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陸梟,你涉嫌製毒販毒,現在還想要怎麼樣!趕緊放了手上的人質,和我們談判還來得及。」警隊領隊說道。
陸梟冷笑,「沒時間跟你們玩談判專家那套,估計我都可以將他說倒,我只有一個要求,在半小時內,不要追上來,放我們走,人質麼,我保證安全。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來。」
「陸梟——」
「我只說這麼一次,否則,大家同歸於盡也無所謂——」陸梟猛地將手槍舉到紀澤腦後,態度十分強硬地說道,同時不忘將手裡的引爆器丟給身邊的李力。
兩方對峙,領隊望著一臉沉默無語的紀澤,只見後者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答應陸梟的要求,但是他已經接到過上級的命令,這次任務除了要將陸梟逮捕歸案,還要保證紀澤的安全,據說是一名潛伏在陸氏三年多的臥底。
看來,這個臥底是早已經暴露了,不過此刻,別說紀澤是一名臥底警察,就算是一個普通人,他們能選擇的也只能是先答應陸梟的要求,這個人奸詐狡猾,並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那麼簡單。高智商,高實力,看似陸梟在國內並沒有怎麼活動,但是他其實早已經暗中打理陸氏集團在東南亞的事業,絕對不是半路插手那麼簡單。
「好,我答應,但是,你也說過的,必須保證人質的安全。」領隊揮了揮手,原本堵在門口的警察們開始漸漸握槍後退。
「陸梟,你以為你逃得了這次,還能逃下次不成?」紀澤被迫舉著手向前移動著,冷冰冰地說道。
「逃不逃麼,無所謂,不過,關鍵是,紀澤,你現在還不是一樣在我身邊,你說是不是,有你在麼,去哪裡都一樣。」陸梟談笑道,「我這人一向看得很開的。」
陸梟推著紀澤迅速地上了來之前開過來的車,「阿力,快點開車!」
「是,梟哥!」
陸梟將紀澤的手固定好,而後者索性冷漠地看著他,「陸梟,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刮隨你的遍,不過,你別讓我找到機會,否則,我還絕對讓你逃不了。」原本清俊的臉,疏遠冷漠彷彿兩個人是今天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陸梟卻是毫不在意,他直接趴到紀澤身上,伸出手將他身上摸了個遍,原本還是一臉冰霜毫無表情的紀澤閃過一絲慌亂。卻見陸梟只是將他身上的手機還有一些其他雜物掏出來,利落地打開車窗丟了出去。
「我隨時都奉陪呢,警察大人。」
誤會他有什麼不軌舉動的紀澤忿忿地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陸梟卻是得意地笑了起來,神采飛揚,彷彿今晚的失利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樣彆扭的紀澤,他也很喜歡。於是,某個色膽包天的傢伙,湊過去,輕輕地在那白皙的左臉啄了一口,「我只怕你趕我走,怎麼敢逃呢?」
原本專心開車的李力被自己的老闆這一舉動嚇一跳,只是瞄了一眼,又趕緊努力將心神放到前方。
紀澤的雙手被白色的塑料繩條輕輕一拉固定在一起,雖然是細細的,但是這種專門用來固定的繩子極其堅韌並不好扯斷,更不用說努力將繩子扯出個足夠掙扎的縫隙,要是此刻,他的雙手是自由的,那麼早就給陸梟一拳了。
這次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完完全全被陸梟的無恥無賴所激怒,面紅耳赤地盯著陸梟,要是他再來一個舉動,紀澤真是不能擔保自己是不是會失去理智地一頭撞過去。這人,永遠都是如此不上道。
陸梟倒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盛怒的摸樣,頗有興致地瞅了會兒,「好了,阿澤,現在你可是落在我手上,我是匪,你是兵,你不是應該安分一點麼?這麼一副咬牙切齒的摸樣,看著我——」
陸梟頓了頓,而紀澤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跟這種無賴又無恥的匪徒,他確實沒有什麼好計較的。他不知道陸梟會拿他怎麼辦,要是想殺,陸梟應該早就殺死他了,因為,他不是早知道自己是臥底了麼?
留自己在他身邊,不就是想要傳遞假的交易信息給警方,調虎離山,好讓另外一邊真的交易倉庫順利進行。哪料到,只是一個細微的疏忽,讓自己推測到了真正的交易倉庫,如今,陸氏損失了這麼大一筆的海洛因交易,並且,過了今晚,陸梟算是名正言順地上了警方的黑名單了。
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想要怎樣?推測陸梟的出牌思路,真的是非常難的一件事情。
紀澤索性窩靠在另一側車門上,儘量遠離陸梟,靜靜地,表情又恢復了他一貫的安靜沉默,內斂地像是一個剛出校門的書生,誰都看不出,眼前這個白皙的青年,今晚剛剛參加過一場黑幫與警匪的爭鬥。
陸梟見他所有所思的摸樣,笑眯眯地問道,「阿澤,我猜,你現在一定是在想我,對不對?」
見紀澤聽了他的話之後,仍是無動於衷的摸樣,顯然連敷衍都不願意了,陸梟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怎麼,在自己的交易被這個臥底警察給攪黃了之後,兇神惡煞的那個人不是應該是自己麼?
