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這一場鬧劇讓眾人笑的合不攏嘴, 次日是週六,魏景他沒有課, 麻溜的收拾收拾東西滾回家裡去了。
他到家時約莫是下午五點左右,天邊的太陽還帶著灼熱的氣息,一進入屋子,一股涼氣撲面而來, 讓魏景下意識的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魏哲還不在,別墅裡只有幾個傭人在打掃客廳。
她們見到魏景輕聲的問了一聲好。
魏景坐在客廳裡, 摸出手機登陸上了飛鴿,經過這幾年網路的飛速發展,飛鴿的商業價值被一再開發,如今的已經不可估量了,魏景身為飛鴿最早的一批老玩家, 這些年又在努力的發展著自己的帳號, 如今粉絲已經突破五百萬了。
和那些動輒千萬的明星沒法比,卻也不錯, 有不少商家找他打廣告, 都被他拒絕了。
他現在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漫畫家了,如今正在連載中的漫畫已經出版了,買的還不錯, 只是每次需要去簽售會時,魏景就很尷尬了,一來大哥不願意讓他過去, 太累了;二來魏景自己也不想跑來跑去的,這就導致他現在的樣貌,在外界還是個謎。
但是不管如何?他的讀者們都還是很萌的,各種太太叫不停,讓魏景看了就忍不住發笑。
只是今天……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翻開飛鴿的評論,下面的一群人正在討論著一個叫蕭意遠的新銳畫家……
我是意遠的老婆:感覺這畫還行,和我老公意遠好像哦!嘿嘿嘿!!這算不算是有緣分【圖片】
哎哎哎:真的啊!兩個人的畫都好看,我都喜歡,愛你,比心心!
不想說話:這是什麼鬼?意遠是誰??有誰能幫我解答一下嗎?還是我太落伍了,一臉懵逼!
一朵朵兒:我……也不清楚!
我是意遠的老婆:就是最近畫了『人生如棋』的的太太啊!超級高產,最主要是……人超級超級帥啊!!超級喜歡他,顏控狗表示已經被他征服了。
毛毯軟乎乎:我去看了,真的好帥,指路飛鴿——寧靜意遠。
哎哎哎:……我要叛變成為他的顏控粉了。
電芯心兒: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拖延症又犯了:你們這樣在景遠太太的微博下討論別人不太好吧!有點沒禮貌啊!
我是意遠的老婆:我們就是隨口一說,你這麼大脾氣做什麼?什麼叫沒禮貌,你這樣張口就是別人沒禮貌的人我覺得最沒有禮貌了。
夏天什麼時候過去:樓上邏輯感人,那個什麼意遠的,別是想踩我們太太上位吧!呵呵噠!
毛毯軟乎乎:你什麼意思,我們家意遠太太需要踩別人上位,別是你們想蹭我們的熱度吧!我們家太太比你家的火多了好嗎?
拖延症又犯了:滾蛋,那你到我們家太太的微博下BB什麼?有毒吧!
我是意遠的老婆:……一張嘴就是罵人,也是厲害了。
紙巾致敬:……過路路人,只是這樣罵人確實不太好啊!容易給太太招黑。
………
……………
魏景一臉懵逼的看著下面吵成一團,什麼鬼?寧靜意遠?他又不認識這個人?他想發一個飛鴿緩解一下現在的氣氛,可是一個弄不好就會變成了引戰。
就在魏景糾結的時候,他接到了自己經紀人的電話。
咳!沒錯,就是經紀人,還是他家大哥特意為他找的人,他的作品推廣出版的等各方面全都是靠此人來運作的。
「你上熱搜了。」那邊直來直往道:「你先什麼都別說,交給我們,熱搜那邊我也會通知人撤下來的,別慌,一切交給我。」
魏景想我不慌啊!他好奇的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經紀人冷笑一聲,帶著點嘲諷道:「是有人想踩你上位,買水軍攪亂了渾水,正在帶節奏。」
他的心裡對這人是有些憐憫的,拉誰下水不好偏偏選中到了魏景,這位爺的後臺硬的誰啃的動?魏景聞言點點頭,後世這種事很常見,他自己不懂操作,一股腦的交給了自己的經紀人。
反正……反正他只需要畫畫就好啦~
掛斷了電話,魏景摸著餓的不行了的肚皮,跑到廚房裡去拿了一盒糕點往嘴裡塞。他的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一雙貓眼隨意的張望著,像一隻儲食的小倉鼠。
