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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人生》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兄弟情》

  李婉瑜執導十餘年, 曾經斬獲過兩次金烏獎最佳導演獎,一次鬱金香獎的最佳影片, 捧出過兩名影后和一名影帝,可以說她執導文藝片的經驗非常豐富。而她當初之所以看好《兄弟情》這部電影, 自然是因為這個劇本有很多閃光點, 是一部拍好了絕對可以衝擊獎項的璞玉。

  可是在衛麟煊眼中, 《兄弟情》這個劇本雖然不錯, 但很多情節仍顯拖遝冗長,為了提高影片拿獎的可能性,或者說的更直白點,為了最大限度的確保陸衡能夠憑藉這部影片斬獲影帝, 衛麟煊要求導演和編劇組在開拍之前反復修改劇本,希望劇本在立意和感情渲染上都能精益求精。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 衛麟煊甚至不惜動用關係, 特地邀請到方愷之擔任這部電影的製片人之一。並通過他的幫助,順利說服了姚素華來給改編後的劇本把關。

  姚素華就是《秋露白》的編劇和原作者,身為國內唯一一部斬獲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和坎城金棕櫚的電影導演和編劇,方愷之和姚素華在華夏電影界受到的推崇只有一個詞能表述——那就是神級偶像。

  衛麟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勃勃, 他希望通過方愷之和姚素華的經驗, 加重《兄弟情》出征國際電影節的獲勝率。基於這一點,衛麟煊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破壞劇組的拍攝, 給劇組拉後腿。所以即便沒有出現錢晶晶爬床之事,衛麟煊在看了她的表演後,也會毫不猶豫地把人踢走。

  不過這件事也同樣讓衛麟煊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他所接觸過的導演和劇組,都是盛名在外的超一線名導。不論是方愷之,還是麥城梁,他們都有絕對的實力把控劇組,絕對不會允許任何問題耽誤劇組的拍攝,哪怕是來自投資商或者製片方的鉗制。

  所以衛麟煊在此前的製片人生涯中,已經習慣了敲定劇本保證資金,然後將籌備劇組,以及劇組拍攝過程中的其他問題全權交給導演處理。以此來表達自己對導演權威的尊重。

  衛麟煊始終認為不論是帶團隊也好,拍電影也好,一個團隊裡面只需要一個聲音。

  然而李婉瑜和這些名導都不一樣,李婉瑜是拍攝小成本文藝電影出身,為了確保影片在拍攝時資金不斷流,她習慣了向製片方和投資商妥協。這大概是李婉瑜的性格所限,也可能是搞文藝的人都會有一些優柔寡斷的毛病。

  這樣的性格瑕疵差點給劇組捅出大簍子。所以衛麟煊在錢晶晶事件之後,又在劇組守了好幾天,詳細觀察了整個劇組的拍攝狀況以及大部分出鏡演員的實力——好在李婉瑜的性格雖然面了點,卻還知道輕重緩急,除了之前那位被替換掉的錢晶晶,剩下的幾位演員演技都很到位,客串男主角父母和其他幾位長輩的演員也都是出了名的老戲骨。

  衛麟煊這才放下心來。

  衛麟煊在態度上的明顯轉變也讓李婉瑜悄悄松了一口氣。

  在此之前,李婉瑜對衛麟煊的看法跟大家差不多,認為他不愧是業界盛譽的策劃天才,還比同齡人多了一點城府,很懂得談判桌上的技巧。除此之外,就是錢多人好說話。李婉瑜原本還在慶倖華夏帝娛不像她之前接觸過的那些投資商,對拍攝過程和演員指手畫腳。卻沒想到當衛麟煊確定了以李婉瑜的手段不能完全掌控劇組後,他就直接露出了獠牙。專斷霸道的行事風格簡直比其他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婉瑜可以肯定,自己執導十多年,還頭一次碰上衛麟煊這種不露鋒芒則矣,鋒芒畢露就直接壓得合作者喘不過氣來的投資人。

