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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賜良醫》第84章
第84章 世子之意

仁信堂裡,馮大夫正與前來看望他的謝景修對面而坐,相談甚歡。

所謂的相談甚歡,基本上就是馮大夫在說,謝世子在聽。

謝景修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從小就是如此。馮大夫並不覺得謝景修的態度太過怠慢。

馮大夫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只有七歲。

小小的孩童身受重傷,和他一起受傷的兩個侍衛都疼得哼吟不止,他卻一聲不吭,小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冷汗浸透了三層衣裳。

馮大夫救治他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孩子就是元王爺的長子,直到在他的宅子裡養好了傷,謝景修才說出他的身份,很有禮貌地請求馮大夫將他送回元王府。

沒幾日便奉上了高額的診金。

元王爺一直以為謝景修失蹤那幾天是貪玩出了京城,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他的兒子在那幾天裡從鬼門關外繞了一個來回。

因此待人漠淡的元王府世子,惟獨面對馮大夫時會給幾分薄面。

「謝世子最近一直在為大婚準備?」馮大夫笑道,「不知欽天監可推算出娶親的吉日?」

謝景修道:「暫時沒有。」

梁國百姓之間嫁娶時,男女雙方合八字時往往要在佛前供奉三天再虔誠卜算,以示誠心。

欽天監將謝景修和蕭御兩人的八字供在了問天靈台之上,也是一番鄭而重之的態度。

只有合出八字吉凶,推算出婚嫁吉日,婚約才算正式生效。

從取了兩人八字到現在也有將近半個月了,早該卜算出結果的,卻不知為何至今沒有動靜。

馮大夫皺了皺眉頭,他想起元王妃與他相談時的態度。元王府上下只怕都不贊同謝世子的這門親事,就是不知這卜算拖延之事,有沒有元王府的手筆了。

其實比起鳳大小姐,馮大夫的心裡自然也是傾向於簡六小姐的。

畢竟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他一直都以為簡六小姐會是未來的世子妃。簡六小姐和謝世子都是從小就與他相熟的,又都是內斂懂事的孩子,他看著他們時也有一種看著晚輩的心情。

況且他初見鳳大小姐時,鳳大小姐分明是個公子,猛然聽到這兩人賜婚時,馮大夫也嚇了一跳。

雖然鳳大小姐也很好,但是親不隔疏,後不僭先,馮大夫始終覺得,簡六小姐在這件事上,的確受了委屈。

「世子,容老夫多嘴問上一句。」馮大夫撫了撫鬍鬚,道,「你娶了鳳大小姐,只怕王府上下,都阻撓重重吧。」

仁信堂外,一輛馬車停在門口,堂裡的夥計這兩天經常會看到這輛馬車,早都認熟了,這是簡六小姐的馬車。

夥計慇勤地迎上前道:「簡六小姐,快屋裡請,外面怪冷的。」

「我來找馮老一起參詳一個藥方。」簡六小姐笑了笑道,「不知馮老可有空閒?」

「馮老在後院裡跟謝世子說話呢。」夥計笑道。

半夏道:「呀,世子來了啊。那我們小姐今天豈不是白跑一趟。」

夥計忙道:「看半夏姑娘說的,馮老可是說過,簡六小姐是我們仁信堂的貴客,讓誰白跑一趟也不能讓您白跑一趟啊。小姐快快請進,我去通稟一聲。」

半夏扶著簡六小姐邁步走進仁信堂,一邊叫住夥計:「不用你去通稟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多狂妄呢。讓馮老先跟世子說話吧,我們在一旁的暖閣裡等會兒就是了。你自己去忙吧。」

夥計笑著應聲,帶著二人進了後院,便自己忙去了。

謝景修道:「鳳大夫要嫁的是我,與別人無關。」

馮大夫發現謝景修從不稱呼鳳大小姐,一直只喚她鳳大夫。難道謝世子是因為見識了鳳大夫行醫救人的風采才心悅於她?那早就與他相識的簡六小姐又差在哪裡?

簡六小姐甚至更有美名,京城內外的百姓都讚不絕口。

「世子還年輕,說是與他人無關,又怎麼可能真的無關?」馮大夫歎道,「以後世子在外,而鳳大夫大半時間要拘在王府裡,鎮日與王妃相處,只怕煩心事不少。」

謝景修垂下眼睫,嘴角似是挑了挑,卻又歸於平淡。

「不會的。」

馮大夫知道謝景修無意多說。他從來不向別人做多餘的解釋,馮大夫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卻從沒看透過他。