「別吃那麼多點心。」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魏景一轉頭,只見二十來歲的男人正從大門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他的頭髮做了簡單的三七分頭,髮絲是純粹的墨黑色,一雙狹長的鳳眼毫無遮擋的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挺翹的鼻樑,深邃的眼窩……這是一張俊美到讓人屏息的面容。
魏景隨手把點心放到茶几上,他揉了揉肚子,可憐兮兮的說:「大哥,我餓了。」
「餓了可以吃一點水果,不然等一會兒要吃不下飯了。」魏哲說著,已經坐到了魏景的旁邊。
「吃的下的,我正在長身體,需求量大,不管多少我都吃的下。」魏景趕忙舉手錶決,咳咳!反正這時候不能承認自己已經飽了。
「小騙子。」男人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寵溺,墨黑的眸子裡映照著他的身影,「你的身高從去年開始就沒長過了吧!」
魏景:「……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什麼事我不知道?」魏哲反問。
魏景:「……」
可以的,沒毛病。
魏景這些年一直和魏哲住在一起,二人之間沒了秘密,雖然失去了血緣關係這一羈絆,但是感情方面卻比上輩子更親密了,重來了一世,總得吃點教訓,不再犯和上輩子一樣的錯誤。
二人和往常一樣吃了晚餐後就到了書房裡,兩個人一個人畫畫,另一個人處理公務。
異常的和諧。
——
許家。
李斐面容陰鬱的坐在書房裡,一雙墨黑的眸子裡透露出一股絕望與暴戾,九月的天氣還很熱,但是他的心卻很冷,冷的恍如北極。
「……我真想殺了那個男人。」他開口,那幾個字彷彿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帶著讓人驚恐的決絕。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許家明開口,他的眉頭深皺,眼裡也透露出幾分疲憊,「慢慢來,你不能為了他毀了你自己,你還年輕,還有著大好的前程。」
「我能怎麼熬下去?」他反問,慘笑一聲,「我今年二十三,他四十五歲,就當他只能活到六十歲好了,那我也得熬十五年,我現在是一天也熬不下去了,這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無恥的人呢?」
若是李斐從事的是別的職業還好,但是他偏偏是一個畫家,還是一個頗有名氣的畫家。
他的父母早就離了婚,父親也好些年沒有回來了,他們母子兩個,過的雖然艱辛,但日子還過的去,偏偏前幾年李父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回來了,他一張嘴就是要李斐拿錢出來,說自己在外面欠了錢,自己是他兒子,父債子還,天經地義。
父母離婚了,但是李斐還是他的兒子。
那群高利貸的人知道從李父手裡掏不出錢來了,就把目光放在了李斐的身上。
堵門,找學校,恐嚇……什麼招式他們都能使出來,就算是打官司,李斐他們也打不贏,再加上李母被這群人嚇壞了,哭著求李斐給他們錢。將近一百萬的人民幣,不但掏空了當時的李斐,還讓他有了二十多萬的負債。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止不住了。
李父嘗到了甜頭,便開始不斷的借錢,小到幾百,大到幾十萬,這些錢一直都是讓李斐來還的。
就因為這,李斐一個少年成名的畫家,到如今好幾年了,一分錢都沒存起來,唯一的房子還是貸款買的。
他是他的父親,單單這一個,就能把李斐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心裡怨恨不已,甚至連自己的母親也有幾分恨意,當初為什麼要妥協呢?源源不斷的債務湧上來,讓人喘不過氣來。
許家明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他也想幫李斐啊!但是這種事,他根本就沒法幫啊!
