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現場
陳建陽回答:“因為住戶比較分散,死亡的這幾家人好像都沒有鄰居,就像霍慶峰,他這棟樓裡一共住了十來家人,分散到三個單元二十四層裡,所以就算有哭喊可能也沒人聽到。還有就是,這社區當時建造的時候用了最先進的技術,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哭喊聲稍微小一點,就算隔壁住著人,可能也聽不到。”
顧鑫點點頭,也就是說所有的死者死亡前的掙扎都沒被人發現。
“能帶我們到其他幾家看看嗎?”任河楓問道。
“可以。”
離開霍慶峰的家,等電梯的時候顧鑫隨意問道:“你們這裡還有物業管理嗎?”
“沒有。”
“那我看這社區十分得乾淨,每個樓道也沒什麼灰塵,這些都有專人打掃嗎?”顧鑫也只是隨口問問,畢竟一路沒人說話就尷尬了,問完之後,顧鑫悄悄瞪了任河楓一眼,因為這人向來不管氣氛這事,尷尬也是別人尷尬,他好像從來不覺得。
走出了霍慶峰的家,陳建陽也稍稍輕鬆了一點,語氣也沒那麼沉重了,確實看著那滿是鮮血的客廳,大概誰都輕鬆不起來吧。
“其實都是住戶們自己打掃或者請人打掃的,住戶們都是有錢人,環境髒亂他們也不樂意,於是有人請了專門的保潔員打掃自家樓層甚至整個單元的樓道,有些就是自家的保姆或者傭人打掃一下附近,家家戶戶的,再聯繫起來,這社區就乾淨了。有些家庭稍微差一點的,也會將自己附近打掃乾淨的。”這麼說著的陳建陽,話語裡溢出幾分淺淡的驕傲,顧鑫能理解這種驕傲,畢竟這社區也是他的家。
顧鑫也忍不住心裡想住這社區的人確實是有錢人,竟然在末世結束後,還能請得起傭人,這也就相當於多養一個人,甚至多養一家人,這讓挨過餓的顧鑫有點感慨。
任河楓也是,他清楚地記得,他曾經連續四天四夜沒吃沒喝,差點死去時,他甚至啃過樹皮。
顧鑫和任河楓又是一個對視,各自都沒說什麼,跟著陳建陽繼續往前走。
兩人從這棟樓下去,接著就去了隔壁的一棟樓,在第一個單元進去,沒走電梯,直接上了三樓,到了門口陳建陽說:“這就是出事的第二家人的房子了。”
房門依舊是開著的,完全沒有被破壞的痕跡,進去後過了玄關就是客廳,客廳內一個玻璃茶几上,一灘厚重的血漬觸目驚心地落入三人眼中。
“死者是誰?多高?”看了現場後,這是顧鑫問的第一個問題。
“是一對小夫妻,具體姓名我不太記得了,只知道他們倆十分低調,而且住進來也沒多久,幾個月而已。兩人好像是做二手東西買賣的,我倒是不太清楚這兩人,但是我記得聽人說起過,他倆是非常有錢的,他們有專門的進貨管道,和政府有關係,進的東西進價都非常便宜,賣價和市場價比也便宜一點,所以生意非常好,很快就積累了不少財富。在咱們這帝都算是新一輩裡很厲害的。男的我見過幾次,只知道姓李,我就叫他小李,女的我聽人叫過她小靜。兩人都是正常身高,男的一七五左右,女的一米六,很和氣的倆小年輕,就這麼死了。”陳建陽說完微微歎了口氣,看得出來他是真的覺得這兩人的死十分可惜。
顧鑫小聲地重複陳建陽的話“男的一七五,女的一六零”,邊重複便走到沙發前,弓著腰觀察那染血的茶几。
茶几品質看上去非常好,表面是玻璃的,可四個腳都是銀色的,下面有一小排抽屜,整體看去十分精緻,和高檔的淺灰色沙發配起來,顯得客廳十分有品位。
茶几的正中間已經是一片暗紅,那暗紅的血跡上又充滿了各種痕跡,這痕跡就是掙扎的痕跡。
血跡從正中間慢慢往四周攤開,最後上下左右形成四條血線,看上去就像是個十字,在血線落下處,地板上形成四灘較小的血漬,暗沉沉的,讓人看了有幾分壓抑。
任河楓也走進茶几前看了看,而後問道:“屍體是在哪個地方發現的?”
“兩個都在茶几上,並排著的。”
“並排著?”任河楓疑惑地問道。
“是的,並排放在茶几上的。兩人的四肢都斷了,腰腹上被刺了好幾刀。”陳建陽回答。
“那為什麼血漬只集中在這一篇區域?”任河楓指著中間的血漬說。
陳建陽搖搖頭回答:“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可能是兇手把兩人固定死了,然後下的手,所以茶几四周沒什麼血漬?”
陳建陽說得十分不確定,他也十分疑惑,看著顧鑫和任河楓兩人問道:“我說錯了?”
顧鑫看一眼冷著臉的任河楓,回答:“您沒說錯,這就是我們需要理解的點,如果找不出為什麼血漬會集中在那一個小型區域,我們大概不知道兇手到底是怎麼作案的。”
陳建陽點點頭,顧鑫起身左右看了看,任河楓則在沙發的角落處看到一張有點皺的紙巾,這紙巾和整個房子的乾淨整潔有點不搭,正因如此,任河楓才更加注意,因為既然不搭,就有可能和死者或者兇手有關。
若和死者有關,那就可能是他臨死前碰過的東西,若是兇手用的,那麼上面說不定有他的線索。
任河楓盯著那張紙巾看了一番,最終也沒找到什麼特殊之處,那紙巾的一個角被動過,很乾淨,然後他也沒發現別的什麼。
顧鑫在整棟房子轉了一圈之後說:“和上一家一樣,裡面都沒被動過,應該不是搶劫,兇手的目標非常明確,進來就是為了殺人。”
任河楓想了想回答:“可是若只是為了殺人,其實一刀致命就可以了,他沒有,這說明什麼?”
