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宣戰

　　民國十一年， 盛夏。

　　是夜，涼如水， 一輪滿月高懸於空中。夜幕深邃，浩瀚的夜空包容著十裡洋場的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燈紅酒綠， 身著旗袍濃妝豔抹的女子站在百樂門前花枝招展， 西裝革履的先生們則乘坐著黃包車老爺車來來往往， 而在如斯繁華的街巷盡頭， 便是上海灘最負盛名的銷金窟。

　　剛從Y國留學歸來，由榮琇扮演的男主角之一徐克溶，在好友阿笙（陸衡飾）的竭力攛掇下，被拉到百樂門接風洗塵。卻沒想到兩人抵達百樂門時， 恰好遇見前來探望紅顏知己的賭神橋玉柏（周鴻飾）被另外一位賭博高手惡意挑釁，為了保護自己的紅顏知己， 橋玉柏不得不答應對方的挑戰， 在百樂門的樓上賭一局牌。又因為賭局人數不夠，徐克溶和好友阿笙也自告奮勇的坐上賭桌。最後的結局自然是橋玉柏完勝對方，然而在拍攝過程中，飾演賭神橋玉柏的周鴻卻對劇本情節再次提出了異議。

　　“……我覺得這一場戲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觀眾在三位男主角出場的時候大致瞭解影片的背景和三位男主角的角色設定。其中橋玉柏既然是以賭神的身份出場， 那麼在玩牌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多加一些他獨有的動作， 用來區別賭神和另外兩位男主角的不同。還有，劇本設定中， 榮琇扮演的徐克溶是Y國留學回來的洋學生，而陸衡扮演的阿笙則是上海灘土生土長的少爺，這兩種性格的設定也決定了他們在玩牌的時候應該也有不同的習慣， 我覺得咱們應該請一個顧問來指導一下賭牌這一塊的動作，怎麼才能從專業的情節體現出人物性格和主線走向……”

　　坐在監視器前的杜傑錫導演默默歎息一聲，下意識的扭頭看著坐在身邊的主創編劇文載道。

　　而在片場內，靈感突發的周鴻已經拉著榮琇和陸衡興致勃勃地討論起“該用什麼樣的動作和玩牌方式才能更好的區分留洋學生和土著少爺這兩個角色”，完全沒有留意到杜傑錫導演和文載道編劇的情緒。

　　或者周鴻注意到了，卻並不在意。

　　頭一次跟周鴻合作的陸衡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身為華夏電影界最近幾年勢頭最猛的新生代巨星，陸衡不得不承認，在跟這位早以被推上神壇的周影帝合作期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並非是周鴻刻意帶給他的，而是在拍攝過程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霸氣側漏乾綱獨斷。

　　以前陸衡跟圈中好友閒聊八卦，或者是暗搓搓的觀看娛樂新聞，總是能聽到誰誰誰在拍戲時的氣場特別強，簡直能讓人戰戰兢兢到窒息。然而陸衡算上兩輩子拍戲這麼多年，基本上都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直到這次跟周鴻影帝合作，徹底讓陸衡感受到了什麼叫“撲面而來的霸氣側漏”。最深的感觸就是很多時候對場戲完全沒有辦法發揮，雖然也能按照流程把臺詞和情緒表達出來，但是在監視器裡跟周鴻一對比，立刻就呈現出“接不上戲”的那種薄弱。這種感覺在三人同時出鏡的時候最為強烈。

　　自打重生以後就憑藉經驗和努力接連斬獲專業獎項，演技也日益增長的陸衡簡直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會在一部賀歲喜劇裡被同組的影帝壓戲，然而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自尊心頗強的陸衡感到不適應之餘，也在不斷的調整自己的狀態，爭取儘快跟上另外兩位影帝。