然後,一般來說,這個臥底警察表情該是恐懼的,內心該是驚慌失措的,言語行動應該是小心翼翼生怕激怒自己這個黑幫老大的。於是,自己現在為何帶著點討好地想要打破紀澤的冷漠?
陸梟心下感嘆,自己壞也不可能壞得太徹底,因為,起碼,他對這麼一個警察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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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澤並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他是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昏睡過去的,至於這裡面到底動了什麼手腳,大概也只有陸梟知道了。
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房間裡,手依舊是被固定著,紀澤嘗試著動了下,坐了起來,乾淨整潔完全是因為這個房間除了一張床,什麼東西都沒有,已經可以說是到簡陋的地步了。整個房間是密閉的,沒有窗戶,只有門上開了個小小的換氣窗,到像是個監獄。紀澤想了想,這絕對不是平時用來住人的房子,看來,自己是在陸氏某個秘密關押人的地方了。
身上的衣物已經全部被換掉了,某人尷尬地發現,就連內褲也是,所有屬於他的東西都不見了。當然也包括,紀澤小心將褲子上的一個紐扣替換成的小小追蹤器,陸梟心思縝密,應該會猜到這一點,索性全部換掉不會遺漏。
一醒來只覺得頭有些重,正晃著腦袋,「哐當——」一聲,門被打開,逆著光線站著的人,身材高大挺拔,面貌英俊逼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不就是被昨晚被他拖了後腿的陸梟麼。紀澤幽黑深邃的眸子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梟哥,看起來心情不錯。」
陸梟手裡拿著熱好的牛奶麵包,步履輕鬆地朝紀澤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微笑著道,「不管你信不信,阿澤,我現在心情的確是很不錯。」見紀澤卻只是扭過頭,不拿正眼瞧他,低垂著眼睛看著地面,似要看出一朵花來。
陸梟好脾氣地將東西放到一邊,沒有握著槍得手,乾淨溫暖,不再是昨晚的劍弩拔張,將紀澤的臉扭過來,對著自己。他知道,倆人的身份對立終究是會面臨這麼一天,但是彼此裝模作樣的時候,面具終究沉重。
有很多心意,隔著兩個人的偽裝,無法表達。
「現在好了,阿澤,我們都不用演戲了,我很輕鬆。」陸梟捧著紀澤的臉說道。後者則是綿裡藏針地回道,「是麼?陸梟,但是我們依舊是兵匪,我們的對立可沒有結束。」
陸梟卻是沒有在意他的話,要讓這個正直的小警察扭過腦筋來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說起來,今天才是他感情的真正開始,真正要開始一條新的路,一條他跟紀澤能夠一起走的路。
「阿澤,我,很喜歡你。」陸梟低沉的聲音忽地想起,像是冷硬的鐘乳石上積蓄了許久的晶瑩水珠,「滴答」一聲,終於落到了水裡,於幽靜昏暗中,清脆的一聲響。他的眼裡,滿滿的,要溢出來的感情,將陸梟原本深邃如綠寶石般洗滌地空明澄淨。
所有的感情,都沒有一絲一毫地隱藏。你只要望上一眼,就彷彿要溺斃在這深潭裡。
紀澤儘量保持自己的毫不在意,但是整個人已經僵硬了起來,原本儘量無視陸梟的眼神也閃過一絲慌亂。他知道陸梟這人不靠譜,但是沒想到不靠譜到這種地步——倆人昨晚明明還用槍指著對方,今天一大早陸梟就要來,這算是告白麼?
只覺得陸梟捧著自己臉的手有愈來愈燙的趨勢。
紀澤奮力一扭頭,企圖逃脫他的掌控。
明明是柔和的表情,陸梟簡短的一句話卻讓他有透不過起來的感覺,什麼叫喜歡我?
