。

難道他的後招就是安慰他兩句然後以一敵百衝出皇宮麼?

那真是要被坑死了……

一個人影突然衝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皇帝和李貴妃面前,叩頭如搗蒜。

「貴妃娘娘,小兒魯莽粗鄙,不知禮儀,還望娘娘看在他有口無心的份上,恕他不敬之過!」

竟是鳳雲飛滿頭大汗地跪在那裡求情。

蕭御有些愕然地看了他一眼,輕歎一口氣,不再看他。

老十一拳一腳撂倒了最先衝上來的幾個侍衛,口中突然尖嘯出聲,聲音穿透重重宮殿,清越地傳向遠方。

李貴妃安然站在眾皇家侍衛的護衛之後,目光冷冷地看著被人圍攻的蕭御。

他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自作清高的模樣,真是,礙眼極了……

這些蠢材總以為守著規矩守著祖制守著律法,就可以救自己一命。

卻不知,規矩、祖制,律法,只有在政令清明之時才有用。

如今朝綱混亂,規矩律法不過一紙空文,只有實力才是最強的後盾。

不巧,他們沒有,她卻有。

李貴妃冷笑地看著那些在皇宮侍衛的利刃下左閃右躲的幾個人,看著蕭御的目光越發精亮起來。

這樣強烈的視線,蕭御如何感受不到?他不舒服地皺起眉頭,回望了李貴妃一眼,卻在與她視線相對時,看到她唇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容。

這個女人為什麼總跟他作對,他跟小太子倒是一齊被她列為眼中釘肉中刺了?蕭御實在想不明白。

卻不等第二輪侍衛撲上來,一隊烏鴉鴉的人馬突然出現在太醫院外,彷彿從天而降的天兵天將。

一個男人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大隊人馬停在太醫院的大門外,那個俊逸不凡的男人輕輕驅馬,跨過門檻,慢慢走向一片混戰的人群。

輕紫衣衫,長髮如墨,高鼻深目,身姿筆挺。窄袖之下露出兩隻修長有力的手,鬆鬆地抓著馬韁,似乎無意地輕輕甩動著,最終走到庭院的中央,停了下來。

不是謝景修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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