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別墅裡只有進進出出負責著派對的下人,客人倒是很少見到,偶爾幾個也是進出方便的。紀澤拉住一個人問了下衛生間,卻發現幾個衛生間都有人了。
想了想,覺得樓上應該還有房間,於是就上樓去了。樓上的幾個房間裡面,也有幾個女客在休息,於是只好順著走了下去。見到一個房間正開著,卻沒人摸了半天找不到燈,無奈下只好摸到衛生間裡去,好在下面的派對燈光卻是閃亮,時不時地能夠投射些光影進來。
紀澤索性也不開衛生間的燈,想著迅速地方便下出去就好。
正要打開門走出去,卻聽到分明是腳步聲進來,聽聲音應該是兩個人。
過了半天卻也沒人開燈,然後就是謝九安的聲音說道,「媽的,這房間的電路怎麼還沒修好,都是乾吃飯不做事的。」
「好了,只是說下話罷了,沒燈也無所謂,剛好,看不到你人,落個眼睛清淨。」陸梟閒閒地調侃道。
「我去你的,陸鳥,老子也不樂意看你笑面狐狸的摸樣呢。」謝九安低聲怒道。
「倉庫的事情,你安排得怎麼樣了?過幾天要出貨了,但是,最近上頭好像查得緊,現在這個倉庫,不能用了。」陸梟說道。
「我後天安排人手轉移過去,放心,都是我最心腹的人,口風也很緊,關鍵是,沒多少人知道倉庫裡是什麼。」
謝九安難得正經地回答道。
「還是小心為妙,陳實不就是個例子麼。」陸梟嘆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麼,別看老子樣子是個紈褲子弟,那都是假相!」謝九安嬉笑道,「我不跟你唧唧歪歪了,老子下去找阿澤玩了,丟他一個人,這裡他可誰都不認識。」
「哼」陸梟冷冷地一聲,隨即接著道,「謝九安,我們合作歸合作,但是,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裡,要是——我也不想我們合作不愉快,你懂的。」
謝家雖然沒有陸氏的家大業大,但是他只有他存在繁榮的道理,雖然謝九安這一支只是旁支,謝家有著不可撼動的紅色背景,s市乃至中央大大小小的官員都頗買謝家的賬,這也是謝家得以入股同陸氏合作的資本之一。
謝九安卻也是冷著語氣道,「哦,你的底線在哪裡?陸梟,我告訴你,要是你惹不起,你也別去惹。你打算拿他怎麼辦?玩膩了丟掉,還是一輩子養在身邊當寵物?」
紀澤儘量將身子貼著牆,避開光影流轉照到自己的身上,凝神傾聽著。卻不料,剛聽到有關倉庫的事情,倆人卻又轉到一個匪夷所思的話題上去了,這談的是哪一出?
「老子也惹不起,說實在的,是給不起。你跟我一樣,難不成,你還能跟阿澤表白然後談個戀愛再結婚來著?」謝九安冷冷地出口嘲笑道。
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紀澤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們這是……
「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又不是我,你怎知道我想什麼。」陸梟的語氣淡淡地,隨即應該是離開了,走出了房間。
而後,謝九安的腳步也緊跟著而出。
紀澤咬著牙,強壓下心頭的狂跳,只覺得背上一層冷汗。他不知道是因為方才要是兩人中的其中一個人只要打開衛生間的門就能發現自己,還是因為後面的那個話題……
謝九安,陸梟。
腳步聲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清亮的眸子緩緩閉上,深深吸了口氣,紀澤擦了擦額角的汗,長長地吐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出了房子,草坪上的一群人早就結束了跳舞,輕緩的藍調音樂在顯得有些氛圍中流淌。
沒了剛剛到來時的那種嘈雜。陸梟正站在門口,依舊是拿著手裡的酒杯正望著什麼。
似乎有感應般,紀澤一出現,就轉過身,溫和地問道,「阿澤,去哪兒了?謝九安也在到處找你呢。」
「上了趟衛生間,你們在跳舞,我又什麼都不懂,就去了下衛生間。」