　　除此之外，讓陸衡感到不適應的還有周鴻影帝在片場時動輒改戲的習慣。跟大多數喜歡在片場臨時要求加戲改戲的演員不一樣，陸衡自出道起就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人。這種“好相處”具體表現在他會認真揣摩詮釋角色努力達到導演的要求，就算偶爾對劇本產生建議，也只會用委婉的態度跟導演商量，如果導演能夠採納他的建議最好，如果實在不能，陸衡也會按照導演的要求來。

　　可是周鴻影帝的性格卻跟陸衡截然相反。雖然在拍戲間隙的休息時光，周鴻影帝一直是個很能開得起玩笑的性格恢弘談吐儒雅的“老大哥”，但是在鏡頭內，周鴻絕對是乾綱獨斷的片場皇帝，他要求對自己的戲份有絕對的主導權。陸衡甚至還聽說過一則小道消息，據說周鴻在接劇本之前通常會跟劇組和製片方協商，要求劇組必須按照他的想法來拍攝，如果達不到這個要求，他連劇本都不會接。

　　作為一名同樣愛惜羽毛的演員，陸衡其實非常體會周鴻影帝對待影片的態度。畢竟周鴻影帝早就是被國內電影界推上神壇的男人，功成名就不差錢，又不希望胡亂接片導致神格隕落讓影迷們失望被媒體唱衰，所以只能小心謹慎用最嚴苛的態度對待自己的每一部電影每一個角色。只不過周鴻影帝在片場內的態度太過於鋒芒畢露，以至於陸衡在短短幾天內，已經留意到杜傑錫導演有好幾次都掙扎在話語權被搶的爆發線上。

　　就像剛剛那一場戲，周鴻影帝因不滿劇本情節不夠考據完美，建議劇組聘請兩位專家顧問重新改動這一段兒戲，坐在監視器前的杜傑錫導演不得不深呼吸了三四回，才略顯僵硬的說道：“周影帝，我很理解你對自己的嚴格要求和對劇本的精益求精，作為一名導演，我也希望自己拍出來的作品完美無瑕經得起推敲，但我們必須要承認，《風月賭場》只是一部賀歲喜劇，製片方和投資商給出的成本預算有限，我們確實沒有經費去請專門的顧問來改編這一段兒戲。要不然這樣吧，咱們大傢伙兒坐在一起商量一下，群策群力，看看這一段兒戲具體怎麼演，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頓了頓，杜傑錫導演又沖著陸衡一笑，意味深長的道：“其實我覺得剛剛衡哥隨機發揮的那一手就不錯，把紙牌像轉筆一樣在指尖轉來轉去，我想衡哥也是苦練了一段時間才有這個效果吧？”

　　正在悶頭琢磨劇本的陸衡猝不及防的聽到杜傑錫導演對自己的點名恭維，不免抬頭沖著杜傑錫微微一笑。

　　如果說周鴻扮演的橋玉柏代表賭技精湛，榮琇扮演的徐克溶代表了智商和邏輯思維，那麼陸衡扮演的阿笙在劇本中基本上就是一個武力值擔當。出身于軍閥世家的阿笙在劇本中最亮眼的技能就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而在電影一開場的賭局上，陸衡沒有辦法用更多的戲份來詮釋角色的武功高強，所以他在撰寫了將近十萬字的人物小傳後，也給自己設計了不少亮眼的小動作。

　　師從於國內最厲害的武術指導方其崢方老爺子，擁有兩世經驗的陸衡在動作設計這方面確實有著旁人無法比擬的天賦。而他為阿笙這個角色量身定做各種“轉筆”、“轉刀”、“轉牌”等動作，一來能體現出角色的身手俐落手速靈活，二來也能體現出角色的性格偏向於活躍跳脫，同樣也是個自信心爆表愛玩愛炫的花孔雀。三來就是典型的演技不夠動作湊，作為一名武行出身的功夫巨星，陸衡時時刻刻不忘自己的長處，此刻揚長避短也是情理之中。