  一般情況下,一個劇組裡,投資商、製片方、導演和演員並不總是一個整體。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利益和堅持,所以很多時候大家聚在一起都是求同存異。導演生怕投資商和製片方仗著有錢就對拍攝過程指手畫腳,投資商和製片人也怕導演仗著權力胡來,尤其是針對文藝片,大家更怕導演一味的追求藝術性使得影片曲高和寡,最後獎項沒拿到票房也一塌糊塗,賠的只想去跳樓。而演員則會顧忌自己在電影中出現的時長多少,演技發揮是不是有充分的餘地,甚至是上鏡的形象好不好看等等等等,每個人都揣著自己的小算盤,整個拍攝過程也是大家不斷磨合不斷鬥爭的過程。

  然而衛麟煊的行事手段卻是絲毫不給人反抗機會的碾壓。他背靠華夏帝娛,雖然並不是劇組出資最多的投資商,但是他有底氣喊出“不同意可以撤資”這樣的話。正是因為這種底氣,衛麟煊可以在劇組專斷獨行,絲毫不顧及其他合作夥伴的看法。好在他的每一個要求都有的放矢言之有物,甚至給你一種不聽他的話電影絕對拍不好的強大氣場。

  李婉瑜的性格本來就有些優柔寡斷,連李老三那種外行投資商的要求都會採納,更別說衛麟煊和華夏帝娛的專業權威,在權衡利弊後,李婉瑜自然對衛麟煊的要求言聽必從。即使衛麟煊把《兄弟情》改成了一部當之無愧的大男主戲。李婉瑜也覺得沒什麼不好。只是擔憂陸衡的演技沒有辦法支撐起整部電影。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面對李婉瑜的擔憂,衛麟煊如是說道:“陸衡已經拿到了金烏獎最佳男配角,這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實力和潛力。相信李導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拿著劇本找到我們,信誓旦旦地保證在您的指導下,陸衡的演技必定能突破瓶頸再達巔峰。基於這一點,我們才會簽下這部電影。”

  衛麟煊毫無壓力的把鍋甩給李婉瑜:“我相信李導盛名之下,不會隨便說大話。”

  不談李婉瑜聽到這句話的表情如何僵硬,反正在衛麟煊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後,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全力以赴的調教陸衡,以期陸衡的表現可以充分支撐起這部電影。

  好在衛麟煊除了甩鍋的動作乾淨俐落的不似常人,在其他方面也給予了足夠支持。至少衛麟煊從來都不催問李婉瑜有關拍攝進度的事兒,只是一再的要求李導把陸衡的演技磨到位。

  如果不是這倆孩子的年紀和性別擺在這,單看衛麟煊對陸衡的上心程度,年近不惑卻還依然單身的李婉瑜導演簡直要相信這就是真愛了。

  閒話少說,轉入正題。在《兄弟情》這部電影中,戲份最多的角色就是由陸衡飾演的男主角梁樂,除此之外,跟陸衡對手戲最多的,並不是女主角,而是梁樂的弟弟男二號梁鑫。

  在劇本的設定中,梁鑫是一個年僅六歲的熊孩子。因為父母的寵愛和縱容,性格比梁樂還惡劣,兄弟兩個從小吵到大,幾乎沒有和睦的時候。

  男主角梁樂甚至不止一次的跟好友抱怨過,說他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把他弟弟踹回他媽的肚子裡。

  然而一場車禍之後,梁家只剩下兄弟兩人相依為命。

  扮演梁鑫的小演員叫曹岩,今年七歲,長得白白嫩嫩粉雕玉琢,一雙黑漆漆地大眼睛總是嘰裡咕嚕亂轉,笑起來特別可愛。不過作起來也是昏天暗地的。總體來說,跟梁鑫的性格很像。

  今天要拍的戲份是兄弟兩個得知父母出車禍的死訊後,趕到醫院認人的場景。

  客串梁樂父母的兩位老演員化好妝躺在停屍間的床上,整體的燈光佈景顯得陰暗幽冷,扮演醫生、護士和員警的演員也都各就各位。

  李婉瑜坐在監視器前喊了一聲“action”,陸衡扮演的梁樂拽著弟弟連帽衫的帽子猛地推開醫院大門,逕自走到導診台,眼睛發直,神色怔怔,硬邦邦地問道:“我找梁振邦和葉文惠。”