陸梟瞥了眼濕淋淋的修長的手,由於蒙著一層水,顯得有些晶瑩透亮。
於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個手帕,遞給紀澤,「怎麼也不好好擦擦,來。是不是覺得有點累了,我們去那邊坐一會兒。」
紀澤原本以為陸梟會帶著到長椅那邊,卻沒料到陸梟直接拉著他。
「今晚上,你沒喝酒吧?」陸梟問道。
「梟哥你知道的,我只喝果汁。」紀澤拿著手帕不知道是要遞給他好呢,還是自己應該洗洗再還給陸梟。
陸梟頗是滿意地點點頭,「也好,這樣,等下回去你開車。」
郊區的夜空,比市區的要美上幾分。深藍色的天幕,熠熠發亮的星辰,碩大明亮。這裡又是別墅區,綠化極好,可以聽見啾啾蟲鳴,彷彿不遠處的歡歌笑舞與他們倆人隔離開來,看不清,聽不清,也融不進去。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靜默下來。
卻沒想到謝九安從旁邊躥出來,「阿澤,我找你半天了,來,陪我去切蛋糕!」說完恨恨地看了陸梟一眼——果然是你拉著人跑了。
好幾層的蛋糕謝九安象徵性地切了一刀,隨即就由著傭人分好,遞給了客人們。謝九安只拽著紀澤要他吃第一口,並且要跟他喝杯酒卻被陸梟一把制止。
並且陸梟似乎看起來很高興,笑意滿滿,甚至跟謝九安拼了好幾杯,就連試圖同他搭上話的人也接過酒喝掉。英氣的臉龐,被酒氣染上一層紅,倒不像是平時優雅溫和的樣子,頗有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紀澤怎麼看怎麼覺得陸梟有些灌酒的味道,又見已經有客人陸陸續續地散去,於是大著膽子,將陸梟手上的杯子拿出,堅定地說道,「梟哥,不要再喝了,喝太多酒,對身子不好。而且,有些遲了,我們回去吧。」陸梟似乎是真的喝高了,渾身酒氣,夾著他身上原本的味道,一個踉蹌朝身邊的紀澤歪了下。
紀澤無法,只好扶著醉醺醺的某人同謝九安告別。
陸梟似乎醉得很厲害,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紀澤身上,本就是一米九的身高,高大結實的身材,饒是在警校鍛鍊了幾年的紀澤都有些受不住。一手將陸梟架在自己身上,一手摟過他的身子,這才將人挪回了車裡去。幸虧自己是個不喝酒的,否則,估計今晚倆人就只能在謝九安的家裡過夜了。
紀澤穩穩地開著車,餘光掃了眼像水一樣攤在副駕駛座上的陸梟,要不是繫著安全帶,估計整個人都要滑下去了。與陸梟一起出門時,通常都是陸梟自己開車,陸梟曾經開玩笑說,自己是給他紀澤當司機的。
此刻倆人掉了個位,只見陸梟已經是醉得不省人事,平時那雙清朗溫和的眼睛緊緊地閉著,臉上還有醉酒的紅暈,不知是因為渴還是什麼,時不時地翕動著嘴唇,又似乎在念叨著什麼。不似他平時溫柔卻強勢,一副無害的摸樣。
紀澤嘆了口氣,又轉過頭去專心開車,這個人,他要是一直都是這樣子就好了。
店裡沒有其他人,只有他跟陸梟,此刻他也只能連拖帶拉地將某個已經微微酣睡的人扯上樓,貝殼察覺到人回來,卻見自己主人渾身酒氣醉得不省人事,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也不上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將人送回了房間。
紀澤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望著呈人字形倒在大床上的陸梟。原本筆挺的衣服也被蹂躪地不成樣子,某人卻是咕嚕了一句,繼續偏過頭去睡著了。紀澤只好認命,蹲在床尾將陸梟錚亮的皮鞋脫了下來,又努力將人扶起脫下外套。
陸梟歪著頭靠在紀澤肩上,灼熱的呼吸合著酒氣盡數噴灑在某人的脖子上,直饒得紀澤心裡發癢。虧得陸梟喝醉了只是沉睡,這要是再發酒瘋,他絕對應付不了。心裡正嘀咕著,就覺得身上的人動了動,紀澤以為他醒過來了,於是輕聲問道,「梟哥,我們回來了,你喝醉了,要不要喝點水?」
邊說著,邊將人扶住。