　　跟陸衡同場搭戲的周鴻影帝也是在看到陸衡頗具心機的小花活兒之後，才靈光一現的想出了用玩牌動作來詮釋人物性格，隱喻故事主線的想法。只不過周鴻影帝的動作設計天賦並不像陸衡這麼妖孽，演技精湛的周影帝只能通過對劇本的理解和以往的經驗積累為自己設計出幾個動作，但成品自然不如陸衡的驚豔。兩相對比之下，也難怪周鴻對此耿耿於懷，一再放緩拍攝節奏，期望三個人能夠磨合出最合拍的一場戲，並且奉獻出讓人眼前一亮的視覺效果。

　　聽到杜傑錫導演明著提倡群策群力，實際上毫不猶豫的把設計動作的工作又推給陸衡，同樣坐在片場內的周鴻和榮琇相視一眼，生活中雖然恢弘幽默很好說話但是工作時素來強硬仗義的周影帝忍不住笑著向榮琇說道：“我說榮琇啊，你覺不覺得咱們劇組能請到陸衡來擔任男主角還真是幸運。就不說小衡的人氣和票房號召力了，只出一個男主角的片酬就能順便搭一個具有國際水準的動作指導，連我這個同組搭檔都賺翻了。”

　　周鴻說著，伸手拍了拍陸衡的肩膀，笑容可掬的補充道：“小衡呀，等拍完戲後大哥一定好好請你吃一頓，現在就勞你費心了。”

　　一旁的榮琇也笑眯眯介面道：“小衡你能者多勞，過後榮琇大哥請你去遊樂園好不好？”

　　陸衡聞言，不由苦笑著點了點頭，繼續低頭琢磨著這一段兒戲的動作部分。

　　坐在監視器前面的杜傑錫導演只覺得臉微微發燙，不過劇組在跟陸衡簽約的時候並沒有談及武術指導這一塊，如今自然也不能給陸衡算兼職武指的薪酬。這一點杜傑錫自覺理虧，只能在改戲的過程中給陸衡的角色多加潤色（在不影響主線節奏的情況下）算是補償。

　　向來都比較好說話的陸衡對此並不在意，不過在周鴻和榮琇的眼中，杜傑錫導演以及《風月賭場》劇組的摳門算是深入人心。

　　對於這一點，杜傑錫導演除了苦笑搖頭，也只能替不肯給陸衡額外開一份工資的製片方背鍋。

　　接下來的幾天，《風月賭場》的拍攝進度在周鴻影帝堪稱完美主義控的嚴格要求下一如既往的……慢！

　　作為一部稍帶驚悚色彩的賀歲喜劇，一口氣簽下三位超一線男主角的《風月賭場》在保證了粉絲和影迷們最期待的明星陣容的同時，也要竭力保證每位演員的個人戲份足夠精彩，還要兼顧電影不至於因為角色的個人發揮影響到主線情節走向。

　　說的這麼委婉，其實攤開了就是一句話——保證某些大咖不會在拍攝過程中過分加戲以至於影響到影片的節奏，更不會將導演和編劇的拍攝理念拐偏。

　　而這一點對於導演和主創劇來說，確實有點亞歷山大——因為電影的另一位男主角——周鴻，香城乃至華夏電影界最具影響力，演技最為精湛，並已經向好萊塢發起進攻的超一線巨星，總是喜歡在片場內突發靈感的要求改戲。

　　不過這一點其實也怪不得周鴻，同所有對自己的工作認真負責的演員一樣，周鴻也喜歡在劇組開機之前反復審讀劇本，並習慣性的為自己要詮釋的角色撰寫人物小傳，幫助自己更好的理解角色的性格和遇事的反應。