  扮演護士的群眾演員翻了翻導診臺上的記錄單,指了個方向。

  陸衡什麼話都沒說,突兀的轉過身,朝著停屍間的方向走過去。攝像機從各個角度跟拍,這是一個長鏡頭。

  狹小擁擠的醫院走廊,身穿白色大褂和護士服的醫生護士來來往往,還有穿著病號服拄著拐杖提著點滴的病患。梁樂目光發直,呼吸微小而急促,明明走在光滑平整的地面,在攝像機的高清鏡頭內,卻能讓人一眼就看出那種深一腳淺一腳的茫然倉促。他走路的時候不停撞到走廊上的人,卻連句道歉都沒有。被他撞到的人有些不以為意,有些停下來怒視他,而梁樂的手死死握住梁鑫連帽衫的帽子,力氣大到手上的青筋都露出來。

  被提拉著走路的梁鑫很不舒服,他被梁樂拽的踉踉蹌蹌的,努力扣住梁樂的手臂撕扯道:“放開我,你放開我。梁樂你憑什麼拽我帽子,我要跟老媽告狀,說你欺負我……”

  一邊說話,一雙腳也不甘示弱的揣向梁樂。梁樂的淺色牛仔褲上出現了幾個泥印子,可是向來注重形象的梁樂卻恍若未覺。

  兄弟兩個就這麼一路撕打著到了停屍間門口。攝像頭向前推進,只見在放大的特寫鏡頭內,陸衡一手握在門把手上,低著頭站在一門之外,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門把手,因為劉海的遮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微微顫動的乾裂嘴唇。

  陸衡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擰開門把手,一道慘白色的光出現在門口,鏡頭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

  梁樂木然的走進停屍間,低頭看著躺在停屍床上的兩個人。

  站在一旁的員警示意梁樂上前認人,醫生很遺憾的表示梁先生梁太太是在出車禍的時候當場死亡,他們也無能為力。

  一直在踢打梁樂的梁鑫一下子就怔住了,他鬆開梁樂的胳膊,撲到爸爸的身上,大聲喊道:“爸爸,爸爸,你怎麼了,你快點起來,你起來啊,梁樂欺負我,你快點起來幫我罵他……”

  小孩子年紀雖然小,但也依稀懂得了死亡的含義。他不敢相信這種事,所以撲上去用力的搖晃爸爸,希望把人搖醒。

  小孩子哭的聲嘶力竭,刺耳的哭聲充斥在光線陰暗的停屍間內,就連房間內的員警和醫生都忍不住撇過頭。

  而陸衡飾演的梁樂卻呆呆的站在房間裡看了半天,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不是!”

  員警和醫生同時看過來。

  陸衡木著一張臉,眼神卻亮的出奇。他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員警和醫生,又重複了一句:“這不是我爸媽。”

  員警皺了皺眉,開口說道:“可是他們的身份證件——”

  “我說了他們不是我爸媽!”梁樂猛然爆喝一聲打斷員警的話,他神色慌張的從兜裡掏出電話,電話一不小心掉到地上,電池摔了出來。

  梁樂立刻蹲下來撿電池,重新開機,然後撥出爸爸的電話。

  梁父的手機遺失在車禍現場。梁樂撥通電話後對面一直在響,梁樂求證似的把電話舉到員警面前,開口說道:“你看,我爸的電話能打通。他只是很忙不接電話而已,他總是這樣的。我給他打電話十次有八次他都不接。我過生日給他打電話,打了十七回他第十八回 才接,接了也不肯回家只是告訴我想買什麼隨便花錢。我在學校跟人打架,我們開家長會,老師給他打電話也都是秘書接。對了,我給他秘書打電話——”

  梁樂低下頭飛快的按下秘書的號碼,電話像往常一樣很快就接通了。梁父的秘書低落地說道:“……我已經知道梁總的事情了,小樂,節哀。”

  節哀!