顧鑫也注意到那張紙巾,看到紙巾一個角處不大的褶皺說:“在哪兒找到的?”
“沙發邊上。”
顧鑫轉頭看向陳建陽問:“有可能是別人留下的嗎,這張紙巾?”
陳建陽猶豫了一下回答:“應該不會吧,員警來的時候都非常小心,說是要保護現場,之後也沒人敢進這種死過人的房子。”
顧鑫和任河楓又問了問死者的情況,而後又查看了一遍他們的房子,幾人便出了門,準備去下一家。
去下一家的路上,顧鑫問:“霍慶峰和這個小李家都沒有傭人嗎,怎麼沒見?”
“是的,這兩家都沒有,不過他們兩家都有請人專門打掃他們的樓道,員警也詢問過,打掃霍慶峰家樓道的人每週過去打掃一次,霍慶峰死的那天,他在別的雇主家幹活幫忙打掃房間。小李家也請了一個保潔,不過也不是全天的,就是一周去兩次,每次三小時,幫忙整理下家務,同時打掃一下三層樓的樓道,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顧鑫和任河楓都點了點頭,至今為止,看了兩家死者,都沒什麼頭緒,不過卻有一個非常大的疑點,就是血漬的大小很奇怪。
霍慶峰家四人都是身中數刀,可血漬十分集中,這就十分令人不解了,比如一個成年人腹部和胸口同時中刀,那麼無論如何血漬都不會集中在僅僅六十釐米的範圍內,周圍的血漬都是噴濺的,而且霍慶峰好像腿部還有中刀,那麼兇手是怎麼做到血漬這麼集中的?
顧鑫和任河楓對這一點也十分懷疑,可兩人其實也不是什麼專門的偵探,所以很多事情其實也是在摸索而已,兩人看一時都找不到什麼頭緒,便去了下一家。
這一次他們只是走了幾步,到了同一棟樓的另一個單元,上到六樓,陳建陽說:“這次我們去的不是第三家被殺的人,是昨天夜裡剛剛被殺的,因為在同一棟樓裡,我們就先看看他家吧。”
顧鑫和任河楓都沒有任何意見,他們走到五樓,正好看到有人在打掃衛生。
陳建陽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他走上前說:“佳佳,以後這裡,不用來了。”
被叫佳佳的女孩有點懵懂地抬起頭,而後她眼眶漸漸紅了,嗓音有點哽咽,她問:“又有人死了?”
陳建陽沉重地點了點頭,說:“昨天,六樓的秦正軍家,一家三口。”
佳佳愣愣地,許久才說:“秦家?他們的兒子小傑,也……也……”
陳建陽再次點點頭,佳佳忍著眼淚,又低下頭繼續打掃衛生去了,陳建陽想說什麼,只聽佳佳帶著哭腔說:“怎麼都得把這次打掃完了。”
“你的工資去找我要吧。”
打掃的佳佳搖搖頭,說:“沒事,不用了,秦哥從沒拖欠過我工資,這一次就當是我給他們……送行吧。”
陳建陽長歎一口氣,帶著顧鑫和任河楓去了六樓。
上樓的時候,顧鑫的視線和佳佳的視線正好碰上,他看到佳佳紅著眼睛,轉過了頭去。
顧鑫心裡也歎口氣,看來這女孩挺喜歡死者這一家。
走到六樓,陳建陽在左邊一家門前站定,說:“就是這家了,秦家電器的秦家,我十幾年的老朋友了。”
說著陳建陽閉上了眼睛,顧鑫知道他這是想起了他的老朋友。
“你們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們,我老朋友的家,我就不再進去了,希望你們能找到線索。別人我不能保證,但是秦家三口絕對是好人,有什麼問題,你們出來問我,我會一一解釋的。”
顧鑫看看任河楓,都沒說話,沉默地進了秦家的房子內。
開門,越過玄關,進入客廳,客廳正中間的一塊米色地毯上,一灘血漬再次映入眼簾。
長舒一口氣,顧鑫在站定的任河楓身邊說:“大哥,讓我靠一下,我快要暈血了。”
任河楓沒說話,他看著那一灘血漬問:“你有什麼想法?”
顧鑫看任河楓沒有要走開的意思,腦袋一歪擱在任河楓肩膀上,“是異能者。”
“異能呢?”
“不知道,但是正常人被這樣虐殺,怎麼都不可能血液這麼集中。”
“算了,先看看現場再說其它吧。”說著任河楓竟然沒有直接走開,而是等顧鑫抬起頭,才又邁步。
顧鑫反應過來後,稍稍愣了一下,看任河楓依舊冷著一張臉,於是心內嘲笑自己一句,跟了過去。
和前面幾家一樣,房子乾淨整齊,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髒亂的只有客廳內那一個地方。
找不到線索,顧鑫和任河楓從秦家出來,出來前,顧鑫隨意地打開了門口櫃子上放的一個棕色錢包,打開後裡面一張照片落了下來。
任河楓撿起照片,顧鑫也歪頭看去,而後兩人看著彼此,異口同聲說:“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