　　而在文學創作的概念上，大家基本都堅持“一千個讀者眼中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在這種情況下，周鴻理解的角色必然會跟導演編劇有一定的偏差。而作為電影至關重要的主演之一，周鴻的確會在拍攝過程中突發靈感，在覺得臺詞不合適或者情節不太合適的時候要求改戲加戲。這基本上也算是華夏演員在拍戲時的常態了。只不過有些人是為了自己能夠多出鏡，或者是顧忌自己的形象，要求刪改對自己形象不利的戲份，而有些人則是出於對劇本的考慮提出改戲。

　　身為華夏最具影響力的影帝，周鴻顯然在改戲這一塊兒的目的顯然是後者。而有關周鴻改戲的各種娛樂新聞也經常被媒體和影迷們津津樂道。

　　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周鴻在拍攝自己的電影成名作《槍神》時，靈感爆發的改動了大結局的戲份，把劇本原定的男主角功成身退的情節改為在最後一場槍戰對決的過程中，被隱藏在暗中的馬仔開槍打中偷襲當場死亡。相比于原劇本的大團圓結局，這個戛然而止的結尾在強烈震撼了觀影群眾的眼球的同時，也昇華了整部電影的立意，最終被無數專業影評人盛讚為神來一筆。

　　而《槍神》結尾的成功改編也大大鼓勵了周鴻在片場創作的激情。自那以後，周鴻不可抑制的踏上了處女座的戲霸之路，幾乎在接拍每一步電影進入每一個劇組時都會傳出“周影帝因不滿劇情要求改戲，戲霸舉止觸怒導演”的八卦新聞，甚至都快成了周鴻宣傳電影的專屬步驟。而這種情況直到幾年前周鴻離開香城遠赴好萊塢才戛然而止。

　　因為和大咖演員在片場臨時要求加戲改戲的“獨具華夏特色”的拍攝氛圍不同，好萊塢的拍攝流程絕對不會允許演員擅自加戲改戲。而作為一名拋棄過往光環艱難征戰國際大螢幕的華夏演員，即便是被業內同行和媒體同人冠上“片場皇帝”之名的周鴻，也不得不在入鄉隨俗的大環境下克制自己在拍攝過程中突然爆發的靈感。

　　大概是強行壓制自己的後遺症，等到周鴻再次返回華夏拍戲的時候，對於劇本的改變和拍攝節奏的把控簡直到了極致，最關鍵的是周鴻每次要求改戲的時候都能做到言之有物，確實是從角色的人設和劇情的合理性考慮，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要求加戲改戲。

　　這不免讓杜傑錫和電影編劇在心裡暗搓搓的抱怨之餘，也要根據周鴻的提議想辦法修改劇本，或者是力圖用自己的理念說服周鴻原封不動的接受原本劇情。

　　本來就很舒緩的拍攝節奏因為大家的精益求精而變得更加緩慢，開機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居然只拍了不到十頁戲，如此拖遝的拍攝進程簡直讓製片方和投資商忍無可忍，原本在劇組裡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根本不常跟組的製片人也不得不每天都守在劇組裡加班加點盯著拍攝進度，確保電影可以在花完預算之前如期殺青。

　　除此之外，作為一部準備定檔春節檔期的賀歲喜劇，《風月賭場》在拍攝之余其實也需要各種宣傳保證劇組一直活躍在網友和影迷們的視野中。所以在拍攝期間的記者探班也屬正常。

　　然而令陸衡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批記者在探班之後的採訪報導裡，居然撰寫了很多“新晉金烏獎最佳導演杜傑錫向記者大吐苦水：陸衡受周影帝影響在片場擅自加戲改戲”，“拍戲起爭執，陸衡周鴻明合暗不合，榮琇夾在其中進退兩難”等等與拍攝內容無關但是絕對吸人眼球的勁爆八卦。

　　而在網上，包括陸衡、周鴻、榮琇三家的粉絲也在職業水軍的蓄意挑撥下險些掐成烏眼雞。好在衡煊工作室對於各大社交平臺和八卦論壇的監控比較嚴格，幾乎是在水軍搞事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端倪，立刻通知到衛麟煊。衛麟煊又打電話給陸衡，讓陸衡在片場跟周影帝和榮琇拍了張合照上傳到微博，將事情解釋清楚。

