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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師》第171章
第171章 周

  《姓書》雲,南朝有工匠三耳,相傳善補世間屋瓦牆梁。

  一日家鄉暴雨,雨水成黑,眼看成災,三耳夜夢仙人,見仙人邀其夢中同遊雲中。

  耳不明,遂與仙人前往,見雲中一形同銅盤,內裏湧出黑水之洞赫立,方知天已破,黑水現,連下七日,方成地上一方災禍。

  ——《姓書•周氏篇》

  ……

  因為初一那天早上,貿貿然被某人揭穿了一樁自己之前一時腦抽才會幹出來的糗事。

  所以接下來的兩三天時間裏,難得學會了一回‘保守’和‘矜持’這兩個詞怎麼寫的秦龍君都沒有再主動上門‘騷擾’過其實就住在他隔壁的晉姓師。

  剛巧這幾天晉鎖陽本身因為範青占和楊堯他們留在範細家養傷和治療‘老病’的事,正好也沒什麼時間來找他私下聯絡感情。

  所以一時間各忙各,只有半夜才能用傳聲鬼說上幾句話的兩人就這樣保持著一種剛和彼此確定關係,所以還十分含蓄朦朧的相處狀態就這麼安然地度過了新年的頭三天。

  這個過程中,阿香那笨丫頭暫時化作狐形躲藏在秦艽家裏的事幾乎沒有任何人知道。

  除了那天回來後,就被秦艽嚴厲警告過不准出去隨便胡說的楊花,就連晉鎖陽都暫時不清楚這包括羅刹人在內的,所有人眼下都在焦急尋找的雷車之女竟就生生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還就藏在某個前天還和他大半夜溜出來見面,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含蓄’和‘矜持’起來的人家裏。

  而說起秦艽這次之所以會選擇這麼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他很清楚阿香和‘門鑰匙’的下落,眼下被任何不相干的人知曉都不會是一件好事,更有可能直接導致晉鎖陽和村裏的其他人也一起深陷未知的危險之中。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自己自打之前得知那公雞郎的身後還有羅刹人這個幕後主使後,便已經暗自注意上了那對東山擺明著抱有什麼特殊企圖的豹人一族。

  只是碰巧先前張長聲忽然間從祟界逃婚,他從祟界回來的時候又正好趕上晉鎖陽忽然對他坦白,這才令他不得已暫時擱置了原本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的計畫。

  而在此之前,他雖然一直有讓橫行介士差遣著赤水的河眾幫自己暗中調查那羅刹人和海市的事情。

  但這一次巨人村‘黑水’和‘老病’事件毫無預兆地就這麼發生了,還是莫名地引起了秦艽的注意。

  畢竟只要聯繫上次晉鎖陽和羅刹女最後發生的那段對話,就能發現在陸地上銷聲匿跡多年的豹人祖先當初遺失在東山的,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一件類似可以改變光陰的,甚至是控制時間的奇妙寶物。

  而這偏偏又和他上一世與某人分開之後,並從陰司鬼差嘴裏聽說過的那個轉世的時間之門莫名地十分接近。

  而一旦說起這‘時間之門’,就又不得不提到那時他和晉鎖陽一起將年獸和‘年’關押進那姒氏大門的事了。

  畢竟眾所周知,他正是在那一次和某人成功斬殺老祟主這個惡祟之後,才得以尋回自己的龍角並最終飛升化龍的。

  可是鮮少有人知道,老祟主當年被關進姒氏大門的時候,影響著世間時間和光陰變化的‘年’的那股特殊力量其實並沒有完全消散。

  至少就秦艽所瞭解到的是,‘年’的存在應該是一個十分特殊的迴圈,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人能通過未知的方法再次重新利用它,並做出一些完全不可預計後果的事。

  因為這個特殊的原因,即便如今改頭換面的秦龍君已經很久沒有主動去做過什麼坑門拐騙,殺人放火之類的十分影響他個人形象的事了。

  一時間卻還是不得不小心謹慎地背著某人就悄悄地同自家部下籌謀起一些已經多年沒有做過的老勾當來。

  “什?什麼?您……您讓我這些天去外頭順著先前那些詆毀您的流言繼續編些瞎話?就說那‘赤水龍王’此刻已經抓住了阿香,還嚴刑逼供地問出了那羅刹人都在找‘門鑰匙’的所在?可,可這樣,不就坐實了您根本不是個好人,之前還居心叵測地和羅刹人一樣想害子孫魚一族搶奪財寶的事了嗎……”