  梁樂面無表情地蹲在地上,漆黑的眼眸突兀的泛出一層水光,長長的睫毛顫抖著,被水光浸染的雙眼濕漉漉地,眼淚在眼窩裡打轉,卻怎麼也不肯流下來。他動了動嘴唇,小聲說道:“我爸媽沒事,他們沒死。”

  在劇本的設定中,梁樂最開始只是一個沒有擔當沒有責任感的富家子,生活中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他第一個反應不是面對而是逃避。非常令人恨鐵不成鋼的品質,然而看著鏡頭前默默哭泣的陸衡,片場內的工作人員都不忍心的低下頭。有些感性的小姑娘已經跟著哭出來了。

  在這一刻,片場內的所有“觀眾”都清晰的認識到一件事,不論男主角的脾氣性格有多惡劣,他也只是個十八歲的孩子。父母雙亡公司破產,從這一刻起,他將和弟弟相依為命,身上背著龐大的債務,面對來自生活中的無數苦難。

  坐在監視器前的李婉瑜喊了聲“哢”,然而片場卻沒有恢復休息時的輕鬆熱鬧,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

  就連片場內性情最活躍的小演員曹岩都因為大哭了一場沒有力氣,整個人蔫噠噠地縮進媽媽的懷裡。

  陸衡依舊維持著蹲在地上打電話的姿勢,衛麟煊拎著一瓶水走到他面前,用水瓶子貼了貼陸衡的臉頰。

  陸衡回過神來,接過礦泉水,笑著說道:“我沒事兒,放心吧。”

  因為陸衡早先拍戲的黑歷史,衛麟煊完全沒有辦法放心。但是他也明白陸衡對於演戲這份工作的執著,拍攝《兄弟情》是兩個人共同的決定,一路走到現在,衛麟煊能做的只是盡力陪伴在陸衡的身邊,並且把心理醫生準備好。

  所以面對陸衡的寬慰,衛麟煊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肯定的說道:“電影裡面的梁樂要怎麼一個人面對世界,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是你陸衡的話,不論未來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就算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你還有我。”

  陸衡微微一愣,然後他笑起來,點頭說道:“對,我跟梁樂不一樣。至少我還有家人,還有你這個兄弟。”

  衛麟煊笑眯眯地揉了揉陸衡的頭髮:“我買了甜點請大家吃,你也來吃塊蛋糕吧。吃點兒甜的心情好。”

  打從衛麟煊進組以來,不但提高了大家的伙食標準,還在拍戲間隙給大家準備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和甜點。在一系列糖衣炮彈的猛烈進攻下,即便衛麟煊對大家的要求嚴格到堪稱變態的程度,大家也十分詭異的甘之如飴。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吃貨國的吃貨們還真的很容易討好。

  《兄弟情》的女主角舒曼捧著一塊提拉米蘇走過來,笑容可掬的感謝衛麟煊的甜點,順便抱怨一下打從進組後她的體重胖了不下三斤。

  “盒飯好吃甜點也好吃,我拍戲這麼久,還第一次遇見伙食這麼好的劇組。”舒曼說到這裡,笑容燦爛的舀了一口小蛋糕,皺著鼻子說道:“就是吃的太好了,我現在每天花在健身減肥上的時間都要多出兩個小時。”

  越是女藝人越注重外形條件,為了保證上鏡時的美感,很多女藝人都會在私底下節食。舒曼當然也不例外。只是她這個人又比較貪嘴,見到好吃的也控制不住,又是易胖的體質,實在沒有辦法就在吃完東西後跑到廁所吐出來,然後每天晚上多做運動。

  衛麟煊禮貌的回以一笑,客氣的稱讚舒曼身材很好,完全不需要減肥。舒曼很高興的彎了彎眉眼,將吃了一口的小蛋糕戀戀不捨的放在一邊。

  下午還要拍男女主角見面的戲份。說是男女主角,其實兩個人在電影裡面的感情還是朦朧的好感大過曖昧。女主角艾佳是醫院的護士,工作的時候看到了躲在角落裡偷偷哭泣的男主角梁樂。心性善良柔軟的艾佳掏出自己的手帕給梁樂擦眼淚,安慰他別哭。又在護士長的催促下匆匆離開。