「你先離開一陣兒吧!」過了許久,他開口,「最近正好有一個中法交流會,大概要三個月的時間,你過去避避風頭,到時候實在不行,就移民好了,先穩住個幾年,讓他找不到人,只是這樣的話……」
畫家也是需要名氣的,幾年不出現,這名氣肯定要大大的下降。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苦笑一聲,「那我先回家了。」
「別回去了,就在我這裡吃晚飯好了。」許家明開口。
李斐猶豫了一下,應了一聲好,他也不想回家,家裡的氛圍太壓抑了,只懂得哭哭啼啼的母親,還有不知道什麼還是會找上門來要錢的父親,有的時候,李斐會想著,是不是他上輩子犯了什麼錯?所以才會攤上這樣的父親。
晚餐他吃的食不知味,連虛假的笑容都無法再維持下去。
離開時李斐遇到了隔壁的小女孩,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他的聲音裡難掩疲憊,「好久不見了,學習如何?」
「什麼啊!你怎麼和我爸媽一樣,總喜歡問這個。」聶寧樂咕噥一句,她笑的眉眼彎彎,「李斐大哥,我最近也開始學畫畫了,可是我總是畫的不好,你能教教我嗎?」
「抱歉,我現在有事。」李斐隨意的撇了一眼女孩子手裡的畫,約莫是透視沒畫好,畫面顯得很髒,都是一些基本功方面的東西,他今天實在是很累了,沒心思去教人了。
「哦!那李斐大哥你慢走啊!」聶寧樂的小臉一下子就癟了下去,唸唸不捨的看著青年越走越遠的身影。
少女的影子在路燈下拖的很長,一如她心裡那深深隱藏的暗戀。
——
魏景週末到許家時,就發現裡面的氣氛很壓抑,他有心想問一些什麼?可惜許家明總是笑著把話題轉過去,在魏景的記憶裡,李斐噬父時他已經十九歲快二十了,因此他現在還算是有時間。
他和往常一樣在畫室裡學畫畫,許家輝這些年也成熟了許多,他坐在魏景的身邊,正陷入了題海戰術。
魏景瞥了他一眼,調笑到:「怎麼這麼用功啊?」
「我可是要當員警的人,當然得好好努力了。」他回望了魏景一眼,心裡因為那張精緻的面容而產生了細微的悸動,不明顯,讓他自己都無法察覺。
有夢想的人,總是願意為了自己的夢想去奮鬥的。
魏景一邊調著顏料,一邊裝作不經意的說:「你覺得空軍的制服如何?感覺特別帥特別有範。」
「不要。」許家輝想也不想的直搖頭,「我就想做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員警。」
旁邊的許家明聽了,一直沉著的臉總算好看了點,他也跟著一起調侃道:「那你還不快點學習,都高二了,別到時候軍校考不上去,那就丟人了。」
「爸你放心,你兒子我考這個,妥妥的。」許家輝自個兒給自個兒點贊。
魏景:「……」心好累啊!
他斟酌了半響,才緩緩的,小心翼翼的開口,「師傅啊!我就是覺得做員警太危險了,前幾天不是才有恐怖份子襲警的新聞嗎?你看這……」
許家輝和許家明同時停了手中的動作,空氣彷彿被凝固住,不知過了多久,許家明重重的嘆一口氣,他看向自己的兒子,一臉的慎重,眸子裡充滿了年齡堆積而來的督智與成熟,「你確定自己的夢想就是做一名員警嗎?」
受到許父的感染,許家輝的面容也變得慎重起來,「非常確定。」
「不後悔。」他繼續追問。
「不後悔。」這是許家輝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希望你以後不管經歷多大的痛苦與磨難,都要好好的記住這一段話。」許家明道:「作為父母,我肯定是希望我的兒子能走一條平穩的的道路,但是如果這是你的夢想,那麼我也只能支持。」
他接著道:「只望你在以後的日子裡,不管如何,都需要小心,不要將自己處在了危險境地。」
「是。」許家輝眼中已經有了淚珠,他擦了一把臉,「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
魏景心情複雜,許家明作為父親,做的很好,他尊重了自己兒子的意見。許家輝想要成為一名員警,他在為自己的夢想而努力著,這樣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只是……魏景身為朋友,他卻也不希望許家輝因公殉職。
而如今,他的一番勸誡的話,反而促使許家輝更加堅定了信念。未來真的能改變嗎?魏景不確定的想著?
不不不!他和大哥不就變了嗎?努力總是會有收穫的。
——
金碧輝煌的大廳,沿著旋轉樓梯到達二樓,魏哲推開包廂,裡面已經有了一批人了,他的臉上帶著彬彬有禮的假笑,「抱歉,我來晚了。」
「沒有,我們也才剛到。」趙婉婉笑著接話道。
包廂很大,魏和、魏玉輝等人都在,在他們的身邊坐了一位年齡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子,她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眉眼雀躍,嘴角笑的合不攏嘴,正是魏景十八歲宴會時魏和拿來聯姻的女子——魏柔柔。
她選中的夫家算是一個暴發戶,家裡有錢,但是沒人脈,沒法進入上流的圈子。
二人一個缺錢,一個缺身份,一拍即合,成了這場婚姻。
這一次的聚會就是為了他們兩個人舉辦的,魏哲因為當初魏景的事,和魏家已經生分了許多,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抿著茶,像個路人甲一樣,看著這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
這些年景安發展的異常迅猛,如今論實力估計還要略勝魏家一籌。
魏和見此,即使心中對當年的事依舊有些介意,卻還是想把魏哲請回來,魏和看的很清楚,魏玉輝這人,守成可以,但是『擴展』,不行!