  乍一聽到這麼個主意,哪怕當下面露愕然,從龍宮那頭匆忙趕來和自家龍君商議對策,此刻正蹲在水缸裏和秦艽乾瞪眼的橫行介士也不敢將嗓門放的特別大聲。

  見狀,每次和他單獨見面都必須搞得這麼鬼鬼祟祟,但暫時為了不讓直覺一向敏銳的晉鎖陽發現任何異常也必須這麼做的秦艽也沒搭理他,只低頭看了眼範村暫時還保持著一片安定平靜的外頭,又顯得不甚淡定地挑挑眉回答道,

  “……反正之前根本也沒人信那個‘赤水龍王’會安什麼好心,乾脆現在就順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繼續往外傳了好了。”

  “那個楊堯先前之所以會聽說過‘赤水龍王’作惡的傳聞,還覺得我當年會主動收養楊花是不安好心,肯定也是因為相信了外頭的那些關於我的流言。”

  “那說明在那些根本也沒見過我本人的羅刹人眼裏,所謂的‘赤水龍王’說不定也就是這麼個立場並不明確,還和他們一樣野心勃勃,一心想找到仰阿莎財寶究竟在哪兒的貪婪面目。”

  “加上先前那個單獨出來打探消息的羅刹女忽然消失在東山,海市那邊隔了那麼久肯定是已經得到消息了,他們暫時沒有派人繼續出現在東山,一方面肯定是忌憚于晉鎖陽這麼個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特殊存在,生怕洩露了更多關於海市的秘密。”

  “另一方面則也是因為當時阿香駕著雷車把楊姬手裏的‘門鑰匙’拿走的事情讓他們暫時分了心,而眼下如果讓它們知道阿香可能落到我手裏了,你覺得它們是選擇繼續像沒頭蒼蠅地一樣到處地去找‘門鑰匙’?還是想辦法來找我這麼個恰好和他們志同道合,還有可能協助他們的‘盟友’幫忙呢?”

  一貫思考的方式都不同于常人的秦艽這話說的確實有很道理,所以一時間就連先前還一臉不贊同的橫行介士也有些啞口無言。

  但仔細思索又不自覺沉默了一下,雖然平日裏時常會被自家龍君捉弄到狼狽逃竄,可到關鍵時候還是不愛見他因為這種事,而發出這種自我詆毀的老螃蟹公剛有些欲言又止地想開口勸慰一下自家龍君。

  他就見上一秒他還在暗自擔心之後會不會一個人躲起來悄悄傷心的秦艽忽然間詭異一笑,又神經兮兮地望著他補充了一句道,

  “而且,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張長聲那小子不出意外應該是從什麼地方悄悄知道了點什麼,所以之前才會誰也沒告訴地忽然從祟界消失了,要不是知道他一直以來很少離開祟界,我還真當他是為了逃婚這件事才離開的。”

  “……”

  “可我現在正好有事要找他問問清楚,所以你給我把這次阿香還有巨人村出事了的消息也另外瞎編一份傳到他耳朵裏,務必要把他嚇唬的立刻就給我冒出來才好。”

  “啊?您這,這讓我怎麼瞎編是好啊,以小祟主的個性可向來都不太好騙啊……”

  “……怎麼不好騙?你就說,阿香那丫頭從巨人村掉下來的時候被路過的一群羅刹人給碰巧抓住了,不僅這些天被喪心病狂的羅刹人抓起來嚴刑拷打,連那身灰撲撲的漂亮皮毛都快被扒乾淨了。”

  “……”

  “這麼萬分淒慘的情況下,她還在一口口地叫著自己未來夫君的名字,嘴裏還一直反復嚷著,張長聲,你這個活該被千刀萬剮的負心漢,我現在就快死了,可我變成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就照著這些話給我統統傳回祟界去,聽明白了沒有?”