而那個音質沙沙的,陸梟所特有的低沉嗓音帶有蠱惑性般不依不饒地在紀澤耳邊響起,手已經握著紀澤的雙肩讓這個人企圖逃避自己感情的人儘量面對自己,「阿澤,我不是開玩笑,我再說一遍,我喜歡你,在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
「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你也不是不喜歡的,不是麼?你知道我喜歡你,你也是有感覺的,對不會?」陸梟的眼神是要看透人心的執著與深刻,「你是警察又怎樣,我不在乎。」
陸梟的眼神是要灼熱紀澤的內心一般,紀澤避開他的眼神,有失措與慌亂,他不願意去回想一些自己不應該有的感覺。卻又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心情激憤。
一句不在乎說得格外輕巧,卻是讓自己餘怒未消的心情又湧上心頭,一直都是溫溫吞吞的紀澤覺得自己在面對陸梟時似乎失去了控制情緒的能力,透亮的黑眼睛像是深夜裡閃爍的明星,直直地盯著陸梟,「你不在乎,我在乎,你是賣白粉走私軍火十惡不赦的罪犯,而我是警察。」
陸梟冷笑了下,「阿澤,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當不了警察。」
「那就等著我跟你鬥到老吧。」紀澤淡淡地說道。
「也好,我想這輩子,都和你在一起。」陸梟溫和地說道。
「我不願意。」
「總有一天,你會願意的。」
是誰的語氣,如此篤定。
話音剛落,陸梟已經是捧著紀澤的臉吻上去。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自己裝醉行兇,而這次倆人終於可以面對面毫無顧忌毫無偽裝地,這樣坐在一起。陸梟的心是火熱的,而唇卻是帶著點冰涼,但是依舊是燙灼到紀澤。
清撤的眼睛猛地一驚,只見到陸梟輪廓分明的臉距離自己是那麼近。而下一刻,他已經開始推拒掙扎,這個無恥又無賴的傢伙!青澀的某人又怎會是陸梟的對手,這種情愛之事,紀澤根本就沒有經驗。
比如他不知道,接吻的時候,是可以呼吸的。只是幾秒而已,紀澤就已經又急又怒又不知道換氣,白皙的臉頰耳朵像是被火燒一樣,紅了起來。手使不上力,連雙腿也被陸梟的力道牢牢壓制著。
這可不是個吻,對他而言,簡直是折磨。
陸梟卻是悠然淡定地吻了會兒,而後心滿意足地離開,雖然差點就被眼前這個十分倔強的傢伙咬破了皮,流血破相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紀澤大喘著氣,怒目而視,原本就黑得漂亮的眼睛,更是因為憤怒的情緒亮得像是蒙上了層水,潤潤的,瑩瑩的。偏一副這樣的表情,又配著從耳朵紅到脖子根的樣子,實在是讓陸梟只覺得可愛而已。
志得意滿的陸梟神色飛揚地笑了笑,明朗舒展,挑了挑眉梢,「阿澤,不要這樣,怎麼讓我覺得有逼良為娼的感覺。」
「滾!」已經怒到極致的紀澤難得地吐出一個髒字。
「不,不行,我滾了,誰喂你吃飯。」陸梟十分正經地回答道。
於是,因為逗玩某人並且成功激怒他的陸梟花了很是一番功夫終於勸紀澤吃下早飯。當然,介於他並不是很願意給紀澤鬆綁,這個小警察,比他想像中的機靈多了,沒有辦法,他不能給自己哪怕只是萬分之一失去紀澤的可能。
氣氛又轉為兩人平時相處時的安靜融洽。
陸梟拿的是盒裝的牛奶,一手拿著麵包遞給紀澤咬一口,再讓他吸一口牛奶。只有吃飯時的紀澤,才是真正安安靜靜的,低垂著的眼睛,睫毛長長的,挺翹的鼻子,形狀美好的唇,顏色是好看的淡粉。
陸梟這下算是毫無顧忌地可以觀察他了,還是那種感覺,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心愛。
紀澤則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去看陸梟,知道他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更是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沒辦法,人在屋簷下,必須低頭。絕食可不能讓自己有足夠的體力跑出去。
終於狼吞虎嚥地吃完,陸梟十分自然地用大拇指擦過他的唇,而後溫柔地說道,「討厭我呢,可以不用看我,但是,阿澤,下次再這麼吃東西,小心胃疼。」
紀澤先是被他的動作驚嚇到,而後十分不屑地轉開視線。他現在的確是沒什麼力氣跟陸梟鬥。
「阿澤,你就這麼信任我?不怕我在你的飯裡下藥麼,比如春藥什麼的。」陸梟狡猾地說道
紀澤冷冷一撇,「昨晚不是有很好的機會麼,你怎麼不下手?陸梟,你沒這個膽子。」
陸梟則是笑眯眯地摸了摸紀澤的頭,「阿澤,你錯了,不是我沒這個膽子,是我,捨不得。」
紀澤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他不願同這樣的情緒糾纏,「我累了,想睡覺。」
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紀澤的神情,陸梟想確定一些事情,見他真是有點疲憊的樣子,看來是昨晚的藥還有點後遺症,將被子給紀澤蓋好,「好吧,你好好睡一覺,休息好了,才有精力跟我鬥不是。」
門輕輕地被關上去發出沉悶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