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收回目光，互相看著彼此，都有很多話想說，但不知從哪裏開始。

忽然，兩人都不約而同的一笑。

「我猜你現在最想見的人……」嚴妍俏皮的偏頭：「是程子同。」

符媛兒搖頭：「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洗澡換衣服，然後去畫馬山莊。」

雖然她恨不得現在就到鈺兒身邊，但剛才這一場「大戰」令她十分狼狽，她必須收拾一番，精神抖擻的出現在鈺兒面前。

「我送你去吧，你腿上還有傷。」嚴妍挽起她的胳膊。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別墅走去。

「我沒那麼脆弱，」符媛兒拒絕，「你還是留下來陪程奕鳴吧。」

「我為什麼要陪他！」

符媛兒抿唇笑：「你躲在窗簾後面不是聽得清清楚楚嗎，他不想慕容玨再找你麻煩，寧願放棄程家的財產。」

還不夠她感動的嗎。

「笨蛋！」嚴妍嫌棄，「他這樣就不怕我嫌棄他是個窮光蛋嗎！」

嫌棄的語調裡不自覺帶了一絲嬌嗔。

「嚴妍，你幹嘛這樣說話，你明明不是這種女人。」符媛兒不想別有用心的人，有機會誤解她。

嚴妍垂眸，沉默不語。

感情屬於嚴妍的私事，符媛兒也不便多說。

但她想問一個問題：「你對他動心了嗎？」

嚴妍沒法否認這一點。

她能感覺到，那些親密的時刻，他其實多費力在取悅她……

雖然平常他總冷冷淡淡又很陰狠的樣子，卻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她……

「媛兒，我跟他有未來嗎？」

「為什麼沒有？」

「我從來沒想過從男人身上尋找未來，但對他，我會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我和他註定沒有未來，我為什麼要讓自己有受傷的可能？」

符媛兒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她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團糟糕呢。

「嚴妍，不管怎麼樣，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嚴妍很認真的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

送走符媛兒，嚴妍回到別墅二樓。

她猶豫片刻，仍然抬步往書房走去……

之前兩人雖然獨處了一會兒，但她牽掛著符媛兒和事態的發展，兩人什麼話也沒說。

至少，她應該對他說聲「謝謝」，謝謝他有心幫符媛兒。

她走近書房，書房門虛掩著，裏面傳出腳步聲。

她不由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起來。

她對他說了謝謝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

除了謝謝之外，她還需要跟他說一點其他的嗎……

腳步近了到了門後。

門從裡被拉開，她不由呼吸一窒，卻見出現在門後的是樓管家。

「嚴小姐……」樓管家也愣了愣，「你來找程總嗎？」

嚴妍點頭。

「程總出去了，說公司有事。」樓管家說。

嚴妍：……

**

門鈴響過片刻，大門被打開，露出令月微笑的臉。

她懷裏抱著已經睡醒的鈺兒，鈺兒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四處打量。

「鈺兒！」符媛兒立即將她抱入懷中。

小寶貝在她懷中不停轉動小腦袋，漸漸聞出熟悉的屬於媽媽的味道，瞬間安靜下來，大眼睛滴溜溜的瞅

著媽媽。

「鈺兒乖不乖，想不想媽媽？」符媛兒憐愛的問。

小寶貝還聽不懂她說什麼，蘋果小臉卻綻放出笑容，聽到媽媽的聲音就很高興啦。

令月笑著說道：「孩子聰明得很，就沖你和子同笑，我和保姆大姐怎麼逗都不笑。」

符媛兒蹭蹭她的小臉，「告訴姨婆，我們鈺兒還小，再長大一點就懂禮貌啦。」

「嚴妍沒跟你一起來？」令月將燉好的湯端上餐桌。

「她改天過來。」

「你讓保姆抱著鈺兒，你先吃飯。」令月說道。

符媛兒有點不捨得，她可以等鈺兒睡著了再吃飯，這樣可以多陪陪孩子。

「培養孩子獨立第一條，家長千萬不能放棄自我，圍著孩子轉。」令月認真的說，並將鈺兒抱到了保姆懷中。

符媛兒好笑：「幾天不見，變成育兒專家了。」

「我買了幾本育兒書，其中一本研究父母和孩子關係的寫得最好。」令月已經看兩遍了。

符媛兒特別感激，令月真是把鈺兒當做自己的小輩來照顧，方方面面都考慮齊全了。

等符媛兒吃了飯，令月才問起今天發生的事。

之前符媛兒打電話那會兒，她就猜到有事情發生。

但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她沒必要見著符媛兒就問東問西。

看著令月平靜但堅定的眼神，符媛兒的心也漸漸靜下來，將今天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令月蹙眉：「這件事絕不是你偷拍引起的，一定有人早已設下了整個大局。」