  橫行介士:“……聽,聽明白了。”

  先前還在暗自擔心自家龍,這會兒額頭上冷汗都快滴下來的橫行介士怕是只有同情自家從小被秦艽摧殘折磨到大的小祟主和那位可憐阿香姑娘的份了。

  而等之後送走了橫行介士,見自己的周遭終於徹底安靜下來,剛剛臉上還一副玩笑神情的秦艽才低頭沉默了一下,又這麼眯著眼睛就面無表情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整天瞎操心的老東西,我哪兒用得著你來替我多事。”

  “……”

  “來來回回,不過是再做幾次世人眼中的壞人罷了,有個人以前確實說的很對,問心無愧,又何必和那些壓根不瞭解自己的人生氣。”

  “……”

  “別人的幸福,別人的安危……呵,我什麼時候也成了某人那種成天婆婆媽媽的人了。”

  這般眯著眼睛喃喃著,一個人呆著就會開始無聊到自言自語的秦龍君卻又開始不由自主地惦記上某個這兩天都沒好好見著面的人了。

  所幸後來自家的某個小麻煩精又開始準時准點地在屋裏嚷嚷自己餓了,小狐狸姑姑也餓了,爸爸我們今天什麼時候開飯啊,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應付著家裏兩張嘴的秦艽也就乾脆把這事給放下了。

  而如果要他具體評價起這眼下正在桌子底下沒心沒肺等著開飯的‘小狐狸姑姑’來,這些天化作灰毛狐狸的模樣呆在他家的過程中倒是表現的還算可圈可點。

  畢竟先前秦艽第一次見她,還真當她是那種被家裏父親慣壞了,性格也比較刁蠻任性的女孩。

  誰知這些天仔細相處後,他倒覺得自己那位老朋友家的閨女其實也有些純善可愛之處,雖然確實有些笨手笨腳,但各方面也確實算是配得上某個從小到大都鼻子翹在天上的臭小子了。

  只可惜,這到底沒什麼經驗,所以行事總顯得有些笨拙莽撞的狐女除了記得當日那棟神奇的空中樓閣隱約是漂浮在一片巨大的,像是紅色礁石的雲上,還有楊姬和她交代的一定要來找晉鎖陽幫忙的事,其他的基本上算是一問三不知了。

  甚至後來從秦艽口中得知自己的朋友周丁的村子裏可能因自己而遭了殃,還差點沒給直接嚇哭了。

  “啊?!周,周丁家……這些天原來出了這麼大的事!!那該怎麼辦啊嗚嗚……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要不是我當時慌慌張張地駕著雷車撞到月亮上,又從天上這麼掉下來,巨人村上面怎麼會好端端地就被砸出了那麼大個窟窿來啊……這事說起來都怨我……我怎麼這麼笨,怎麼什麼事都做不好啊嗚嗚……我一定要回去救他!”

  阿香那欲哭無淚,只能著急地埋在尾巴裏邊哭邊滿地打滾的樣子看樣子是真慌了手腳,秦艽見狀也大概是明白了從她嘴裏應該暫時是問不到更多有用東西了。

  所以當下他也沒有太過嚇唬這小丫頭,只為了自己之後的有些安排先繼續穩住阿香,並對她隱瞞了自己就是那赤水龍王,也就是張長聲他家鼎鼎大名的親戚的事,又將這日後肯定還有用處的小狐女就這麼半蒙半騙地有留在了自己家裏。

  因為這個關係,之前一向都和某人形影不離的秦龍君這才‘含蓄’而‘矜持’地在家呆了兩天。

  然而,這種明顯只流於表面的‘含蓄’和‘矜持’僅僅也只是持續了短暫兩個晚上而已。

  畢竟,以某位龍君本人常年神經分裂外加厚顏無恥的有病性格,沒過兩天,之前那樁不過只是在某人面前,小小的丟臉了一把的事就被他自己給完完全全地忘光了。

  而到了正月裏下雪的第三天晚上,當終於有時間出來碰面的他們倆再次因為巨人村發生的那些事,外加他們自己個人的一點事情而偷偷溜出來見面的時候。

  已經索性破罐子破摔了的秦龍君先是將自己這些天從龍宮陸陸續續找來的那堆本地生靈戶籍都一股腦扔給晉鎖陽,又堂而皇之地抱著手上下打量了眼面前這一看就兩三天沒休息好的人才眯著眼睛緩緩開口道,

  “你這幾天不會是為了那兩條魚連覺都沒睡好吧?”