　　不過饒是陸衡等人反應迅速，三位國內超一線巨星面和心不合甚至在片場對掐的流言蜚語還是在第一時間傳遍了整個互聯網。雖然大多數影迷在看到了幾人更新的微博後選擇相信三人的解釋，但仍然有一部分影迷堅持陸衡三人已經鬧翻，之所以會在微博上上傳合照闢謠，只不過是為了各自的形象做的危機公關，其實三人的關係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好……

　　面對這一小撮人耿耿於懷的陰謀論，無辜躺槍的陸衡三人組也只能相對苦笑。誰也沒有想到一次常見的媒體探班居然會引出這麼大風波，最後三位主演全都被潑了一頭污水，唯有劇組和製片方在這一波惡意炒作中收穫了全國觀眾和部分歪果影迷們的注意，成為了這次“加戲事件”中的最大贏家。說到底也是他們太過於掉以輕心，根本沒有想到《風月賭場》劇組會為了保持宣傳熱度搞出這麼一波事來。

　　尤其是對於已經封神的周鴻和在圈內人緣超好的榮琇來說，雖說兩人早已適應了八卦狗仔猖獗到步步是坑的香城娛樂圈，但自出道以來大風大浪啥都見過，而且近些年來也習慣了被媒體敬讓有加的周鴻和榮琇確實沒有想到劇組的膽兒這麼肥——以三人今時今日的地位和影響力，《風月賭場》居然還敢用這麼損人利己的方式來宣傳電影。

　　還真不怕他們三個一怒之下全都撂挑子罷演嗎？

　　面對陸衡三人的質問，杜傑錫導演和《風月賭場》的製片方光影傳媒的老總親自出面給陸衡三人擺酒賠罪：一方面用追加片酬的手段安撫三人的怒火，一方面承諾會以劇組的名義召開新聞發佈會替三人澄清之前的流言，並在酒桌上一再的表示劇組確實沒有挑撥三人關係，甚至是挑撥三人粉絲在網上掐架的方式艸熱度——

　　向來在劇組擔任催債鬼的製片人端著酒苦笑，態度坦誠的承認：劇組方面確實跟媒體聯絡過，想要出一波三位男主角精益求精在片場探討劇本以至於拍攝進度嚴重被耽擱，劇組不得不天天催進度的通稿，在宣揚自家作品棒棒噠的同時，順帶艸一波吃苦賣萌的熱度。然而不知道怎麼搞的，有幾家媒體記者在回去之後擅自更改了通稿內容，最終就變成了三人掐架擅自改戲的醜聞爆料。竟然還把導演杜傑錫拖出來躺槍。

　　“媒體探班那天咱們可都在一塊兒，我在記者面前說了什麼三位也都是聽見的。他們故意扭曲我的話斷章取義，就是為了搞事情啊！”

　　杜傑錫說到這裡，忍不住苦笑著抱怨：“我杜傑錫就是一個剛出道的小導演，就算是僥倖獲得了金烏獎最佳導演獎，那也只能說是有了個比較漂亮點的敲門磚。我有多大膽子陷害三位影帝？退一萬步講，就算我不在乎三位的地位和影響力，我也沒膽子惹怒衛家啊？”

　　陸衡和衛麟煊的鐵磁關係在圈內早已是人盡皆知。杜傑錫這一番話雖然有恭維脫罪之嫌，卻也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製片人坐在一旁心有戚戚焉的點頭附議，一個勁兒的表示：“這次的亂子確實是我們劇組考慮不周，被有心人鑽了漏洞。不過你們放心，我們光影傳媒也不是好惹的。這一次的事我們公司一定會給三位一個交代。”