  相對於只出現了三次的女二號來說,女主角的戲份稍稍多一點,卻也沒多到哪去。

  失魂落魄的梁樂帶著弟弟離開醫院,還要想辦法給父母籌辦喪事。

  直到這個時候,梁樂才知道家裡已經沒有錢了,公司因為梁父的決策失誤已經破產,法院按照程式凍結了梁家的所有財產,包括梁樂名下的跑車,甚至還要拍賣梁家的房子。

  梁樂到處借錢,然而梁家父母在世時經常登門拜訪的那些親友們卻好像說好了似的改變態度,有些人避而不見,有些人則對登門的梁樂冷嘲熱諷,覺得梁樂父母在世時他們這些當親戚的也沒享受到梁家的好處,現在也不會管梁家這一攤爛事兒,還教訓梁樂平時敗家敗的厲害,所以現在才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昔日一起泡夜店飆車喝酒的好朋友們也避他唯恐不及,甚至還有人趁機落井下石,一瓶酒放在他面前,想要借錢就喝酒,一杯酒一千塊,能喝多少借多少……

  這是當年的梁樂最愛玩的一個遊戲。只不過現在被玩的人是他。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外如是。

  梁樂從最開始的暴怒發脾氣破口大駡再到最後的麻木忍耐,好不容易湊夠了籌辦喪事的錢,可是更大的麻煩隨之而來。

  公司破產的消息隨著梁樂父母死亡的消息擴撒開來,公司的債主全都找到葬禮上,逼著梁樂還錢。

  龐大的債務壓在身上,梁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為了活下去為了有飯吃,梁樂不得不跑出去打工,然而他什麼都不會。最後竟然淪落到去平常喝酒的酒吧裡當服務生。在外面受盡了白眼羞辱,回到家裡和弟弟相依為命。梁樂努力了好久,只想和弟弟守在一起,然而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養大弟弟的能力……

  空空蕩蕩的別墅內,原本裝修豪華的房間已經蒙上了一層層白布,這個原本屬於梁樂的家已經到了拍賣的最後期限,他們不得不找地方離開。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澆成落湯雞的梁樂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裡。

  空蕩蕩沒有絲毫人氣的房子跟父母在時的溫馨華麗行程鮮明對比,他想起兄弟兩個買菜回來時碰到的那對即將移民M國的老夫妻。夫妻兩個一輩子沒有兒女,前幾天突然找到他,想要收養梁鑫,並且保證會給梁鑫最好的生活環境,供他讀書。

  梁樂原本不同意的,可是他剛剛在酒吧裡,實在忍不住和那些欺負他的人打了一架。現在被炒魷魚了。連工資都沒給他。

  梁樂這才知道不論他怎麼努力,他連自己都養不起。他就是個麼沒用的窩囊廢。

  梁樂眼睛紅紅地走進廚房,廚房裡一片狼藉。餓的實在受不了的梁鑫踩著小板凳下麵條,結果一不小心打翻了鍋,熱水把手都燙腫了,麵條和熱湯灑了一地。

  梁鑫捂著手,一臉心虛的看著梁樂:“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餓了……”

  話還沒說完,梁樂已經走進來,一把拎住梁鑫的肩膀,把人往外拖。

  傾盆大雨砸在兩個人的身上,梁鑫預感到不好,一雙手死命扣住哥哥的手臂,不肯往前走。然而小小的梁鑫根本抵不過梁樂的力氣,被他拽的踉踉蹌蹌的。

  小梁鑫大哭起來,在雨夜中聲嘶力竭的喊道:“梁樂,梁樂你放開我,梁樂你不許不要我,不然我要和爸爸媽媽告狀,說你欺負我了……”

  梁樂在暴雨中低著頭,一般不發的拽著梁鑫往那對老夫婦家的方向走。

  “梁樂你放開我,梁樂……哥哥,大哥,我會乖乖的,我以後一定乖乖的,我再也不說你壞話了,我把我所有的汽車模型和變形金剛都送給你好不好,我不上學不花錢,我努力學做飯養你,求求你了,別把我送走……”

  扮演梁鑫的小演員哭的聲嘶力竭上氣不接下氣,激動的連聲音都破了。陸衡也在哭,他張著嘴,一點聲音也沒有的哭,傾盆的暴雨將眼淚沖的看不見了,陸衡在大雨中轉過身,一把把梁鑫抱起來。

  這是他十八年來第一次抱他的弟弟,也是這輩子最後一次了。

  然後,他不顧對方死死摟住自己的苦求,直接把人抱到了一扇緊閉的房門前。

  在漫天的大雨和弟弟聲嘶力竭的哭聲中,梁樂敲響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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