  “嗯?”

  乍一聽到他說起這個,原本正低頭打量著手上那些東西,氣色明顯不太好的晉鎖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隨之聽清楚秦艽究竟在說什麼,這幾個晚上確實每一晚都沒睡好的晉鎖陽才略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又語氣儘量平和地點點頭如實地回答他的問題道,

  “嗯,範青占和楊堯身上的老病一直在惡化,範細他們晚上都要休息,所以我只能想辦法儘量盯著他們……而且‘黑水’和窟窿的補救辦法我這兩個晚上正好從找到了一點眉目,原來南朝時其實就有發生過類似天破了一個窟窿,一個工匠被天上的仙人請到雲中想辦法修補天空的事,所以我打算這兩天就立刻動身往巨人村去……”

  一開口聊起正事肯定就沒完了,眼看著身旁明明已經困得不行,卻還是勉強打起精神的白髮青年在那兒和自己一本正經地絮絮叨叨的。

  壓根不怎麼關心那兩條魚究竟死沒死,也不在乎明天起床巨人村的人是不是都死光的秦艽只面無表情地望著頭頂的紅色月亮耐著性子稍微聽了兩句,又在很忽然地轉頭看向身旁離自己很近的晉鎖陽後,先是若有所思地出聲叫了聲他的名字,接著乾脆打斷了白髮青年接下來的話。

  “晉鎖陽。”

  “嗯?怎麼了?”

  “我們接個吻吧。”

  “……”

  這樣的邀請其實有點突然,所以一瞬間,哪怕如晉鎖陽這樣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格臉上都明顯一愣,還差點咳嗽了起來。

  而怔怔地抬頭看向此刻離自己很近很近,但確實沒有開玩笑的秦艽,又盯著他灰色的,好像有點冰冷,又有點濕潤的眼睛看了眼。

  不知為何不太想在此刻這種明明應該很美好,卻又有點悲傷的氣氛下拒絕他的晉鎖陽只是沉默了下,又在慢吞吞放下手上的東西,並稍稍靠近他後,才有點克制不住緊張地皺著眉壓低聲音來了句。

  “你說真的?”

  “嗯。”

  “……”

  “去巨人村的路線我都已經托上次的老謝幫忙找好了,那個流淌出黑水的窟窿還有疑似雷車掉落的位置,你現在已經清楚在什麼地方就不用我多說了,按照目前‘老病’的蔓延趨勢,我們得趕在‘黑水’從巨人村進一步流淌出來之前徹底解決這件事,所以明天一早你就先去尋找老病的解決辦法想辦法救人,我一個人則往東邊去尋找那個掉下來的雷車吧,如果到時候發生什麼事,我們……再私下用傳聲鬼想辦法聯繫。”

  “……你有和楊花怎麼解釋我們又要一起出門的事了嗎?”

  “嗯,我說我們又要出門打妖怪去了,但這次這只妖怪比較的凶,所以讓她暫時在家好好呆著,等把妖怪徹底打死了,我們就能好好回家了。”

  “……”

  “我們或許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好好見面了,所以在下次再見面之前……”

  “……”

  “我們接個吻吧,晉鎖陽。”

  這樣迷亂神情下注視著他的秦艽看上去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拒絕了些,至少一直以來都不想將兩人的關係處理的太過輕浮草率的晉鎖陽在這一刻並沒有抵抗得住來自秦艽給予他的誘惑。

  而不自覺拉近兩人身體之間的距離,又在這雖然頭頂還在下著冰冷的雪,氣氛卻格外朦朧情熱的圍牆下任由晉鎖陽從身前托住自己的腰,並低頭吻上了自己冰涼的嘴唇和舌尖。

  呼吸在這一刻彷彿都快滲出蜜糖的兩人只在唇舌動情地相觸間,不顧一切地分享了這種靈魂盡情交融在一起的興奮和快意,許久,背抵在圍牆上的秦艽那沙啞滿足到彷彿不自覺歎息出來的喜悅聲音才在晉鎖陽的耳邊這樣顫抖而壓抑地響了起來。

  “我愛你,晉鎖陽,我真的……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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