　　身為製片方的光影傳媒信誓旦旦，公司老總更是連連敬酒給大家賠罪，不管事實是否如此，單單這個態度也給足了大家面子。陸衡三人見狀，自然不好再窮追不捨，只好面上大度的表示“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不過心底下，大家都對光影傳媒和杜傑錫這位新晉金烏獎最佳導演產生了芥蒂。

　　不管怎麼說，在製片方如此放低身段的擺酒賠罪後，《風月賭場》的拍攝還是回到了正軌。只不過在經歷了記者探班篡改通稿的烏龍之後，劇組也怕接下來還會鬧出什麼風波，遂決定改為封閉式拍攝，確保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劇組內。

　　對於劇組堪稱是“一朝被蛇咬”的謹慎態度，陸衡三人不置可否。有些芥蒂一旦生成以後，想要消除是沒那麼容易的。不過在發生不愉快的事件之後大家能注意尺度，做出讓彼此都覺得舒服的讓步，也算是一種彌補。

　　就在陸衡沉浸在高強度的封閉式拍攝中時，整個華夏娛樂圈也被一則爆炸性的醜聞炸的水波動盪。

　　事情的起因是在某個星期六的淩晨兩點鐘，一個新註冊的微博小號突然上傳了一個名單，名單上包含了將近一百位男女藝人，其中有最近幾年從選秀節目當中走出來的秀星，外形靚麗性格迥異的男團女團，甚至是圈內不少二三線的明星小咖，而這些明星的後面全都標準著一排價碼，數目從幾千到幾十萬不等，上傳這個名單的微博小號解釋說這個價碼就是所謂的“飯局價”。顧名思義，就是名單上的藝人陪酒、出席飯局，甚至是更深度交流的價碼。而名單上的所有藝人經查證，全部都是英頓娛樂旗下的藝人。

　　由於微博是在後半夜兩點多鐘上傳的，這個時間基本上該休息的都休息了，不想休息的網上吃瓜眾們仗著第二天休息，也可以肆無忌憚的上網看劇刷微博。

　　一方是精力充沛毫無後顧之憂的網上吃瓜群眾，一方是早已下班缺少臨危應變危機公關的英頓娛樂，雙方的時間不對等導致這則微博一經上傳，不到兩個小時就被興奮的網友們頂上了熱搜，而後又被熱情的網友們不遺餘力的傳播到各大社交平臺和娛樂論壇。

　　在經過了一個晚上的發酵後，等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多鐘，已經是全網火爆，之後又被各大媒體報刊和行銷號競相轉載報導。而在名單涉及中的英頓藝人們的微博也在各家粉絲的瘋狂刷屏求解釋的評論中淪陷。甚至有部分態度激烈的粉絲早就在微博上刷起了#XX滾出娛樂圈#的話題。

　　事態嚴重到如此地步，英頓娛樂只好在星期六的早上召回了所有員工，緊急討論危機公關的內容並且在第一時間召開新聞發佈會向社會各界解釋飯局名單。與此同時，還不忘示意公司的法務部向這個微博小號，甚至是微博平臺的提供者衡煊工作室出具律師函，指責對方造謠污蔑，詆毀英頓娛樂旗下藝人的形象，給英頓娛樂及旗下藝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然而還沒等英頓娛樂的新聞發佈會起到應有的公關效果，同樣在星期日的淩晨兩點鐘，某個新註冊的微博小號不緊不慢的拋出了第二枚炸彈，再次震驚了整個華夏娛樂圈——

　　因為這一次微博小號拋出的是英頓娛樂成立多年以來，利用高利貸、DUPIN、果照等手段控制藝人賣YIN的確鑿證據。

　　如果說這個微博小號之前拋出的飯局名單只是爆破力溫和的摔炮炮竹，那麼新一輪的爆料無疑是威力巨大的深水炸彈，一經爆出，立刻炸翻了整個娛樂圈。

　　一時間，整個華夏為之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