符媛兒只是其中一個步驟而已。

「誰設局？」符媛兒問。

令月沒有回答，但答案已在沉默中清晰。

程子同當然是主謀，季森卓是「幫凶」跑不掉了。

符媛兒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於翎飛介紹他認識杜明合作，他老老實實的，借勢將公司做起來就對了，為什麼要設計打掉杜明？

「你不了解子同嗎，」令月看著她，「他什麼時候甘於受人擺佈？」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爺爺，他會按照誰的意志去辦事？」令月再問。

符媛兒無言以對，好片刻，才繼續說道：「所以……我只是他這個佈局裏的一小步。」

她連知道實情的權利都沒有，只是傻乎乎的陪著他演戲。

「子同有他的苦衷，」令月安慰她，「杜明沒法對鈺兒怎麼樣，不就是因為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所以，在他的計劃中，符媛兒也不會有事。

符媛兒沒再說話。

鈺兒睡著之後，她便離開了畫馬山莊，準備打車回家。

這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

她站在路邊等車，忽然一輛不起眼的麵包車停在了她面前，只見後排車窗放下，露出一個戴墨鏡的女人。

符媛兒驚訝的瞪大美目，「你……明子莫……」

她今天不是和杜明一起被警察帶走了嗎！

明子莫摘下墨鏡，「你很奇怪吧……我要出國了，馬上就走。這是我和程子同的交易。」

「什麼意思？」符媛兒不明白。

「從今天開始，杜明以後的日子都將在班房裏度過，」明子莫的聲音冰冷平靜，「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六年。」

十六年……符媛兒心頭咯噔

，一個女人最美的青春年華。

「杜明曾經是我爸的下屬，但他忘恩負義出賣公司機密，我爸跳樓，我媽抑鬱不治……我跟了杜明十二年，掌握了他所有的犯罪證據，但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人來捅爆它。」

她選擇了和程子同合作，而程子同保她全身而退，換一個國家開始新的生活。

符媛兒想明白了，程奕鳴所說的BUG。

她在俱樂部裡能那麼順利的進入杜明房間，給杜明按摩，偷拍，都是因為明子莫從旁相助。

當於翎飛有所懷疑的時候，是明子莫及時將她叫出了房間。

而杜明用假孩子拍視頻，也都是因為明子莫故意出的餿主意。

原來如此。

符媛兒卻覺得可笑：「既然你們都佈局好了，何必要我偷拍？」

「是啊，」明子莫回答，「我對程子同也提出過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我，但現在我明白了……都市新報報出這樣的大頭條，風頭出盡了吧。」

符媛兒一愣。

「我真羨慕你。」明子莫戴上墨鏡，「如果有時間，去交警隊調你的車禍事故視頻看看。」

麵包車已經發動。

符媛兒看著明子莫平靜瘦弱的身影，不自覺說道：「一路順風。」

麵包車漸漸遠去。

她從心裏佩服明子莫，為了父母，竟然可以逼迫自己和仇人裝模作樣。

而這十六年來的苦楚與痛苦，一定不是常人所能體會和理解的吧。

如果有時間，去交警隊調你的車禍事故視頻看看……符媛兒低頭看了一眼電話，這個時間點，交警隊還有人嗎？

**

「為什麼會這樣！」於翎飛家，隨著一句怒吼，一個平板電腦「啪」的狠狠砸在茶幾上。

平板電腦和玻璃茶幾都被砸碎……

於父憤怒的瞪著於翎飛：「你把程子同叫來，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於翎飛懊惱的緊抿唇瓣，她不是不想叫來，而是她根本找不著他。

「爸，您別生氣，我一定讓他過來向您認錯……」

「不必了，」於父大手一揮，「你知道杜明跟我是什麼關係嗎？他弄倒了杜明，就等於砍斷了我一隻胳膊！你要真孝順我，馬上登報聲明，和程子同取消婚約！」

「爸！」於翎飛最怕父親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