這一次魏和之所以過來,就是為了能和魏哲的關係拉近一點,至少要把魏家往他的手裡塞一點,讓他接受魏家,他已經快五十歲了,精力方面早就不行了,現在公司裡的大部分事物都是魏玉輝在打理。
酒過三巡,氣氛熱烈。
對面的男方家庭見到這一場宴會魏和和魏哲都過來了,心裡高興的不行,這代表……魏家看中他們這場聯姻啊!連帶的,他們對魏柔柔也高看了幾分。
見此,魏柔柔臉上的笑容更是柔媚了。
她這一次為什麼要對魏和提意見,讓他藉著這個機會把魏哲叫過來好好談一談,不就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因為她是私生女,就因為她的母親不受寵,所以她才會吃那麼多的苦。
對比起魏玉輝,她簡直就是個乞丐。
相反,對於魏哲,魏柔柔還挺喜歡的,魏哲依靠自己,弄出了景安這麼個大公司,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也就沒了嫉妒,只剩下欣賞與崇拜了。
中途,魏哲去了一趟洗手間。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二十來歲的青年,眉眼俊美,身材高挑,肩寬腿長,還有八塊腹肌。唔!他家的蠢兔子還有五個月就長大了,到時候怎麼表白才不會嚇到他呢?
總感覺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青色的果子已經快要成熟了。
「小哲,好巧啊!」一身銀灰色西裝的魏玉輝出現在魏哲的身後,他的眉眼中透出幾分傲氣與淩厲來,和幾年前憨厚老實的樣子完全不同,「沒想到你會過來參加宴會,我還以為你看不上魏家的東西呢?」
「魏家的財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世界上估計還真沒幾個人看不上?」魏哲洗乾淨的手,拿起一邊的毛巾將水滴擦乾淨,他漫不經心的撇了男人一眼,「看你費盡心機的模樣,不就可以知道了嗎?」
魏玉輝的臉上有一絲的扭曲,他咬著牙,壓低了聲音,惡狠狠道:「魏家是我的。」
「私生子奪來的家產,再給私生子嗎?」魏哲說的話,無疑是在戳魏玉輝的心窩子,「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只可惜……」他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人,我也就算了,但是你……」
他的眸子裡充滿了藐視與厭惡,「想都別想。」
「我們走著瞧。」魏玉輝道。
二人在這裡針鋒相對,廁所的隔間裡,突然響起了一串手機鈴聲。他們兩個同時將目光放了過去,異口同時道:「誰?」
一片寂靜。
過了好幾秒,隔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身著白襯衫,黑色馬甲的男性服務員低著頭走了出來,他的面容被掩蓋在了頭髮之下,聲音怯怯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
「不是故意的你低頭做什麼?把頭抬起來。」魏玉輝的聲音陰狠。
「我……」男人糾結著,猶豫著,一雙細白的小手互相糾纏在一起。
「呵呵!我看你就是有意的對嗎?」魏玉輝一把跨過去,粗大的手掌拎住了少年的衣物,將對方的頭給板了上來,只見那人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眸子帶著點淚珠,面容精緻的彷彿是一個洋娃娃。
魏哲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霎時凝固,他甚至忍不住直接叫了出來,「魏敏,你在這裡做什麼?」
「……你認得出我?」魏敏眸子瞪的大大的,一臉的不可思議。俗話說女大十八變,實際上男人也是這樣,十六歲的魏敏和六歲的魏敏,那變的可不止一點,完全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魏哲,「……」
如果他不是重生的,還真的認不出來。
魏哲上下打量了一圈魏敏,眉頭一皺,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沒錢?」不然怎麼會跑過來打工?
「有的。」魏敏的笑容有幾分窘迫,魏和那邊沒缺過他的錢,卻也沒有給過他大錢,偏偏他最近這些日子迷上了攝影,想要買相機,手裡就有點相形見絀了,經過朋友的推薦,特意到這裡來打小時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