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妍才不會乖乖在二樓等。

她來到二樓走廊，程奕鳴的臥室在右邊，她轉身往左……

程奕鳴來到臥室門口，虛掩的房門透出燈光，這一刻她在他的房間裡……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勾笑，笑裡帶著一絲暖意。

下一秒，這一絲暖意便凝結在嘴角。

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

他裡裡外外的找了一圈，都不見她的身影……窗戶是敞開的……

「管家！管家！」他冷厲的聲音在別墅中響起。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響起。

樓管家氣喘籲籲跑到程奕鳴面前，「程總……大門已經檢查過了，沒人出去過……」

「圍牆查了沒有？」程奕鳴問。

樓管家連連點頭，「查過了，沒有異常的痕跡。」

程奕鳴深吸一口氣。

嚴妍將這些話都聽在耳朵裡，不禁捂著嘴笑。

她故意把臥室窗戶打開的，誤導程奕鳴以為她跑了。

程奕鳴怎麼都不會想到吧，她躲在二樓的雜物間裡。

「好了，」程奕鳴的聲音再次在走廊響起，「我出去一趟。」

腳步聲離開了二樓。

不多時，隱約傳來發動機的馬達聲。

嚴妍鬆了一口氣，心裡有點小竊喜，原來程奕鳴也沒那麼難騙嘛。

她準備出去，雜物間的門忽然被推開。

燈光亮起，程奕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嚴妍：……

程奕鳴薄唇勾起冷笑，眼含深意：「原來你喜歡在這裡……」

他的身影朝她靠近。

「不，不是的……」她連連後退，「你別誤會……」

他將她堵在牆角，鏡片後的目光閃得很厲害，既氣她想跑，又被她躲在雜物間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

「摘眼鏡。」他低聲命令。

此刻，他隻想吻住她不停狡辯的柔唇。

嚴妍美目驚怔，難道他想在這裡……

「程奕鳴你冷靜一點，我們出去聊……」

餘下的話音盡數被他吞入了嘴裡。

他自己將眼鏡摘下了。

雜物間的燈光在嚴妍眼裡變得晃蕩起來，還有背後的牆好硬，撞得她肩胛骨疼……

下次她再不自討苦吃了。

**

第二天醒來，嚴妍的身體是預想中的酸痛，但最酸的不是背，而是腿……

她發現自己躺在臥室柔軟的大床上，但不記得昨晚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別墅裡靜悄悄的，程奕鳴已經出去了。

嚴妍來到客廳，樓管家將她迎進餐廳，「嚴小姐，吃點早餐吧。」

嚴妍坐在餐桌邊吃著，管家便站立一旁，等著她隨時的吩咐。

「管家，你吃了嗎？」她問。

「吃過了。」管家回答。

她想了想，試探的說：「……今天我要去劇組。」

「我幫你叫車嗎？」管家問。

聞言，她心底鬆了一口氣，這次程奕鳴沒想把她圈在這裡看劇本。

「嚴小姐，」樓管家忽然說道：「下次程臻蕊再來，不管她說什麼，你都別當一回事。」

嚴妍一愣：「為什麼？」

「她雖然是程總的妹妹，但處處刁難程總，我覺得她是專程過來搞破壞的。」

管家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程奕鳴家支系眾多，爭權奪利，程臻蕊跟程奕鳴不是一個父母，自然也是競爭關係。

她不可能讓程奕鳴好過。

嚴妍「哦」了一聲，這個情況她知道。

「程臻蕊在這裡的時候，程總對你沒好臉色，是在保護你。」管家又說。

聞言，嚴妍手裡的麵包差點掉桌上。

「管家，這是程奕鳴跟你說的？」她問。

管家輕嘆：「你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但程總就是這樣，做的永遠比說的要多。」

「管家，你好像很了解程奕鳴。」

「不敢說了解，之前我在白雨小姐家當了二十年司機，程總小時候經常住在白家，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原來他是「娘家人」，難怪說起程家人，那麼的不客氣。

去劇組的路上，嚴妍給符媛兒打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人卻是程子同。

「媛兒呢？」她問。

「昨晚上她情緒不太好，剛睡著。」程子同的聲音也很嘶啞。

嚴妍想象不出來他們過了一個怎麼樣的夜晚，想來也很揪心吧。

「程子同，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她不得不說，「你還有什麼事瞞著媛兒，一次性都告訴她吧，這種揭秘的事再來第三次，誰能不崩！」

