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從廠房的二樓翻下來,她落在一處雜物上。
左臂上的槍口止不住的出血,她用力攥著手臂。
現在她急需要止血,把子彈取出來,如果耽擱的時間久了,她的胳膊可能就保不住了。
從雜物上跳下來,她剛準備走,突然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擋在了她面前。
珍妮向後撤了一步,做出防守的姿態。
「雪莉,好久不見。」
聞言,珍妮看向對方。
她的唇角微微勾出一抹笑意,「白唐,好久不見。」
白唐面上帶著幾分焦急,他朝她走過來,她的左臂早就被血浸透了。
珍妮看著他的表情,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小事。」
「我帶去醫院。」
「白唐,我去不了醫院。」她現在的身份,如果去了醫院,堂本一彥那邊會立馬就知道她的情況。
「你受傷了,要馬上把子彈取出來。不然你的胳膊……」白唐沒有說出那殘忍的字眼。.
「不然我的手就會廢掉。」蘇雪莉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我帶你去我朋友那裏。」
「白唐,你那裏有沒有酒精,剪刀,針,線?」
「……」
白唐怔怔的看著蘇雪莉,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蘇雪莉笑著說道,「白唐,你再發愣,我的手可能真保不住了。」
看著她依舊開玩笑的模樣,白唐緊緊繃著臉,他道,「跟我來。」
蘇雪莉緊隨其後,走了沒多遠,便見到了白唐的車子。
蘇雪莉笑著問道,「怎麼,你就那麼篤定我會從這邊離開?」
白唐給她打開副駕駛門,沒有說話。
蘇雪莉上車後,他快步繞到駕駛位。
上車,啟動車子,他一張臉嚴肅的有些可怕。
車子啟動後,他給同事打過去了電話。
「華子,那些人你和兄弟們多盯一下,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
掛掉電話後,白唐一腳油門,車子便疾馳而去。
蘇雪莉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臂,再這樣流血下去,她的小命就快沒了。
「停一下。」
車子在路邊嘎然停止,白唐看向她。
「我的手臂需要止血,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系?」蘇雪莉語氣依舊如常。
靠!
白唐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他居然忘了止血。
他沒有說話,直接將自己領帶解了下來。
隨後他就用領帶在她的手臂上系了一個死結。
「先忍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嗯。」
暫時算止住血了,蘇雪莉半靠在車窗上,因為缺血的緣故,使得她此時的神智有些不清醒。
白唐自然是看出她的異樣,他也顧不得許多,加速前進。
半個小時後,車子到達了地下車庫。
「蘇雪莉?」
「嗯?」蘇雪莉大概是因為長年工作的習性,即便在身體不適的時候,她依舊讓自己一些清醒。
「我們到了。」
「好。」
蘇雪莉有些費力的解開安全帶。
白唐來到車門處,打開門發現她臉色慘白。
他直接彎腰將人抱了起來。
蘇雪莉的身體有些無意識的靠在他懷裏,她輕聲道,「白唐,你最好要快點兒,我想睡覺。」
「不要睡,你馬上就沒事了。」
白唐抱著她快步朝電梯走去。
此時的蘇雪莉已經垂眸靠在了他的肩上,白唐面上情緒難辨。
到了屋裏後,白唐將她放在沙發上,又去屋裏取來了被子,他緊緊將她圍上。
蘇雪莉倚靠在沙發裡,她虛弱地睜開眼睛。
此時,白唐已經把取子彈需要的用品全部準備好了。
蘇雪莉笑了笑,「找你還是找對了,其他人不一定有這些東西。」
白唐表情的嚴肅的抬起頭看向她。
「蘇雪莉,你知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
「白唐,別廢話了,快點給刀子消毒,子彈的位置不深,只要剜出來就可以了。」
聽著她隨意的態度,白唐心下卻緊張的不得了。
雖然他也負過傷,但是他這是第一次給取子彈。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白唐突然愣了一下,「沒有麻藥!」
蘇雪莉嗤笑一聲,「少廢話,這麼點兒小傷,還用麻藥?」
白唐怔怔的看著她。
「再耽擱下去,我的手臂就廢了。在廢一條手臂和疼之間,這點兒疼我能忍住。」
蘇雪莉閉著眼睛,她努力保持著清醒。
白唐又快速的離開,他再回來時,手裏拿出一條新毛巾。
他將毛巾捲成小卷,遞到她嘴邊,「咬著。」
蘇雪莉微微勾了勾唇角,還算專業。
她微微張開檀口,將毛巾咬在嘴裏。
白唐將刀子消毒之後,他一把將她左臂的衣服撕開。
「嘶啦……」一聲。
她的左臂上有個血窟窿。
白唐看向她,此時的他的額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汗。
蘇雪莉對著他點了點頭,她準備好了。
刀子按在她的傷口,下一秒刀子將肉劃開。
蘇雪莉瞬間睜大了眼睛,她咬緊嘴裏的毛巾,額上青筋暴起。
白唐屏住呼吸,一股作氣將子彈取了出來。
「叮」的一聲,子彈落在鐵盤上的聲音。
白唐又緊忙拿過止血藥。
「我沒有縫的經驗。」白唐的聲音帶著幾分沉重。
在無麻藥的情況下,直接縫肉,他做不到。
此時的蘇雪莉,她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打濕。
她一口吐出毛巾,「隨便……縫兩針,不要縫得太好,不然我沒辦法交待。」
白唐看著她,他到現在依舊不明白蘇雪莉為什麼會走上這條路。
她明明是一個極為優秀的國際刑警,可是她偏偏要去當臥底。
每每都是在刀尖起舞。
這樣的生活,對於她來說,什麼時候才算終結。
白唐拿過針,他努力讓自己的手不抖。
他能明顯的感受到蘇雪莉身體的顫抖,但是她一聲沒有哼。
最後,他強忍著給她縫了五針。
蘇雪莉看著那整齊的縫線,她輕嘆一聲,「白唐,你縫得太好,我也要受罪的。」
說罷,她便虛弱地靠在沙發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唐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已經滿頭大汗。
給她包紮好,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他默默的看著蘇雪莉,他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了,三年,五年,還是六年,他記不清了。
她的頭髮長了,眉眼間還是一貫的清冷,她的模樣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
這些年,她是怎麼過來的?