「唉,老夫也不跟世子兜圈子了。其實王妃找老夫談過,雖然王妃沒有直說,老夫也看得出來,她希望我勸一勸世子。」馮大夫道,「王妃屬意簡六小姐,世子應該知道吧。」

謝景修不置可否,馮大夫只能繼續道:「以前老夫也以為簡六小姐與世子是天作之合,只是沒想到造化弄人哪。自從簡大夫去世,簡六小姐一肩挑起簡家醫館,在外行醫濟世,雖是醫名遠播,卻也壞了姻緣。多少世家公子想要將簡六小姐納入後宅,只是因為她行醫之事,大部分人只想娶作側室,願意娶她作正妻的又不過是些平庸之人。」

所以馮大夫才更加憐惜她。

「自從簡大夫去世之後,世子對簡六小姐多有照拂,京城中人多是默認簡六小姐是未來的世子妃。如今這般,只怕簡六小姐處境更難了。」

謝景修看向馮大夫:「那依馮老之見,該當如何呢?」

「老夫畢竟是個外人。王妃既找到老夫勸解一二,老夫也只能向世子坦言。」馮大夫道。

謝景修理了理袖口,微微垂首:「雖是聖旨賜婚,只要卜算出來八字不和,便是天命不可違,因此而退親,皇上也不會降罪。」

馮大夫撫鬚不語。王妃必定也是打的這個主意,所以才敢找他來勸謝景修回心轉意。只是沒想到謝景修在這件事上考慮得如此通透。以前他分明是個萬事不管的性子,但為了這樁無人看好的親事,他倒是費盡了心思。

「若退親另娶,馮老以為鳳大夫會如何?」謝景修道。

馮大夫頓了頓。

他只覺得鳳大夫比簡六小姐大氣開朗得多,何況鳳大夫逼父和離之事已是眾所周知,可見鳳大夫不是個拘膩於這些虛名的人。退親之事對於鳳大夫,應該比簡六小姐更容易些。

簡六小姐不但是柔弱的一方,還是與他親近的一方,選擇偏向哪一邊,不言而喻。

只聽謝景修輕聲道:「我可以告訴馮老,如果退親,鳳大夫不會感到任何困擾。他足夠強,可以拼出自己的一片天。馮老是不是覺得,更加憐惜簡六小姐了?」

馮大夫苦笑一聲:「世子向來參透人心。」

謝景修站起身道:「但是,會困擾的,是我。求而不得的,是我。是我費盡心機,才將鳳大夫留在身邊。任何一個想要讓鳳大夫離開我的人,都是在向我宣戰。你們以為要對付的是鳳大夫。錯了,你們要對付的,是我。馮老,我沒想到連您也要讓我失望。」

馮大夫震驚地看著謝景修。

比起他向來惜字如金的態度,這幾句話對於謝景修,已經算得上長篇大論了。

雖然他的聲音仍舊平淡,可是馮大夫聽得出來,謝景修其實……很生氣。

向來對任何事情都淡漠得不似一個正常人的謝世子,他幾經殺身之禍都完全未曾放在心上。可是卻為這件事動了怒。

「世子,老夫只是……」馮大夫有些意外,有些張口結舌。

謝景修卻有些冷淡地告辭離去。

這是謝景修自七歲那年相見起,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對待他,馮大夫也有些悵然。

馮大夫送謝景修出了院子,正好看到簡六小姐和她的丫鬟正站在院外的小徑邊。

因為剛才說起了簡六小姐,馮大夫一時也有些不太自然。

簡六小姐帶著丫鬟上前來,盈盈一福。

「謝世子安好。」

謝景修向她點了點頭。

「馮老,您招待客人吧,不必送了。」說完便朝外走去。

「世子且慢。」簡六小姐道,她看向半夏:「將東西拿出來吧。」

半夏從荷包裡拿出一個小香囊和一張信紙,恭敬地呈到謝景修面前。

簡六小姐道:「謝世子,這是我為王妃調理身體的新方子,香囊裡是一味罕見藥材,按著新法炮製的,比原先更有效用。炮製之法也寫在了方子裡。我不方便登門,既世子在此,便交由世子帶給王妃吧,也是一樣的。」

謝景修看了看那張方子,卻沒有去接。

「簡六小姐費心了。馮老,您先收著,改日王府派人來取。我還有事,先行一步。」說完便轉身離去了,只有大氅的袍角帶起一絲冷風,吹開地上輕浮的積雪。

馮大夫知道謝景修不讓送並不是客套,便也不再送了,忙將簡六小姐請進屋去。

簡六小姐面無異色,也沒再提謝世子,只是淡然地拿出一張新方子來,誠懇請教馮大夫。

馮大夫方才放下心來,拿起方子仔細參詳。

這是一個止血震痛祛邪的新方子,原是三個方子,都出自簡家醫方,張張都是極為高明的處方。如今被簡六小姐巧妙地合三為一,馮老看了,也只能嘖嘖稱奇。

「簡六小姐對於藥草的研究真是苦心孤詣,老夫都要甘拜下風啊!」

簡六小姐笑了笑道:「馮老過獎了,您看這個方子如何?」

馮大夫連連頓首:「妙極,妙極。只需穿心蓮一味再多一兩,許是效果更好。如果能夠將三種藥效合為一體,製成成藥,以後醫治外傷時,就十分便捷了。」

簡六小姐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正說話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鬧叫嚷,一個小夥計跑到後院來稟道:「馮大夫,外面抬來了一個被馬車撞傷的小女孩,看上去傷得挺重,您快過去看看吧。」