陸梟的確是醒著的,但原本清明的眼神此刻卻是迷茫到失去焦點,只愣愣地看著紀澤,綿長平穩的呼吸忽然加快了頻率,變得粗重起來。紀澤以為他是酒喝多了上頭難受,正要讓他躺下索性一覺睡到天亮,卻不料一把被擁入溫暖滿是酒香的懷裡。
是燙到快要灼熱人的溫度,是緊到快要讓人窒息的力度。
紀澤使勁推了推,陸梟卻只是一聲不吭地緊緊擁著懷裡的人,不言不語也不動作。紀澤艱難地扭過頭,湊到陸梟耳邊連聲問道,「梟哥?怎麼?醒醒。」
陸梟卻是完全無意識,只是不管不顧地抱著,似乎將懷裡的人當做抱枕又睡了過去。而後那個靠著自己的腦袋動了動,又挪到脖子處,重重地喘息著。
隨即,紀澤覺得脖子一疼,他原本以為不發酒瘋的陸梟,卻是一把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紀澤已經是心裡開始發怵,身體開始發麻,陸梟的頭髮直直地蹭著他臉上的肌膚,某個沉重的陰影遮蓋了光線。
卻是陸梟緊緊閉著眼睛,嘴裡喃喃著不連貫的話語吻了上去。
劈頭蓋臉,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甚至在他鼻子上咬了一口,而後又落回唇上,喃喃了一句「好涼」。
卻是讓紀澤忽地停止了反抗的動作,眼前的這個人,緊緊閉著雙眸,睫毛輕輕闔著,臉上的神情神聖到極致,像是對待珍貴的寶物般,一下一下,執著又溫情地舔著自己的唇。
紀澤的心如墜冰窟,大睜著眼睛堪堪望著與自己毫無距離的陸梟的臉,連呼吸都要停住。
而後是滾燙的溫度,柔軟的觸感,陸梟的吻來得激烈如同狂風暴雨掃過,他緊緊吮吸住紀澤的唇,像是久經口渴折磨的人,牢牢抓住唯一的水源。
噴灑在臉上的呼吸沉重像在隧道里呼嘯而過的火車。紀澤奮力地推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身體,他不知道此刻到底陸梟是清醒的,還是在夢裡,因為陸梟是那麼那麼地用力,用力壓著自己,用力吻著自己。
有溫熱濕潤的東西正固執地強力地企圖突破紀澤緊緊閉著牙齒的放線,紀澤只覺得自己的心理放線都要崩潰了。
一咬牙,只好使出貼身擒拿術裡的一招,伸手勾過陸梟的身子,一抬腳撐住發力點,將陸梟堪堪從床上甩到床下去。
「噗通——」一聲巨響,陸梟翻滾到了床下。
紀澤兀自大口地喘著氣,方才他根本連呼吸都忘記了,此刻如同窒息了許久的人一下子獲得新鮮空氣,胸膛起起伏伏著。原本黑亮的眸子像被水洗過一般粼粼波光,被陸梟侵略過的唇,紅得異常,襯得面目白皙如冠玉。
漸漸平復之後,紀澤這才從床上起身,皺著眉頭望著床下的人——因為陸梟一轉身,背對著他又是睡了過去,只留給紀澤一個隨著呼吸起伏的背影。
紀澤是有些怒氣衝衝地盯著地上的人,然而陸梟似乎是真的睡著了。於是,他決定無視這個人,將床上的被子扯下來,丟到陸梟身上,揚長而去。
「砰——」
直到隔壁響起比平時還大上那麼一點的關門聲,倒在床下的那個人,才稍稍動了動,睜開了帶著狡黠笑意的眼睛,伸手將身上被子遮好,十分坦然地又閉上了眼睛。
原本趴在陸梟桌上的小貝殼這才輕輕地「喵——」一聲跳下來,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窩在了陸梟身邊。
紀澤並不確定陸梟那天晚上是否喝醉了,只是他第二天醒來之後,發現一向早起的陸梟並沒有同往常一樣在樓下準備早飯。他臥室的門還大敞著,正是自己昨晚忿忿離去時的樣子,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一看,一人一貓頭對頭靠在自己睡得正香,陸梟頎長的身子像包粽子一樣裹了起來。
紀澤只是嘆了口氣,將陸梟叫了起來。
後者一副宿醉醒來頭疼不已的樣子,似乎對昨晚發生的事情一點記憶都沒有。見紀澤欲言又止的疑惑眼神,反而還笑著問道,「阿澤?怎麼了?昨晚在謝九安家好像喝了很多,怎麼回來都忘記了,我沒發酒瘋吧。可我怎麼會躺在地板上?」
紀澤直視陸梟一如往常的溫和眼神,也報以微笑認真地說道,「梟哥,估計是你醉了睡覺不老實,翻下床吧。」
陸梟極是贊同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