蘇雪莉再醒來是一個小時之後,這個時候的她有些發燒。
白唐將消炎藥遞到她面前,「先把葯吃了,明天你的狀況會緩解。」
「嗯。」
她沒有起來,白唐將葯送到了她嘴邊,他還沒有喂水,她便直接將葯咽了。
「喝水!」
蘇雪莉想再對他笑,可是她沒有力氣笑了。
她又就著白唐的手,喝了一口水。
「白唐。」
「嗯。」
「我要休息了,謝謝你救了我。」
白唐看著她,還沒等他再說話,蘇雪莉再次沉沉地睡了過去。
見狀,白唐便離開了臥室,他將外面的東西收拾乾淨。
他便躺在了沙發上。
這時,手機卻傳來了震動。
是沈越川發來的消息。
——情況怎麼樣?
——解決了。
他本來想告訴沈越川,珍妮就是蘇雪莉,但是字打到一半,他卻又刪了。
現在越少人知道她的身份,她越安全。
放下手機,拉過被子,今晚他像做夢一樣。
這種感覺,似乎曾經在夢裏出現過。
但是時間太久,久得他都記不得了。
此時夜已深,明天他還要照顧蘇雪莉,所以他強製讓自己入睡。
明天,後天,也許她這次會在他身邊多待些時日吧。
**
第二日。
蘇雪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陌生異常。
這時,耳邊傳來「嗡嗡」聲。
她稍稍起身,微微眯起眼睛,仔細聽著。
抽油煙機的聲音!
這對她來說,算是一種陌生的聲音。
蘇雪莉想要坐起來,去看看白唐在做什麼。
但是她剛一起身,便覺得頭暈目眩,並伴隨著幾分噁心。
昨晚的高燒已經消耗了她大部分的體力。
直到今日她還沒有進食任何東西,她有點兒低血糖。
算了,她還是等著白唐來找她吧。
想及此,她再又躺下。
廚房的白唐像是與她心有靈犀一般,他戴著圍裙,手拿鏟子走了進來。
一見到他這副家庭煮夫的模樣,蘇雪莉不禁覺得有些有趣。
「白唐,你在做飯?」
「嗯,餓了嗎?很快就可以吃飯了,我把湯熱一下,還有個菜要炒。」
「好。」
白唐來到她面前,「還發燒嗎?」
蘇雪莉笑著說道,「好了,沒事了。」
白唐這時才看清,她的臉上也有一塊擦傷,但是昨晚被頭髮擋到了,他沒發現。
他蹙著眉頭說道,「槍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就養著吧。」
蘇雪莉揚起唇角,「白唐沒想到你還挺細緻的,可以麻煩你把我扶起來嗎?」
「哦,可以。」
白唐看了看手中的鍋鏟,「你等我。」
說完,他便跑出了房間,這時,抽油煙機的聲音也停下了來。
再進來時,他身上的圍裙也摘下了。
白唐走過來,他看著蘇雪莉,沒有動。
「麻煩你扶我一下,我用不上力氣。」蘇雪莉見他不動,她也有幾分疑惑。
「嗯。」
白唐走上前,扶著她的肩膀將她帶了起來。
起來的一瞬間,蘇雪莉便感覺到了天旋地轉。
「白唐,我想你可能要快點兒開飯了,我要飯暈了。」
「嗯,我去給你盛飯,你先吃兩口。」
「不用,我出去吃。一點兒小傷而已,用不著這樣大動乾戈。」
「……」
白唐自是不好說她什麼,但是見她一直頭暈,白唐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蘇雪莉也沒有介意,她隻道,「白唐,這次我欠你一個大人情。」
白唐緊緊抿著唇角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