馮大夫慌忙起身:「走,去看看。」

簡六小姐也移步跟上前去。幾人一路來到藥堂,只見藥堂門前已經被人裡三圈外三圈地圍堵起來,一個打扮簡樸的農家女孩跪坐在地上,半抱著躺在一片門板上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身邊還跟著一個小男孩緊緊抓著她的衣角。

「大夫?哪位是大夫?求求大夫快救救我妹妹,她流了好多血啊!」女孩著急地哭道。

大堂門邊站著兩個男人,正是幫著女孩把傷者送來仁信堂的人,此時也放大了嗓門道:「我們看到簡六小姐的馬車停在外面,簡六小姐在仁信堂,她一定可以醫好這個小姑娘。」

馮大夫急步走到小女孩身邊,蹲下身道:「小姑娘別著急。老夫就是大夫,讓我來看看。」

簡六小姐一席帷帽遮面,走到女孩身邊:「姑娘別著急,我們會盡力治好令妹的。」

女孩向後退了退,給馮大夫留出空地,仍舊抽噎著,看向簡六小姐。

「你就是簡六小姐?」

簡六小姐笑著點頭。

女孩道:「我叫陸容容。簡六小姐,求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妹妹,她還那麼小,她不能有事!」

「陸姑娘,不用擔心。」簡六小姐輕聲安撫著。

馮大夫已經讓藥堂學徒端來了馬齒莧煮的藥水,小心地給小姑娘額頭上的傷口沖洗著。

不多時便露出一道鮮紅色的傷口來。

陸容容看著那道傷口,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簡六小姐卻吁了一口氣,道:「陸姑娘不必擔心,令妹的傷口看著可怖,其實不算深。只要敷上止血藥包紮好,等傷口自然癒合就好。令妹還小,以後可能連疤都不會留。」

陸容容驚喜道:「真的?!」

簡六小姐點了點頭,上前站在馮大夫身邊。

「馮大夫,用新方子吧。除了止血之外,還能鎮痛祛邪,正適合這種傷口。」

馮大夫點頭同意,讓配藥的學徒拿著方子去配藥,又取了常規的止血藥粉,先給小女孩包紮好傷口。

門外的人見幾位大夫治得輕易,知道小女孩多半是沒有大礙了,也便三三兩兩地散了。

小女孩被挪到藥堂內側用屏風隔起來的廂房裡休息去了,陸容容懷裡抱著小男孩一起守著妹妹,面上愁容不解。

「妹妹的傷治好了嗎?妹妹怎麼還不醒呢。」小男孩靠在陸容容懷裡,一派天真地道。

陸容容看著小女孩慘白的面色,呼吸又快又急,臉蛋和身上都有些汗涔涔地,又濕又冷,心裡也忍不住地揪心。

「妹妹傷了頭,要睡一會兒才能醒,我們不要吵醒妹妹。等會兒大夫還要給妹妹換更好的藥,妹妹會好起來的。」陸容容道。

小男孩乖乖地點了點頭。

「幸好碰上了簡六小姐和馮大夫。」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陸容容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卻是那個幫她把妹妹送到仁信堂來的那個男人,他居然還沒有走。

「多謝這位大哥相助。」陸容容感激地道,「要不是大哥幫我找到藥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知大哥尊姓大名?」

「我叫丁朋。」丁朋齜牙笑了笑,「姑娘問我尊姓大名做甚?難道還要以身相許嗎?!哈哈。」

陸容容知他不拘小節,也不覺得受到冒犯,笑了笑道:「哪裡的話,大恩不言謝,我總要報答大哥的。」

兩人正說著話,簡六小姐和馮大夫又回來了。

按著新的藥方研磨出的藥粉裝在瓷瓶裡,還有乾淨的紗布和馬齒莧水,馮大夫親自給小女孩清洗了傷口換了藥,又重新包紮起來。

簡六小姐一直陪著陸容容,她的鎮靜也讓陸容容安下心來。

丁朋摸著下巴笑道:「我怎麼覺得咱們京城的神醫越來越多了。」

半夏瞪了他一眼:「丁伍長說的是誰?可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稱為神醫的。」

不等丁朋回話,床上的小女孩突然大聲叫了一聲:「好疼,好疼啊!」

正在收拾藥箱的馮大夫也驚了一下,慌忙上前查看。

小女孩卻並未醒來,仍舊昏迷著,只是小手捂著肚子縮成一團,在昏睡中迷迷糊糊地叫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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