程子同放下電話，看向大床上熟睡的身影。

他來到她身邊，輕輕伸出手臂，愛憐的將她摟入懷中。

昨晚上她一直很自責，因為以前那些對他的錯怪……天快亮的時候，她流著眼淚對他說，「程子同，你不該這樣，你讓我欠你太多了。」

他低頭輕吻她的臉頰：「傻瓜，」他的聲音柔得能拎出水來，「我就是讓你欠我很多，這輩子也別想跑。」

他說得很小聲，但她還是睜開了雙眼……她本就睡得不太安穩。

「程子同……」

他收緊摟著她的胳膊，「好好睡。」

「告訴我為什麼？」她問，「為什麼這麼對我？」

為什麼一直守在她身邊。

為什麼任由她爺爺宰割。

程子同看著她倔強的雙眼，輕聲一嘆，這件事不說清楚，她過不去這個結了。

「你還記得你十八歲生日那天的事嗎？」他問。

她的十八歲生日……刻骨銘心。

那天她讓爺爺給舉辦盛大的成人禮，邀請好多的賓客，其實隻為能夠把季森卓邀請過來。

她豁出去了，要在這天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他。

那晚上她喝了很多酒給自己壯膽，請好朋友將季森卓騙到一個房間……

季森卓見她這樣，說的卻是，符媛兒，你這樣真讓人覺得下賤！

然後，他將她丟在房間，獨自離去。

現在想想，她當晚的行為的確很可笑。

「為什麼要提這個？」符媛兒驀地睜大眼：「難道當晚你看到了全過程？你是不是可憐我？」

程子同搖頭。

當晚他雖然跟著符爺爺出席派對，但他嫌太吵，在酒店的溫泉邊上，找了一個沒人的換衣間看書。

「忽然有一個女孩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女孩指著他的鼻子喝問：「你為什麼不去參加派對，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下賤？」

他還沒反應過來，女孩已經衝過來撲倒在他身上。

女孩醉意濃烈的瞪著他：「我明明很香，我一點也不下賤！」

她不由分說，也毫無章法，對著他的臉他的脖子亂啃……

他想推開她，可她莽撞得像一隻小牛。

「那個女孩是誰，不用我說了吧。」程子同挑眉，他懷中的符媛兒已經呆若木雞了。

「我完全不記得了……」但她記得，「第二天我是在房間裡醒來的。」

「難道你希望和我一起在換衣間裡醒來？」他問。

符媛兒臉頰一紅。

所以，那晚他還是推開了她，然後紳士的把她送回了房間。

「等等，」符媛兒不明白，「就是因為這一個晚上嗎？因為我對你那樣……」

程子同不禁自嘲一笑。

他也曾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答案是肯定的。

她青澀的吻讓他記掛了那麼久。

記掛一個人太久，那個人就會入侵你的靈魂，變成你的習慣，再也改不掉。

「你可以理解成，你的魅力太大，把我蠱惑了。」程子同勾唇輕笑。

符媛兒也跟著一笑，心裡卻湧出一陣陣的酸楚。

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卻又那麼傻，幾個糊裡糊塗的吻就讓他惦記那麼久……

她翻身上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那晚上我是不是這樣對你的？」她問。

他微微一笑。

「那時候你多大？」

「二十。」

「那天晚上有沒有想要我？」

程子同微愣，被她晶亮的目光盯得無處閃躲……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有正常的反應。

「那天你就算做了，你也沒錯。」

他捧住她的俏臉：「傻瓜。」

她當時什麼都不懂，他怎麼捨得。

「可你真正第一次的時候，也讓我很疼。」她不自覺噘嘴。

「很疼嗎？」他眼裡泛起些許歉意，「我不知道怎麼讓第一次更完美。」

她摟住他的脖子，俏臉貼在他的頸窩，「幸好是你，所以很完美。」

他的呼吸亂了，好一會兒，才調整過來。

「好好睡覺。」他說。

這時候她需要的是睡眠。

「嗯。」她閉上雙眼，忍住奔湧在眼眶的淚水。

至少，此刻，她可以讓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時光倒回至十八歲那天晚上，她撲倒了程子同，卻被爺爺發現。

在爺爺的安排下，他們沒幾年就結婚了，然後生了一個孩子。

再然後的某一天，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醒來後她想起一個笑話，好多女孩因為做夢夢見男朋友出軌，醒來和男朋友大吵一架。

她醒來，他已經不在她身邊。

她習慣性的抬手順頭髮，忽然覺得手指有點沉，低頭一看，美眸隨之一閃。

右手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鑽戒。

不大不小，正合適。

她的嘴角抿出深深的笑意，不用想也知道，戒指從哪裡來的。

這時，她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她看著消息，嘴角的笑容一點點凝固。

今天的陽光特別刺眼。

大概因為她根本不想過來。

但她還是來了，到了約定的地點，便瞧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昨天不願意見她的管家，今天反而主動約她見面。